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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巧遇了 ...


  •   栗树林里,老大夫多等了片刻,还是没等到小徒弟回来,只好撑了拐杖起身,去找陈稷来帮忙,不料走得急了,不小心就被树茬子绊了一跤,脚给扭到了。

      真是越急越出错,老大夫忍不住唉声叹气,只好拄了拐杖,拖了一只脚,慢吞吞往林子外挪去。事已至此,他只能尽量望好的方面想。说不定他还没出林子,他徒弟就从后面赶上来了呢?

      但这个乐观的想法,直到老大夫出了林子,到了茶棚子也没能有机会实现。

      茶棚子离小河很近,扎了三面草墙,一面半人高的栏杆,如今是四面漏风,就剩了一张瘸了腿的桌子,和一个瘸了腿的椅子。

      桌子椅子都被陈稷拿土砖垫平整了,擦得干干净净的,里面就坐了卫雩一个人。老人家远远瞧见了,心里暗自嘀咕,陈稷去哪儿呢?竟然舍得把人单独放在外面。

      茶棚子前有一大片空地上,上面卧倒了好几块光滑的大石头。不知道是茶老板,还是行人,从河边搬过来的,倒是很好坐人。

      老大夫又一点一点,把自己挪到棚子前,他累得不行,只好就近找了大石头坐下了,然后问正端着碗喝水的卫雩,“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卫雩还没答话呢,老大夫就听到了熟悉的汪汪,从卫雩的脚下传来,黄黄爷的两只前爪,就扒拉到了围栏上,狗身子也探了出来,顶了毛茸茸的狗头,去蹭老大夫。

      卫雩见张蓿没跟着回来,就知道老大夫想找谁了,她立刻放下碗,站起身来,扶着栏杆回道:“陈稷去后边了,大概在喂马?我听到了马叫的声音。”

      正说着呢,陈稷就从棚子后面转了出来,他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背在后面,枣红马就跟在他身后,不断的拿头去拱他的后背,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嘶哼。

      不知道在闹什么。

      老大夫手一抬,忙示意卫雩不要多礼,然后立刻转向陈稷,略显焦急的说道:“我那小徒弟,张蓿,不知去到了哪里,你......”

      陈稷惊诧的抬头,看向老大夫......他的身后,微扬了下巴道:“张蓿,回来了。”

      老大夫跟着转身,回头一望,一眼就看见了他小徒弟,刚好出了林子。这一看,他也跟着陈稷大睁了双眼,十分惊诧了。

      没错,张蓿回来了,他不仅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个甩都甩不掉的拖油瓶呢,其中一个,尤其出乎陈稷,更出乎众人的意料。

      二狗子远远望见了牵着马的陈稷,乌拉一声欢呼,就蹬着小短腿,小旋风一样的冲过来了。小孩儿笔直地朝着茶棚子冲过来,一个不小心摔出了好大一个跪滑,他半点儿不在意,特别干脆的跪扑到了陈稷面前。

      小孩儿双臂大张,一把就抱住陈稷的大腿,张嘴就嚎,“师......父父,我找了你好久!总算找到你了!”

      那台词说得,就跟那戏台上唱的认亲大戏似的,把周围一群人看得听得都是目瞪口呆,尤其是他还特别盛大的跌了一跤,把那声脱口而出的师父,跌得破破碎碎,乍听起来,就格外像“父父”。

      跟小孩子高兴时,含糊不清的叫父亲一个样儿,更容易让人误会了。

      张蓿迈着大长腿,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了上来,他慢悠悠的走近陈稷,看戏的眉毛高高挑起,“你儿子?”

      陈稷一愣,觑眼瞄到了正看着这边的卫雩,转而看向无端造谣的张蓿,大恼,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瞪着张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别胡说八道,老子清白着呢!”

      张蓿就上上下下打量他,尤其是那丛特别显老的大胡子,一脸的不信,“看你年纪也挺大了,怎么可能......”

      他叹了口气,不住的摇头,故意留白的话,加上他的动作,他的语气,更显意味深长。

      就,就很,很挑衅男人的尊严。

      陈稷的表情逐渐崩坏,忍不住吼他,“老子都没有过女人,哪来的儿子!”

      声音巨大,内容劲爆,震惊四座。

      张蓿,张蓿目瞪口呆,咋舌道:“这......这么惨?!”

      他下意识去瞄陈稷的下半身,思忖,难道是真的不行?

      陈稷,陈稷想杀人。

      他当然明白张蓿在质疑什么,往常军营里,也不是没有人开他这样的玩笑,他从来都懒得理会的,但眼下,他的脸控制不住的,黑得不能再黑。

      卫雩,卫雩可在一旁呢。

      完了,完了,她都听到了,他到底在胡说什么呢?哦不,不对,他可没胡说,他真清白着呢!

      陈稷心里精彩纷呈,脸上也五颜六色的,看向张蓿的面目逐渐狰狞。

      张蓿可不管陈稷脸黑不黑的,他忍他很久了,怂怂也是有脾气哒,再说,他行不行的,关他什么事呢?哦不,还是可以关的,张蓿想到了他师父的为难。

      他眼睛一亮,上前去拍陈稷肩膀,特别高兴的道,“太好了,以后需要用到阳气十足的陈年童子尿入药,可以找你了。”

      彻底变成暴躁老哥的陈稷:滚!老子杀了你!他气坏了,弃了缰绳,一手拍开张蓿的爪子,顺手一抓一送,把张蓿推出去老远。

      张蓿犹不知死活,很不高兴的瞪他,“不要这么小气啦,一点童子尿而已,还是不是男人啦!”

      这话一出,简直是火山上点蜡。

      陈稷,陈稷他气到要爆炸,手都按到了刀柄上,但他坚持住了,他用残存的最后的一丝理智,努力想了想老大夫,还是放弃了,他忍!

      但,忍啊忍啊忍,还是忍无可忍,陈稷一怒之下,就把一直藏在背后的手挥出去了。那只手上一直揉捏的那一大团,也“咻——”的一下,滑溜溜的飞出去了,“咚——”的一下,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张蓿怀里。

      张蓿定睛一看,手足无措,当下惊叫连连,“哇哇哇,好大一坨蛇......蛇!嬷....嬷呀,吓死宝.......宝宝了!”

      声音又尖又厉,活像惨遭调戏的小娘子,吓得魂飞魄散的张宝宝,不惜自爆乳名。他双手僵硬的捧着湿冷冷的大青蛇团团,不敢动弹,脚下又蹦又跳。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乱舞,不愧是练过骑射的身姿,果然好生轻盈。

      一脸震惊的老大夫:.......蛇羹吃得那么欢还怕死蛇?

      一脸震惊的陈稷稷:.......蛇蛇竟然还有如此妙用吗?

      一脸震惊的黄黄爷:........我主人怕死蛇还乳名宝宝?

      一脸震惊的卫雩雩:.......我不知道我该震惊什么了?

      一脸震惊的癞子爷:.......看着很像咬我的那条大青呀?

      一脸震惊的二狗子:.......哇呀咬我癞子爷的大蛇蛇!

      二狗子忍不住自豪的想,他看中的大叔,果然很有本事,他癞子爷只能伸手挨咬,大叔却能把大青蛇蛇打成结,团成团,甩来甩去的玩。

      不愧是他看中的师父呢。

      话说回来,这条大青蛇蛇,还真是从癞子爷那边逃过来的。大青它原本躲在深深的洞穴里,本性又怠惰又胆小,无辜被癞子爷扰了冬眠,惊怒之下,就咬了癞子爷好大一口,结果还被癞子爷抡得头昏眼花,把自己吓得慌不择路,竟逃到了山林之外。

      恰巧,就落入了陈稷的棍棒之下,但真要追究大青呜呼哀哉的确切源头,大概要算到完全无辜的卫雩的身上来。

      陈稷他见茶棚子久无人烟来往,野草茂密丛生,怕藏了什么不好的玩意儿,吓到了安歇的卫雩,就不妙了,以防万一,他就里外前后都探了探,结果就从屋后探出一条老大的大青蛇出来。

      大青,大青就,就很懵啊。

      它刚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又是惊悸,又是疲累,又是冻饿,总算找到了新落脚地,在一处又温暖、又阴暗、又潮湿的草丛中,将将盘好,就被突如其来的陈稷,给一棍子挑出来了。

      如果没有卫雩,陈稷才懒得理会一条微不足道的无毒蛇呢,哪怕它代表着一大锅美味的蛇羹。除非他饿极了,他是不会拿这玩意填口腹的,处理起来太烦人了。

      然而,他还没得及出手呢,跟在他身后转悠、想讨糖糖吃的枣红马,就忽然一蹄子踏过来了,恍恍惚惚的蛇蛇,恍恍惚惚的落跑,正好把恍恍惚惚的脑袋,送到了恍恍惚惚的马马,恍恍惚惚的铁蹄之下。

      一下就被踩得稀稀碎碎,死得干干脆脆,想玩一出断头复仇记,都没辙,唯一差可告慰的是,死前,应该没有遭受过分巨大的痛苦吧,大概。

      正努力挣表现的陈稷:........

      前有黄黄狗,后有枣红马,全天下的四脚兽,都要和老子抢表现是吧?

      陈稷这边正觉得有些憋闷得慌呢,张蓿就一头撞上来了,还拼命的撩他虎须,他一个气急,可不就一个顺手,把蛇团团扔出去了么?

      他倒挺想扔刀子呢,可惜不行,谁叫人有个好师父呢。

      只是蛇团团一脱手,陈稷就觉得不好,可别吓到了他的阿雩。

      本来,他就想找个地方,偷偷处理了它的,只是被老大夫的归来给打断了。陈稷一反应过来,就立刻闪身到了卫雩跟前,企图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她的视线。

      卫雩:......

      她不知不觉看得津津有味,新奇极了,陈稷的背影一挡过来,卫雩就忍不住瞪眼,无语极了,现在过来拦她,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就算有什么她不该看到的,也早就看到了。

      陈稷并不觉得晚。他用他的人高马大,把卫雩遮挡得严严实实,就满意的抱着他那把没了宝石点缀的宝刀,优哉游哉的,看起了张蓿的大戏。

      风水轮流转呀,如今转到张宝宝。

      可怜的未来医仙,他是真的被吓得不轻,更可怜的是,大家并不能理解他的惊吓。

      一条死蛇而已啦,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看,连六岁的二狗子都不带怕的,他这表现得也太夸张了,该不是故意逗人发笑的吧?

      人人都这么想,于是,谁都没想到要来帮他一帮。

      至于在座唯一富有同理心的卫雩,她也怕蛇啊,敢于远远围观,就是她最大的勇气了,何况她现在走三步就要喘两喘,有心无力呀。

      张蓿只能一个人哇啦啦啦的大叫着,唱曲儿,哦不,是诵诗似的,一咏三叹,抑扬顿挫俱全,不愧是当过读书郎的准大夫,害起怕来,竟还如此有读书人风范。

      渐渐的,卫雩倒是看出来了,张蓿是真害怕得不行,她不好继续坐视不理,只好伸手戳了一下陈稷的后腰,示意他不要过分了。

      两人骑马赶路时,若速度太快了,或路太颠簸了,她身体受不住了,她便会拿手指戳他。

      陈稷收到了指示,高兴又不大高兴,于是,他就一边欣赏着张蓿笨手笨脚的挣扎,一边格外慢吞吞的,挪着小步子上前。

      就在此时,咻——的一团绿影飞过来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张蓿,经过好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成功的把快散掉的蛇团团甩脱出去了。

      鬼知道到底陈稷是怎么打结的,捆绑技术未免太好了些,被他这样折腾都没散开。

      只是,呃,方向不巧,正对着卫雩,陈稷唰的抢上前来,噌的抬手,哗的就是一刀鞘,格外利索的把大青团团挑飞了。

      一道拖着长长尾巴的绿色的光,带着众人仰慕的目光,如流星一般划过半空,绿油油的蛇团团它啊,终于恢复了大青原形,圆满的降临到了张蓿.....的脚边。

      首尾相连,绕行了他一整圈,特别有仪式感。

      陈稷,陈稷顿时乐了。

      他一下子就对张蓿完全不气了,内心只有纯然的喜悦与嘚瑟,于是出手之间,陈稷心思电转,就刀下留情了,没让大青蛇蛇飘带绕某人一身。

      张蓿,张蓿惊呆了。

      他一蹦三尺高,蹦出老远,差点踩到蛇团团,哦不,现在是大青蛇蛇飘带了,脸唰的一下,又白了,咚的一下跳出蛇蛇圈,咻的一下逃窜到他师父身后,嗖的一下把自己缩成一团儿。

      惊恐的猫儿眼里,含满了可怜兮兮的眼泪,望着陈稷瑟瑟发抖,哇哇哇,他算是记住了,陈稷他就不是人!

      呜呜呜,好可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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