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忝陪末座》忝陪末座

6、第 6 章

　　每天下班后，沈延年都会把车开到那个与他身份极其不符的破旧小区，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他越来越精神了，沈延年心想，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他知道严一廷最近找了一份工作，每天都很努力的上下班。

　　他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开始认真生活，努力赚钱。这很好，沈延年很欣慰，上一次看到这样的严一廷，还是大学的时候。

　　第一次见到严一廷，他其实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人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大概也只有自己这样细心的人，才会时不时还能顾及到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

　　沈延年知道自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他对人很好，至少别人都是这么说的。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于他而言都只是一个顺手的习惯而已。

　　他不会想着这些人会有多么感激他，只是看见别人笑的时候，他冰冷的心会有那么一点点融化。这样就足够了，他想。

　　所以对待严一廷，他也是这样。严一廷于他而言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他并没有觉得他有什么缺陷，顶多是不合群罢了，谁还没有个个性呢。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严一廷开始频繁跌进他的视线。虽然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又蠢又笨的样子，但沈延年又觉得有点有趣。

　　他的心很细。他早就感觉到严一廷时不时的“偷窥”，却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然后突然转头，看见那个人像偷了东西被发现的小猫一样，慌忙垂下脑袋。

　　沈延年轻笑一声，真是蠢的可以。沈延年任由严一廷做着他那些“小动作”。想接近他的人很多，严一廷只是其中最普通的那一个。他真的很不聪明，说个不好听的话，就是缺心眼儿。

　　所以当发现自己的目光竟会被严一廷的一举一动所吸引时，沈延年吓了一跳。也许是因为那对红的可以滴出血来的耳朵，也许是因为每次看见他时他闪躲的眼神，也许是因为…他仰慕自己。

　　沈延年知道有不少人都敬畏自己，但严一廷是不同的。其他人仰慕自己，或多或少都带着一定的目的，但严一廷的眼神却是那么干净纯粹。

　　那其实是一双很普通的眼睛，但是它们太纯净了，让沈延年这种阅人无数的人都不能长时间与其对视，好像能把自己的一切全部暴露出来一般。

　　沈延年讨厌这双眼睛，它们好像是来揭露他的罪行，这让他很不舒服。

　　再次发现严一廷的不同时，其实是一件很提不上颜面的事。

　　那时系里曝出有个女生打胎，组里传的沸沸扬扬，有说这个女生是被玷污了，也有说她其实是被渣男给玩弄了。沈延年很厌恶这些八卦，他不理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嚼舌根。

　　所以当听说严一廷就是那个“渣男”时，他还是挺震惊的。

　　不可能是那个蠢货，这是沈延年的第一反应。要不就是他被人戏弄了，要不就是他真的有病。

　　然而事实证明，严一廷是真的“有病”。他尽自己最大能力保护着这个女生，任凭女孩的父母发疯一般在他身上又打又砸。别人对他的谩骂，他一句也没有辩解，就好像向全世界宣告，没错，我就是那个渣男。

　　沈延年想，明明是那么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一个人，这个女生究竟是谁，值得他这么掏心掏肺。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沈延年，居然费了不少功夫让人打听真相。

　　“沈哥，这小子看着弱得不行，实际犟的要命，我们几个人都没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这家伙一口咬定就是他干的，其余的一个字也不说。”

　　“我们没办法只好去找那个女的，给她了点好处就啥也说了，真贱！搞了半天那姓严的就是个活菩萨，怕这女生名声被玷污，愣是把所有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

　　“也是奇了怪了，谁没事给自己找苦头。这姑娘也是奇怪着，说他俩的交情大概就是个邻居，小时候她父母经常帮助严一廷一家来着。姓严的家里穷，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结下的孽缘嘞！”

　　沈延年眯了眯眼，这种事情发生在严一廷身上，好像也没有那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