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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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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在摊牌之后的当晚。
陆祈就把我赶回了原先睡的卧室。
生活再次回到常态,一日日百无聊赖地重复着吃饭、吃药、睡觉、洗澡、吃药……
甚至连自由出入也受限制,我像一只被拔光羽毛的金丝雀,终日囿困在空空寂寂的豪华鸟笼里。
我很不能理解。
陆祈怎么说也是一家企业的CEO,大部分工作有秘书和助理员工协助解决,何况他回家时,我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过烟酒味道,他这个人大概也不喜欢酒桌交际应酬。
那么,每天忙到深夜十二点过后,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我低下头,咬着手指。
忽然间,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出脑海。
陆祈他,是在陪那个“小乔宝贝”吗?
下班后直到深夜的几个小时里,他都在外陪伴情妇作乐??
他妈的,我真的要疯了!
我要被陆祈他给逼疯了!
……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什么胃口。
多数时间,坐在靠窗的藤木摇椅下,瘦瘦的膝上搭着条针织毛毯,目光呆怔望向外头明媚阳光和起起落落的麻雀飞鸟。
保姆见我吃得少,于是很担心的模样,犹犹豫豫地凑到我近前:“太太,你想吃什么?我待会儿去买菜……”
“冰淇淋。”
我缓缓回眸,随口念出一个五星级餐厅冰淇淋甜品的名字。
那座餐厅位于某区,来回距离较远,至少要花上三四个小时,足够让我一个人安静待很长一段时间。
“好,好!我现在就去买!”
见我能回应她的话,保姆立刻眉开眼笑地应声,几步的功夫解开围裙,提上她的挎包就出门了。
大门关上,落好锁。
“嘀——”的一声过后。
周遭的空气再度让沉寂静谧填满。
我躺在摇椅上,无聊地晃动两下,唇角忽地扯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膝头的毛毯被踢到角落里,我撑着扶手起身,步伐有些不稳,走向更衣室。
来到穿衣镜前,我将自己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一遍,换上之前最喜欢穿的衣裙和外衫。
可惜,全都大了一圈。
布料色泽也不那么鲜亮了。
就像我一样,已经人老珠黄,过时啦!
换好衣服之后,我拾起梳妆台上的圆梳,将干枯毛糙的头发一点一点梳顺。
手指插进发间,指腹摸到的头皮却不太平整,中间似空了一大块,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疤。
悠长的耳鸣袭来,眼前眩晕一瞬,痛意像尖刺的钢针狠狠扎进脑袋里。
梳子从手中掉落。
失神的几秒间,耳畔炸开剧烈可怖的撞击声,然后是红色幕布一样的血液朝我缓缓盖下来……
对着镜中人,我惊恐地尖叫一声,她也即刻学着我尖叫起来。
我手指发紧,猛地一下松开,将所剩无多的头发都拽下好几根。
心脏在胸腔内急遽地跳个不停。
这时候,蒙眼的红幕布逐渐淡去,视线慢慢恢复常状,再也不是鲜红色了。
我摁住胸口,气息急促紊乱,身后像是有鬼在追,慌里慌张地逃出更衣室。
一路跑到客厅里,我停下脚步,双手抱住脑袋。
眼神望在天花板,咧唇凄厉地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流泪,活脱脱就像一个精神病患者。
我笑着哭着砸东西,把客厅砸得一团乱,将酒柜里的藏酒撞落好几瓶,深红的葡萄酒液混着玻璃渣子流淌了一地。
那漫溢的红色瞬间刺痛了我的双眼。
眸中瞳孔骤缩,宛若惶惧的惊弓之鸟。
我拼命踢踩地下的碎玻璃片,将双足踩得鲜血淋漓,早已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实的痛楚。
是身体在痛?还是心里更痛?
好难过,想去死,我不知道啊!
爸爸,妈妈,阳阳……阳阳……你们在哪里啊?
当悲伤绝望的情绪积累到顶点,刹那间,脑中有根绷紧的神经撕扯断裂,我用力抓起脚边坠落的酒瓶,猛地砸向空中!
“砰”地一声!!
又有什么东西被我砸碎了。
眼前升腾起细细的红雾,大脑不断嗡嗡作响。
一呼一吸,香醇的红酒味和腥甜的血味儿混杂在一起。
我怔怔抬起目光,踩着一地四散的碎片,朝靠墙开裂的一面黑玻璃橱柜走过去。
在玻璃交错的裂缝之下,露出一角分外熟悉的木质相框。
顾不上锐利如刀的碎片边角,我将手臂伸入橱柜内,这方柜门平常都上了锁,就连保姆打扫时也不曾打开过,我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但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里面放着一张温馨陶然的全家福合照。
在像素清晰的照片里,一家四口挨挤在庭院的大树底下,几人面对镜头笑容灿烂,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
有妈妈,爸爸,阳阳和……小乔。
是健康开朗的小乔,身材微胖的小乔。
小乔有笑起来圆乎乎的脸蛋,弯如月牙儿的眼睛,腮边透出两抹俏丽的红晕。
啊,我记起来了,全世界最可爱的小乔宝贝是我。
我的全名叫做——
乔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