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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

  •   天青水碧,纵马畅笑,清歌曼舞,觥筹交错,这是赵妍妍对往年秋狩的印象。

      交头接耳,聒噪不止,吵闹不休,扰人清净,这是赵妍妍截止目前,对今年秋狩的印象。

      帝王秋狩的车队随东升的旭日出了盛京城,浩浩汤汤的车队绵延数里,远看似苍龙盘踞游走于旷野山峦间。

      而这条游龙,终是在晚霞洒满天际之时,停下腾云驾雾的脚程,在猎场外围安顿了下来。

      铺了长毛毛毡的营帐之中,赵妍妍移开为琼奴儿梳理毛发的指尖,反手重重捏了捏隐隐有些抽搐的山根。

      借着遮掩再瞅一眼正凑在一块,叽里咕噜不知在交流些什么的小太子与赵婧婧,她在人生中头一遭体会到了何为悔不当初!

      赵远岑要赶在入学之前,完成在北州落下的课业,因而被扣在了涂家族学不得脱身。

      而赵妍妍想着,阿婧一个胆小斯文的小女娘,独自一人待在府中也没甚意思。

      便求了太后、皇后容许之后,将赵婧婧也给带来了秋狩猎场。

      只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小太子打今儿一照面,同阿婧俩个直接是一见如故了。

      来时就赖在赵妍妍的马车里,这会儿就赖在赵妍妍的营帐里,俩年岁相差仅仅两岁的小孩儿,就这样一直凑头在一块儿,也不知到底在鼓捣些什么。

      秉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赵妍妍将琼奴儿丢进赵婧婧怀中窝着,站起身来,打算一人出去逛逛,再去寻章乐娴。

      一掀帐帘,却是一眼看见了正迈着长腿,预备掀帘进来的程浔。

      两人自那晚分离之后,后来在程浔过来送马鞍,送紫电它们过来时又前后见过两次。

      许是那晚分别时的月色太过温润,两人这后头的相处倒少了针锋相对的吵闹,彼此将往日的亲近寻回了不少。

      而这会儿,程浔见了赵妍妍后,先是朝她展眉露齿地俊朗一笑,而后将手中多余的那根马鞭丢给赵妍妍,挑眉邀请道。

      “出去比一场?”

      “比就比!”

      二人并肩而行,只在帐帘落下的一瞬,赵妍妍耳尖地听得小太子,同赵婧婧语调夸张地嚷道。

      “对啦!你知道吗?往年每次秋狩,只要咱们阿姊一出手,那绝对是场上最惹眼的!”

      “为什么啊?”

      “哼哼,你不知道了吧?每次秋狩,阿浔就会把他养的那八只猎犬给阿姊带着!那猎犬看上去就特别凶猛!”

      “而且前年,阿浔还给阿姊寻了一窝猞猁幼崽。阿姊将它们养大了,取名叫玄风、奔雷、紫电,可威风了呢......”

      “哇!阿姊可真厉害啊!”

      “对啦?阿浔你知道是谁吗?就是程家那个......”

      帐内还有侍女、内侍陪着,赵妍妍倒也放心让这俩继续待着。

      只是在听到小太子夸张的言论后,往外走的步子终是右脚不慎绊了下左脚,给她绊出个尴尬的踉跄。

      朝前微扑的身形被程浔揽住,他一面将赵妍妍歪斜的身子扶正,一面凑到赵妍妍耳边,戏谑道。

      “太子殿下只夸你威风,却不夸将阿大它们养大,将紫电它们寻来的我厉害,你现在难不成是觉着亏待我了?”

      赵妍妍贪凉,今日特意穿了件雪青色轻罗坦领襦裙,头发梳成双环垂挂髻,只用缀着金铃的头绳将头发悉数挽起,身上再无其他饰物。

      也因此,后领与肩颈处,没了衣物与璎珞的遮掩,自是露出了大片雪白如脂玉的肌肤......

      说话间,程浔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赵妍妍腮旁,不知为何,竟是害得她一阵麻栗,大片的酥麻沿着耳廓就这般,顺着后颈一路蔓延下去......

      程浔纳闷于赵妍妍罕见的闷不做声,将打量她头顶发旋的目光下移。

      入目便是见着一片如天边晚霞般的粉,正沿着赵妍妍的后颈窝爬到她的肩头......锁骨......及至往下......

      许是离得太近,程浔只觉眼前就连赵妍妍下颌处那细微的,泛着莹润光泽的,跟水.蜜.桃一般的绒毛......都变得清晰可见了起来......

      更莫说她肩头,那如上好邢窑白瓷一般如银似雪的肌肤,现在正悄然无声地染上一抹桃./色......

      像是被那抹粉白的颜色给灼伤了视线,程浔慌乱无措地移开视线,猛地转身跑开两步。飞速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根,发现果真是烫得人令人发慌。

      程浔连忙背对着赵妍妍摆了摆手,然后嚷着“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务要处理!我先走了!走了!”一溜烟儿地跑远。

      本还因身体这诡异的异样,而羞得不敢抬头的赵妍妍闻言猛地抬头,望着程浔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逐般逃离的身影,气得咧嘴冷笑两声。

      翻了记白眼后,赵妍妍猛地将手里的马鞭一把朝程浔背影扔去,大吼道。

      “你不敢同我赛马,怕输,你就直说!把我叫出来以后,你竟然还敢临阵脱逃?程浔你给我站住!站住!”

      赵妍妍气得拧起裙摆就朝程浔大步追去,而身后追赶的动静吓得程浔停顿了片刻后,下一瞬更是拔腿逃得比山间的猴子还快!

      挺俊健朗的少年郎在前头肆意奔跑,身后娇俏爽利的少女紧追不舍,二人在蔓延如火的晚霞下,在如水波般绵延的草甸上自由自在地打闹着......

      正由右相作陪,站在帐外高台上远眺的景昌帝见之抚掌一笑,同身旁人感慨道。

      “程浔这孩子,近些年倒是越来越有定国老将军的风姿了。”

      说完又是话锋一转,将视线定在耀眼明艳的少女身上,笑道。

      “朕与梓童所诞之长女早夭,膝下除开太子外竟再无骨血,怡安于我们而言,犹如亲女。当年父皇特封她为郡主,朕觉着等她及笄,也是时候晋晋封号了。”

      “你觉得如何?”

      能从先帝朝留到如今的右相哪儿能不懂?心知这怡安郡主只怕是要变怡安公主,笑得是见眉不见眼,躬身回到。

      “陛下一向对郡主视若己出,这及笄时赐下尊荣,也是您作为长辈的拳拳爱子之心。”

      “只不过,您也说了,程小将军近年来成长了不少,这二人年岁相当,陛下不也得考虑考虑郡主的终身大事了吗?”

      “要说臣的孙儿,也曾在臣面前提过好几回,直言很是仰慕郡主的洒脱性子!”

      “哈哈!你这老东西!”

      景昌帝闻言笑得格外开怀,捋了捋唇边美髯,看了眼笑得跟老狐狸没两样的右相,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这事朕可做不了主!不然,太后同梓童,事后定饶不了朕的。”

      “老小子你啊,与其在这讨朕的口气,不如叮嘱你那孙子,让他这几日狩猎时好好表现表现,争取能入了怡安的眼吧!”

      “是!陛下~!”

      ————

      秋狩于次日正式举行,金翎卫陪同在景昌帝及太子身旁入场,其余的宗亲及各官员家眷想要上场围猎的,也悉数带着护卫入了猎场。

      赵妍妍不耐得同金翎卫打交道,自不会与帝王同行。

      偏她身后又每次都跟着那威风凛凛的猞猁与猎犬,自有不少想要与她结伴同行的各家郎君、贵女。

      赵妍妍不想同关系不亲近的人一道狩猎,偏生无论是章乐娴还是赵婧婧,都不擅骑马,也就更别提骑射功夫了。

      随意同两个稍熟悉些的,出身武官之家的女娘子邀好,赵妍妍翻身上马,将赵婧婧托付给章乐娴照顾着,明媚的笑容连天上的艳阳都盖了下去。

      “阿娴,阿婧,你俩在这儿等着我,我这去给你们猎上两只狐狸做皮袄!”

      “我们走!”

      招呼着身旁人,赵妍妍牵动缰绳调转马头,再次朝二人挥手示意后便是一扬马鞭,整个人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等到她策马入了猎场范围之后,紧跟其后的护卫们也将手里的牵引绳一一撒开,霎时,便有三道闪电般的棕色身影,带着后头一串黑色的残影跟了上去。

      赵婧婧手里抱着喵呜喵呜叫唤,激动地想要跳下地去的琼奴儿。

      她兴奋地踮起脚尖,双目放光地盯住阿姊策马奔驰的身影,语带憧憬地感叹道。

      “那就是太子口中的紫电,还有阿大它们吗?阿姊带着它们,看上去可真威风啊!”

      下一瞬,赵婧婧就是俏皮地把住琼奴儿的腋下,将这不老实的猫儿举起,冲它皱了皱鼻头,嘀咕道。

      “阿姊说紫电,还有阿大它们都怕你?我不信的哩,你这样白白香香的小狸奴,怎么能打赢那些凶凶的大家伙呢?”

      旁边的章乐娴闻言低头掩唇一笑,伸出指尖点了点琼奴儿粉色的鼻头,朝赵婧婧笑道。

      “你别不相信,当初程浔将紫电它们送来的时候,只有巴掌这样大,还是琼奴儿帮着将它们带大的呢。所以啊,紫电它们在琼奴儿面前,可是乖得很的。”

      “至于阿大它们,你想啊,本就是程浔养大的猎犬,自小就一直被你阿姊管束着不能欺负琼奴儿。现在又有了紫电它们,也就更不敢招惹琼奴儿了不是?”

      章乐娴说完,笑盈盈地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正想出声唤赵婧婧一道来坐着等。

      却见这年岁不大的小女娘眼珠机灵一转,将琼奴儿环抱在胸前,兴冲冲地奔来,掰着手指说道。

      “我明白了!阿大它们是程家阿兄养大的,紫电它们是程家阿兄寻来的,而琼奴儿是我家阿姊亲手养大的。”

      “乐娴阿姊你看,程家阿兄怕我家阿姊,那相应来说,阿大和紫电它们定然也怕我阿姊,那当然也得怕琼奴儿不是?”

      “所以说,其实他们怕的,都是我阿姊!”

      被这番言论逗得将茶水喷出的章乐娴慌忙捻着帕子擦拭唇角,赵婧婧兀自将怀中的琼奴儿举得高高的,迎着日辉想起她阿姊方才那明媚大方的笑,喃喃自语道。

      “将来,我也要成为阿姊那样的女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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