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东西》敏感肌也可以

22、结束

　　有人回来了，不是阳林夕。

　　赖白被捆住，蒙住了眼，但他能够通过脚步声判断来人是谁，阳林夕的步伐轻快，而杨凯栋的步履沉沉。

　　“你还在等他吗？”杨凯栋解开蒙住赖白眼睛的布。

　　就算赖白已经猜到那场面有多恐怖，还是吓得瘫软在地，他看着杨凯栋扫垃圾一般扫着地上的尸块。他胡子拉碴，满脸阴鸷，身上沾着点点血迹，没有理会赖白的大喊大叫，等收拾完装袋后，他走到被捆绑的赖白面前，蹲下，平视猎物，说：“你的小男朋友哭着求我不要杀你，都是他的错，是他勾引你的，是吗？”

　　“……”赖白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再也忍受不住了，死水潭被扔进石头也会泛起波澜，“你……杀了……他？”

　　“亲爱的宝贝。”杨凯栋笑出声来，神经兮兮地笑，就像一抽一拉的风箱，他拿出水果刀，贴在赖白腮帮子上，“我给你三分钟时间告诉我，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我……啊……呜……”赖白哭不出来了，巨大的悲伤和恐惧让他想吐，嗓子就像被绷紧的弦，干涩嘶哑，他绝望地看着疯子一样的男人，再吱呀不出什么能听懂的音节。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杨凯栋满身鲜红，没有自己的，都是别人的血。他按住赖白，怜悯地望着那张脆弱苍白的脸，哆哆嗦嗦满眼通红，当真比平常还美，那是一种濒死的美感。这人背叛了他，在他走后的这几年，赖白跟无数人上床，一身皮肉说不出的污脏。杨凯栋细细观察赖白身上的角角落落，他的名字不见了，被一只白鸽图案覆盖了。他冷笑一声，拿起刀，刀尖戳进皮肉，他在赖白耳边说：“你以为你可以抹去我的印记吗？”

　　赖白叫出声，嗓子眼爆发撕裂的疼痛，但是他还是说不出话，一股酸涩哽咽在喉，胸口的疼痛脆生生地痛。杨凯栋把刀子推进皮肉，鲜血缓缓流出，白鸽被慢慢割烂，猩红的血从粉白的肉里渗出来，伤口变大，血流越涌。

　　红色，刺目的艳红，就像披了一身嫁衣，杨凯栋满意地看着几乎奄奄一息的赖白，他吻上那流血不止的心口，带血的唇含住苍白的唇。赖白如同一张褪色的贴纸，杨凯栋希望继续揉碎这张纸，撕的粉碎。

　　杨凯栋释放着欲望，把刀子放在一边，赖白看到了，不动声色抓起刀子，趁杨凯栋不备，刺向对方的脖子，但是偏了，刀插进杨凯栋背部。杀人犯疼得红了眼睛，掐紧赖白的脖子，骂了一句：“烂货，艹你马，真当我舍不得杀你吗？”

　　湿漉漉的血沾湿衣物，从窟窿涌出来，血带着热度离开赖白的身体。他动不了了，他痛到失去了知觉，杨凯栋还在切割他的身体。当杀了一个人之后，再杀人就会顺手很多，杨凯栋看着不再挣扎的赖白，心中无比轻松，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地上蜿蜒无数血溪流，脏兮兮的。

　　杨凯栋不知道一个人的血竟然会这么多，完全失去血色的赖白比活着的时候漂亮，至少是那么安静听话。他干净了，失去生命的空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漂亮。他感受着赖白仍有余温，然后慢慢变冷，接着尸斑霉菌一样蔓延开来。

　　“啧，脏东西。”杨凯栋评价道。

　　僵硬的躯体不太好切割，没有刚死的时候好处理。他放干了赖白的血，破败的残骸彻底破碎了，毛刺刺的切口表明屠夫没有什么耐心。没有生命特征的尸块，似乎脱离了人类这个身份，装箱后，杨凯栋有点嫌恶地洗了洗手。

　　外面已然天晴，阳光灿烂，和风吹拂着平静的海面。暴风雨后的沙滩上有一个个水洼，一条鱼被困在此地，热量慢慢蒸发了水分，它扭动身体，终于死在了里面。

　　血淋淋的地板斑驳不堪，暗色的污渍一滩一滩干涸了，就像溃烂的疮疤。杨凯栋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行李箱，坐船离开。

　　到家后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开车去了垃圾场，将脏东西扔在了脏地方。他站得远远的，看着垃圾车铲起那个箱子，他不知道脏东西会被填埋还是焚烧，反正再也不关他的事了。

　　日子车轮一样骨碌碌滚过，没有人找赖白，他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唯一记得赖白的大概就是凶手了。以后的日子里，他偶尔也会想起赖白，不过那个人的影子逐渐稀释，慢慢淡到只剩了个模糊的轮廓。

　　一场有预谋的意外，结束了赖白短暂又荒诞的一生。他这一辈子就是意外而来，悲痛迭起，他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结局，但是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下场。

　　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赖白的一生，那就是：生于赖家村，死于海边，葬于垃圾场。

　　杨凯栋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的模样，他从来不会因为良心不安而睡不着觉，因为胆小的赖白冤魂根本没有勇气来找他麻烦。他的余生似乎将会幸福美满，但是杀戮的欲望就像开了闸的水库，阀门坏了，且再也修不好了。后来他也会杀人，每一次都会想起赖白，赖白变成了他杀戮的心魔，他在每个受害者脸上都看到了赖白，他虽然记不起对方的样子，但是他笃定赖白的某个地方依旧存在于世。他不停寻找，却因为他们终究不是那个人，于是愤恨地杀死了他们。

　　这天下着雨，雨水冲散了血迹，一只节肢动物爬过尸体，杨凯栋用脚碾上去，那虫子挣扎了，终于还是死去，他看着虫子爆开粘液，想它真像赖白，不知道死亡为什么突然降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