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的她》君日尧

39、吻

　　落日的橙光在天边肆意照耀。

　　红绿相间的塑胶跑道上，零零星星的学生流着汗奔跑，满眼的青春气息。

　　沈曼盈抱着相机，小跑着穿过跑道，往中间的足球场去。

　　场上有两队学生在踢球赛，突如其来的一声哨声，让沈曼盈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里走。

　　她沿着跑道的内圈小跑了小半圈，企图在人群中寻找到一抹黑色的身影。

　　但，让她失望了。

　　封默不在操场。

　　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让沈曼盈慌了。

　　她抓紧相机的背带，又不死心地往前跑，可无论是足球场地内，还是操场外延的休息区，根本没有她想找的人的身影。

　　沈曼盈不得不停下脚步，她面对满操场的人，陷入迷茫。

　　不是说好来操场的吗？

　　——
　　观众席上。

　　封默将手机放在膝盖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时间的显示区。

　　十五分钟了。

　　不仅人影没见着，就连信息和电话也没有一个。

　　他握紧拳头，愤愤地给了隔壁的座位一圈，发泄不满的动作尽管很帅气，关节处的膈痛还是让他吸了口凉气。

　　封默很没骨气地将手收了回来，同时心里冒出了一阵委屈和不甘。

　　一个吻对她来说就这么习以为常吗，连原因都不想知道？

　　封默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地盯着虚空处。

　　燥热的风吹得他眼睛有些疼，想哭。

　　心微凉。

　　燃烧的落日给云层镶上金边，一切都暗示着边界，清晰可见，却又触摸不到。

　　绝对不行。

　　封默抵着后槽牙，五指死死地抓住衣角。

　　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不然他一定会疯掉。

　　他立即站起身，想要回到天台去问问那个人，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就在封默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下方的红色跑道上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曼盈。

　　她抱着相机，漫无目的地在跑道上走。她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似乎是没有找到，她偃旗息鼓了，也不管场地内还有人在踢球，自顾自地了个边角落坐下。

　　封默站在观众台，看着底下的人，他没有犹豫，双手撑着栏杆，身子翻进了隔壁的主席台，从那边的楼梯直接下去，进了操场。

　　他脚下生风，直奔着那个人而去。

　　沈曼盈坐在球场与跑道的交界处，她双手抱膝，将自己缩成一团。

　　封默原本带着满肚子的话，想要逼她说出真话，但走进了，他却犹豫了。

　　不安与惶惑萦绕在沈曼盈的周身，宛如一只和主人走丢了的大狗。

　　原本所有的不满情绪最最终化成一道叹息。

　　他算是逃不出这场劫了。

　　封默轻手轻脚地来到她的身边，却还是惊动了她。

　　沈曼盈讶异地仰望着他，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他的唇瓣上，直到他在身边坐下，依旧没有收回视线。

　　他的唇线清晰，唇角有自然向上的弧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微笑，他本人经常笑，很少见到原本的唇形。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封默目光期艾地望着她。

　　而沈曼盈的注意力却在他左下唇的红印上。

　　好像是撞到了什么。

　　红的刺目，又引人遐想，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狠狠地肆虐一番。

　　“沈曼盈！”

　　愠怒的声调浇灭了她的欲望，取而代之的是慌乱无措，“抱歉。”

　　她没有经过封默的同意，擅自在心里行冒犯之事，实在太过卑劣。

　　“沈曼盈！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刚才我为什么那样做吗？”

　　这段奇怪的关系让封默的情绪变得不受控制，他无助又绝望，却仍旧不死心地逼迫着她亲自打破那道边界。

　　“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我也可以不知道的。”

　　沈曼盈的眼神热烈而虔诚，近乎最忠实的信徒，最听话的乖犬。

　　封默气笑了，笑得心都在痛。

　　他把她当爱人，她却把他当成不可冒犯的神祗。

　　顺从得令人生厌。

　　“我要你想知道。”封默红着眼睛，声音都在颤抖。

　　沈曼盈心口很烫，逐渐生出一丝不忍，“好，我想知道。”

　　“因为，我想要你。”

　　不是爱，不是喜欢，而是想要。

　　他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修饰词，最本真地把诉求告诉了面前的人。

　　没有为自己自私的索取找任何借口。

　　沈曼盈心揪得难受。

　　她一直想让他开心，可最后让他落泪的人确实她。

　　这是她的罪过。

　　但她如何敢亲吻、独占这份美丽，他理应是所有人的信仰，而她只是被他的光芒所笼罩的人员之一，不应该有任何的邪念，跟别说将这份希望收入囊中。

　　可是，他说他想要她。

　　神明不能犯错，那就由她来当罪人吧。

　　沈曼盈凝望着他，带着叛逆小孩的执着，落下一字：

　　“好。”

　　“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应我。”

　　封默几乎要哭出来，声音哽咽又暗哑，“吻我。”

　　没有犹豫的，沈曼盈向他靠近。

　　封默颤抖地闭上了眼，五指收紧。

　　他期待得要发疯。

　　沈曼盈看着他的沾着泪水的睫毛，心意更加明确。

　　她退了回去。

　　迟迟没有等到期待的封默，睁开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羞愤地咬紧贝齿。

　　“你又耍我？”
　　封默又气又羞，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却被沈曼盈死死地扣住。

　　她轻轻拽了拽他，安抚地让他坐下。

　　在封默警惕不解的眼神下，沈曼盈的手指轻柔地划过他的脸庞，侵犯的野心隐匿在眼眸深处。

　　“抱歉，是我冒犯了。”

　　话落。

　　沈曼盈的手捂住了封默的眼睛，带着毁天灭地的欲望倾身而下。

　　相机被她扔在一旁，孤零零的。

　　吻，很轻柔，漫长而奇妙。

　　封默克制不住地环抱住她的腰，发狠一般地收紧，就像抱毛绒玩具那样不知轻重。

　　他的眼前漆黑一片，感官被毫不留情地方大。

　　战栗一股又一股地流遍全身，难耐地让人想哭，身体叫嚣着更多的接触，更深地占有。

　　封默抱着沈曼盈往后倒去，任由对方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身上，将她环得更紧。

　　鼻腔里稀薄的空气将他逼出了眼泪，但他仍旧不肯松手，开始不甘于唇瓣的相依，企图探索得更深。

　　最后还是沈曼盈强制分开二人的距离。

　　差点就要出事了。

　　沈曼盈双手撑在封默两侧，轻轻喘着气。“够了。”

　　“不够。”封默躺在草坪上，大口喘气，眼尾洇出晚霞的颜色。

　　旖旎动人。

　　他一边笑，一边注视着她，眼神热烈而缠绵，一刻也不愿从她的身上移开。

　　真是要疯了。
　　沈曼盈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腹处痒得厉害。

　　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欲望，她翻身躺到草坪上，同封默躺在一起，静静地平复呼吸。

　　两道呼吸声逐渐同频，分不出谁是谁的。

　　夕阳散在两人身上，静谧美好。

　　沈曼盈侧头，看着眼角依稀泛红的封默。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切都像是做上了一辆偏离轨道的火车，失了控。

　　“我们要在一起吗？向别人谈恋爱那样？”她试探着发出邀请。

　　封默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眼中还有些晶莹，“你认真的？”

　　“嗯。”沈曼盈坐起身，将掉落在一边的帽子捡起，“这是我主动的，我会负责。”

　　“只是负责？”

　　封默的声音没有她想象中的开心，沈曼盈不明白自己又有哪里说歪了。

　　“还不够吗？”

　　“你觉得呢？”封默气地从草坪上挺起身，不想再和她说话，想要直接走人。

　　但这次他没能走成功，沈曼盈拽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走。

　　“抱歉，我有的时候不太能理解你生气的点，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好像猜不到。”

　　封默深吸了一口气，又坐下，“我没有生气。”

　　生沈曼盈的气，他是有多想不开。

　　沈曼盈不信：“你有。”

　　“那是刚才，现在我不生气了。”封默拍了拍沈曼盈的手，示意她松手。

　　但她仍旧不肯，“那你刚才在生气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你真的想知道？”

　　“嗯。”

　　封默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顶住她求知旺盛的眼神，他移开视线，不去看她。

　　“我想要的有点多，你给的起吗？”

　　沈曼盈的手松开了，封默的心一沉，不打算再说下去，却听到她说：

　　“我不知道，但我会努力的。”

　　封默笑了，他突然靠近沈曼盈，眼神带着调笑，“如果我想要你把我当成你的全世界，把你的视线全部放在我身上，并且我想要你做什么，你都不能拒绝，包括我让你说情话，这样你给得起吗？”

　　“可以。”

　　这下，封默愣了，“你认真的？”

　　“你要是看别人我真的会生气的，而且我特别喜欢无理取闹，如果，如果你没有满足我的想法，我，我肯定会闹到你嫌我烦的。”

　　这么无礼的要求，沈曼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反倒是封默开始害怕起来。

　　他怕又会重蹈覆辙。

　　沈曼盈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会努力的。”

　　“行，那我们在一起。”

　　封默红着眼睛，喑哑着嗓子，张开双臂又想朝沈曼盈抱上去，却被她拦住，在对方有些凶狠的眼神下，沈曼盈指了指天边，“快没有时间了，先拍照。”

　　这刚确定完关系，连个拥抱都不让，封默眨巴着眼睛，不满的情绪都要溢出来了。

　　“小卷毛，你这样，我可要闹了。”

　　沈曼盈站起来，拍掉身上的人工草屑，伸手去拉他，“拍完，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封默盯着她手心的纹路，大力地拍了上去，“这是你说的。”

　　“嗯，不耽误晚上的工作就行。”

　　刚站起身的封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