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设西游》狐九梦

10、第 10 章

　　“龙族，对孙猴子发出了四海诛杀令？”
　　天界，老君殿内，太上老君听得仙童来报，有些诧异的轻声问道：“那神君现下还在那猴子身边吗？”
　　“回老君，在的！而且...”仙童道：“不日前，还有一名凡间孤女留在了大圣和神君在凡间的隐居之处！”
　　“哦？那女子什么来历？”
　　“似乎...是东洲倾华之国的亡国公主！名唤，木时轻！”
　　“姓木？木...”
　　太上老君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炼丹炉。
　　[看来吾皇，即将心愿得偿...只是龙族...似乎贪求过多？便不知...那位真神，到时又该如何抉择了...]
　　“去吧...好生看顾着那猴子，且不可让它稀里糊涂的死了！”老君略一思寻，如此吩咐。仙童领命，转身化作白鹤，展翅飞去。
　　凡界，竹屋院内，孙大圣看着不远处努力追着筋斗云想要伸手勾住筋斗云尾巴的木时轻一脸的无可奈何道：“女娃娃！你倒是用禁灵术啊！这般追这跑...怕是跑上一百年你也追不到它尾巴！”
　　“可是...师父...我...我用了...”木时轻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委屈答道：“但好像...没什么效用啊...”
　　“怎么可能？！老孙教你的术法还能有错吗？！”孙大圣不信邪的抬手一挥，只喝了一声：“定！”
　　便见那在院子里窜来窜去的一团云立时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哇！它真的被定住了啊！”木时轻惊奇的欢呼一声，小步跑到那团云面前，好奇的伸手触碰了一下，只觉得指尖软绵绵的好像抓到了棉絮一般！
　　“哈哈哈！原来云...是这种触感？”木时轻伸手一扑，那筋斗云竟没散开，而是好似一摊泥一样被揉捏成了各种形状...
　　“好了好了！你再试试自己抓住它吧！”孙大圣叹了口气，打了个响指，那筋斗云重新恢复自由便一溜烟的远离木时轻的魔爪飞至半空再次逗趣木时轻，让她去抓它。
　　木时轻当即重新投入了你来我往的追逐游戏之中！
　　孙大圣抱臂环胸的侧靠着回廊一角皱眉看着，嘟囔道：“这女娃娃...老孙都亲自出马给她通经活络引灵入体了！怎么这一晚过去...还是这般毫无长进？”
　　“她本就天生灵脉闭塞，纵你为她引灵入体，以她凡骨之躯要想顷刻感知天地灵息还是有些急于求成了！慢慢来吧”
　　听得他的抱屈，一旁的神君适时开解劝说。
　　孙大圣皱眉，仍是不解的样子。他目光一转，看到身侧的神君骤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说起来...神君你也身负一半凡人血脉！怎的就那般厉害了？当初你和老孙可是战的天昏地暗！不相上下呢！”
　　“...！！...”
　　神君闻言，原本带着一丝笑意的脸色骤然一变！他几乎转瞬之间便用一种孙大圣从未见过的淡漠眼神看了孙大圣一眼便满脸不悦的转身离去了。
　　[奇怪？是老孙说错话了？]
　　没有错过那一眼的孙大圣略感不安的站在原地，不解的看着神君离去的背影。
　　他思量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就此作罢。他以为，只要明日一早自己主动一些，一切便会恢复正常！
　　“喂！三眼怪！今日，便由你来亲自教导女娃娃变化之术！如何？”
　　翌日一早，孙大圣拦在神君面前笑意吟吟的说道。
　　神君只是面色如常的看了他一眼回了一个“好”字...
　　那样疏离淡漠的样子，让孙大圣有些不满的皱眉。
　　“等等！三眼怪！你这是怎么了？！”孙大圣拦住抬步欲走的神君问道：“为何从昨日起你就对老孙这般不喜了？是老孙昨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惹你不快了吗？！有什么你说出来啊！”
　　几百年相处下来，从未受过对方如此冷待的孙大圣受不了这样糟糕的感觉。他想快刀斩乱麻的解决这些！但神君却不欲与他多言。
　　“你多虑了”仍是淡漠的口吻。神君如此说道。
　　“...三眼怪！杨戬！！”
　　孙大圣暴躁的抬手抓着对方衣襟，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怒吼着对方的名字，最终将额头抵在对方胸膛处低声道：“是昨日俺老孙口不择言问了你的身世吗？你不开心了？可是俺老孙没什么恶意啊...我只是...”
　　“够了！”
　　一声厉喝从头顶炸响，截断了孙大圣的未尽之言！
　　杨戬抬手，将孙大圣脱离自己的怀抱，冷声说道：“大圣，或许一直以来...都是杨戬...没有自知之明的高攀了！”说着，他竟拱手，对着楞在原地的孙大圣缓缓行了一礼！
　　神君就这么走了，毫不犹豫！
　　孙大圣站在那里，轻声呢喃道：“我只是...突然想要知道你的过去了...”
　　因着木时轻的出现，让孙大圣看到了凡人修仙的艰难。
　　天界盛传，守界大将，显圣妙清神君杨戬乃是半仙半人的异种！那时的孙大圣突然想到...似木时轻这般凡人在自己的指点下想要修仙都如此艰难，那当时孤立无援的凡人杨戬又是如何入道？修的正法呢？那一定...更为艰难吧...
　　孙大圣对世事一知半解，他始终没有意识到，有时不论出于何种心思去让人念及过往都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不论是过去了多少年...
　　杨戬都不会忘记...那段伤痛！
　　那时，他刚刚出生不久，母亲就下落不明！父亲也因殉国而死！他则被一凡界夫妇捡到带回家中！
　　时过八载，那对夫妇早已有了自己的至亲血脉！他们开始逐渐冷待小杨戬！最严重的时候，小杨戬曾在一次寒冬中差点被活活冻死！后来，那杨家小公子不知在哪里听得了旁人的挑唆，隔三差五的就要带着奴仆来后院奚落他一番，说他是...不知哪里抱来的野种...
　　一次，仆人下手重了，将他推到在地！小杨戬的额头重重磕在了院子里一处石尖上！鲜血立时倾流满面！仆人吓得手脚无措的跑去请了杨氏夫妇！所幸是虚惊一场，杨氏夫妇请大夫来看了看便退走了...
　　但，后来...小杨戬的伤处便长出的第三只眼！因着这只眼...他被杨氏夫妇扫地出门！再之后，于冬雪弥留之际得遇云游四海的清虚道人带回清虚观教养长大！后拜圣人姜子牙为师，入封神榜之战！
　　大战后，杨戬得封尊位进阶上界！至此，他才得知自己的亲生母亲原是天界的瑶姬公主！因与凡人私相授受，最终被自己的亲舅舅！彼时的天君亲手封在桃山！永世不出！
　　杨戬得道，不忍母亲继续于桃山受封禁之苦，竟联合一应散仙力破桃山救母！但他没有等来团圆的结局！他等来的...是金乌啼鸣！桃山崩塌！瑶姬以身化形护他离开...
　　至此，杨戬于天界彻底决裂！天君不忍弑亲，放任他居于下界！杨戬也因受其牵制，从此只听其调遣不听其宣召！
　　如此匆匆时光而过，妖猴出世反天！西游初定！天君陨世...
　　杨戬参与其中，又始终游离于外。他逐渐将目光放在了与自己有些相似的那人身上，从此，一年一年...变成了习惯...变成了执念...变成了...心上人...
　　“猴儿...你也厌弃我的一半血脉吗？”
　　深夜梦魇中，置于过往心结的神君轻声呢喃。
　　门外，盘腿而坐的孙大圣骤然睁开双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里，曾几何时，还长满了野兽的皮毛！可自他成圣化体之后，他便自发自觉的化去了那一身皮毛！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很不习惯...全身滑溜溜的感觉即便穿着衣物都让他有种光溜溜暴露于人前的羞耻感！所以，仔细算起来，自孙大圣成圣后便安分了许多！从早到晚的...只愿守在他的战神殿，再不到处乱跑了...
　　他其实挺不理解的，明明那些仙神口头上那么嫌弃一无是处的凡人...却偏偏在它们得道成仙化形之际又心照不宣的选择了以凡人为参照物...
　　所以...担心什么呢？
　　孙大圣想着想着，低低笑了一声：“三眼怪...你是傻了吗...”
　　[居然，会担心这种事...]
　　天空乍现一缕微光，黎明将至，寒夜褪去！
　　屋内的神君有些神思不宁的起身开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晨光中笑意吟吟看着自己的孙大圣！
　　“哟！三眼怪！听说...你在天上是个异种？”
　　“是又如何？！”
　　“呵，不如何。我就觉得你这天上异种和我这天生的怪胎还挺配的！”
　　“...！...”
　　一时间，有什么...从心底阴暗处悄然无声的消散了！
　　神君看着眼前的孙大圣...一时无言...
　　他当然知道，面前的猴子，在门外待了整整一晚！以一种无声的陪伴默默的守着自己！他也很清楚...他的猴子与这世间所有的凡人和仙神都是不同的！他绝不会和他们一样对自己心生厌弃...可是他就是...贪求想要更多！
　　更多...
　　“猴儿...”
　　终是按捺不住的伸出手，神君拥抱了，这辈子自己亲手抓住的一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