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养龙日记》小宸宸

5、第 5 章

　　漓渊的确没走远，他就躺在一处屋顶上，和一只白猫一起晒太阳，想起小花了，好久没见，也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

　　小花是生活在天池弱水里的一只乌龟，巴掌大小，因为龟壳上有块暗纹像花一样，所以他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花。

　　它应该不会喜欢人间的太阳，太晒了，眼睛都睁不开。

　　白猫撑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了两步，在屋檐下面的阴影处又趴了下来。

　　这人是不是有病，大中午的在这晒太阳，怕不是想成人肉干。

　　嗯？是我应龙与四海龙族差别太大，还是这只猫飘了？

　　漓渊半眯着眼，白猫一对上他的眼睛，吓的喵的一声，夹着尾巴哆哆嗦嗦的小声呜咽。

　　呵，不过如此。

　　赢了一只猫的帝君满意的不再小范围释放神威。

　　前前后后快把仙客门翻个底儿朝天的白翎脚步一顿，刚刚那是漓渊的灵息闪了一下。

　　不错，知道用这种方法告诉自己他在哪儿。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啊！

　　白翎脚尖轻点，衣袂蹁跹，如一只蝴蝶落在了漓渊身边，半眯着眼睛疑惑道，“你不觉得这太阳很晒？”

　　“还行，就那样吧。”漓渊头枕在自己胳膊上，眼睛被太阳刺的只能睁一半，继续专心致志的数对面屋檐下的山茶花开了几朵。

　　“你在看什么？”小狐狸好奇的凑过去，对面是一家茶楼。

　　等等！从这里看过去…

　　小狐狸坐在下来，顺着帝君的目光看过去。很好，刚才他少说从那条回廊走了四五遍。

　　“你是不是看到我在找你？”

　　“没有，”漓渊目光诚恳，语气真挚，“我只看到你来来回回走了七次，以为你在饭后散步。”

　　“毕竟你吃的有点多，需要消消食。”

　　他的坦白倒噎得小狐狸说不出话来，找人的过程中，白翎一声都没喊，从表面来看，也可以说是饭后走一走。

　　但漓渊不是别人，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两人基本已经答成了共识。

　　一旦漓渊走丢了，就待在原地别动，等白翎找过去，吱吱哇哇的喊就不必了 ，他丢不起这人。

　　“我觉得这样不行，”他绝对是在报复自己拿食物诱惑他，“要不你把这个带上吧？这样我就能感知到你在哪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光太烈的缘故，白翎觉得身体热得很，连带着掌心上都有些汗津津的。

　　漓渊看着对方手里的红色绳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是我自己编的，叫近在千里，意思就是隔的再远也能感觉到对方在那里，过的好不好，心情怎么样。”

　　白翎大脑飞速运转，努力把声音里细微的颤抖收回去，可惜收效甚微，听着跟像心爱之人告白的小伙子。

　　一点也不像活了几万年的样子呢！

　　“像这样，在我小拇指上绕一圈，然后在你小拇指上绕一圈，就能生效了。”

　　“我是天庭四方帝君之一东极青帝，在天庭代理天帝之职，曾经还管过雷部，是神仙，你知道的。”漓渊紧紧盯着白翎的眼睛，认认真真得陈述一个事实。

　　“我们神仙，不谈恋爱。”

　　那如果我把天条改了呢？

　　这句话白翎差点就说出来了，不过在最后一刻憋回去了。

　　漓渊若是知道了，以他那善良心软又富有责任感的性子，极有可能躲他躲得远远的，若真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我还就不信了，这近百年的红娘工作白干的？还能搞不定一个连姑娘家小手都没牵过的小白？

　　“我打听好了，”白翎想寻个干净些的地方坐下，可惜这里已有半月不曾下过雨，瓦片上遍布灰尘和鸟毛，隐约还有血迹。

　　“……要不我们下去说？”

　　“可以，走吧。”漓渊一点没犹豫，率先跳了下去。

　　他等这句话很久了，这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闭上眼睛吧，又太刺眼了些。

　　等他起身离开，白翎才发现他躺过的地方相比屋顶上其他位置，干净得多。

　　真是记仇，居然还特地寻了个位置看他满处瞎找。

　　得知皇城那边关于食梦貘的消息后，漓渊便不愿在多做停留。正好白翎撮合的小情侣婚书已经写好送去女方家，就还差拜过天地告知天地神灵这一项，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两人一拍即合，从酒楼出来直奔皇城。

　　小狐狸已经有差不多三百年没有体会过御剑飞行的感觉了，因为这一世不知为何，或许是道行太浅了，他竟恐高。

　　要说他以前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四灵之一麒麟，日行千里，乘风踏云。后来修行历劫数万年，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庭白帝！怎么可能有畏惧的东西！

　　可是身体很诚实，他控制不住，稍微高点他就两腿发软，心跳加速。

　　真是糟糕透了，妖就是矫情，各种意义上的。

　　在原来那个世界，白翎恨极了妖，不曾想，他有一天竟也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妖是什么？他们残忍，背信弃义，嗜血成性，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然后他成了其中一员，还是属于最低阶的，刚通灵性那种——俗话说就是成了精的狐狸。

　　不会化形 ，没有灵力，武器只有爪子和牙齿，但是天敌很多，甚至不是妖精都能要了他的命。

　　森林里的老虎、豹子、猞猁等等，天上飞得就更多了，老鹰、金雕、秃鹫……

　　小时候的他每天都在担心睡着了还有没有醒来的机会，不是没想过废号重来，可昆仑镜说过，他这一世十分重要，是能不能顺利获得此间天道认可的关键，必须把握好机会。

　　有时候他就想，还不如不曾有记忆，就是一只平凡狐狸来的好。

　　最后饿得狠了，晕倒在路边，被一个人类小姑娘捡回家，过了几年舒服日子。

　　后来姑娘出嫁了，嫁给一个比她大两轮的地主，原因无他，那年大旱，收成不好，家里揭不开锅了。于是老色批地主以五十斤粮食为买妾之资，把小姑娘娶走了。

　　也不算是娶，严格来说，是纳妾。

　　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十里迎亲，凤冠霞帔就更谈不上，一身不知道谁穿过的红色衣服就是她的喜服，还是她娘实在不好意思，从裁缝铺里讨要了一截红布条，给她编了个简单的头辫，用红布条绑成好看的蝴蝶结。

　　由一乘小轿，从侧门进入男方家，没有迎亲，聘礼很少，一般也无嫁妆。

　　那一天白翎乖乖被小姑娘抱着，任凭她捏扁搓圆 ，愣是没反抗。以前她总想把他按着撸两把，从没成功过。

　　“你这畜生倒是有灵性，知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小姑娘成了大姑娘，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小时候她曾说过想嫁一个能御剑的除妖师，穿上顶好看的嫁衣，由她夫君御着剑，带她飞出这个小山村，飞到他们两个的小家里。

　　“小白，你看我今天漂亮吗？她们说姑娘家一生最漂亮的时候，就是成亲的时候。”女子将腿上的白狐抱起来，面向自己，笑得眉眼弯弯，“今日里阿娘不知从何处弄了些胭脂，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胭脂，好香……”

　　说着说着，语气就弱了下去，最后隐在一阵无声的哭泣里，她把脸埋进狐狸蓬松柔软的皮毛，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烫的小狐狸浑身难受。

　　“我不想嫁给那个老流氓，呜呜呜，他……他好可怕，我……可是我没办法，阿娘说，如果不这样，就只能把弟弟煮来吃了……弟弟还那么小……”

　　傻瓜，你弟弟可是男孩，若真走到那一步，被吃的，也该是你妹妹啊。

　　这么看来，人与动物何其相似，真到了绝境，为了活下去，他们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你养了我这么多年，就当是报恩吧。

　　当晚他用仅有的法力，化出人形，浑身上下笼着一层白色光晕，配上一身白衣，即便看不清楚脸，也仿佛是从三十六重天上下来的谪仙一般。

　　屋里呼啦啦跪了一地，纷纷磕头嚷嚷着神仙保佑我暴富之类的话。

　　“许你财富未尝不可，不过，需要你行善积德，广结善缘才能守住。这女子与本君渊源颇深，尔等且不可虐待她，可听明白？”

　　“是是是，小人定当谨记在心，绝不敢动她一个手指头！”

　　穷山恶水的地方灵气本就匮乏，又碰上天灾，就更少得可怜了，白翎白天晚上的晒太阳晒月亮，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灵力，也只够他化形这么一会儿。

　　也罢，剩下的，就看她的造化了。

　　地主家可容不下一只狐狸，他们说很久没吃野味了，狞笑一声就扑过来抓他，白翎躲过了人类的抓捕，没躲过老鹰的。

　　也是这次，他被路过的涂山七尾狐狸救了回去，才算开启了修行生涯。

　　漓渊还以为小狐狸说不会御剑是骗人的，可看他浑身僵硬，如同一尊石像杵在身后的样子，不像是作假。

　　白翎极力控制自己不往下看，但就算他快把漓渊的银冠盯熔了，仍旧改变不了他手脚发软，心悸气短的身体反应。

　　总觉得下一秒就会失去平衡，从万米高空坠落下去。

　　！

　　突然脚底一空，白翎人都傻了，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想也不想就一把抱住，手脚并用的那种。

　　他才刚刚遇到漓渊，还没让他认出自己，喜欢上自己，怎么能就这么窝囊的下线！

　　声音是从下方传出来的，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