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逝入君怀》暗影流香

1、第一章 略显尴尬的婚后生活

　　“夫人。”
　　小丫环端来打好的水，放在苏青面前。
　　苏青摆了摆手，让她退下，眼中却只看着躺在床上的孙翊。
　　孙翊的脸，还是这般稚嫩，丝毫看不出，在短短的两个月的期间内，他已经纳了三房妾室。
　　可是，虽说是纳了妾，他也只是在当天留宿在妾室的房内，其余的时间，他还是在与苏青的主卧中过夜。
　　苏青也曾劝过他，不必顾忌什么，反正她与孙翊之间也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何必为了她的面子留宿在她房中。而且孙翊既然纳了妾，也正好能为他留下一男半女的，承继香火。
　　可是孙翊却每次都是看着苏青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青也被他弄得讪讪的，反而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
　　其实孙翊作为执掌江东的孙权的弟弟，有几房妾室是很正常的。
　　只是为了苏青与妹妹尚香之间的感情，他才不惜与哥哥孙权对抗，甚至假意娶了苏青，以拖延时间，好寻求机会让苏青带着尚香远走高飞。
　　但是，孙翊对苏青的情意，苏青又岂会不知。只是这份情苏青是无法承受的了，不说苏青只把他当做弟弟一般来看待，就说苏青与尚香之间的感情，又岂能有第三者插足其间。
　　原以为孙翊纳了妾，就是他放弃了，却没想到他只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作给孙权看，让他双为自己纵情于声色，好对自己放心；作给尚香看，以为自己对苏青无意，免得她担心吃醋；作给苏青看，让她不再为自己抱有歉疚之心，可以生活得更轻松。
　　只是，心底的感情啊，总是无法抑制地流露出来，明明打定好主意与那些侍妾厮混的，却在拥抱那些女人时，由心底里感到一阵阵的悲凉——自己永远也无法在心里想着苏青的时候，与其她女人们缠绵。
　　有时候孙翊也在想，当年大哥孙策究竟爱不爱苏青，如果爱，这份爱有多深？大嫂桥薇自然是美人，不然也不会也周公瑾的妻子桥蒨合称江东二乔了。不过，如果是自己的话，即便是再美的美人，也不会有什么兴趣的吧。
　　所以他一直觉得大哥对苏青的爱，不如想像中来的深，因为他可以与大嫂桥薇生下儿子孙绍，而自己，却是无论如何没法与别的女子欢好的。
　　但是，面对着苏青，他觉得自己的自制力越来越差，他很害怕终有一天会对苏青作出无礼之事，但是他又舍不得。
　　舍不得不看苏青，舍不得不陪着苏青。
　　原以为只要看到苏青，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他也可以心满意足。他甚至觉得，即便是无法与苏青与肌肤之亲，只要能这样陪着她就很好了，更不用说自己已经娶到了她，成为她的丈夫。
　　能够娶到苏青，对孙翊来说，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大哥孙策那样的人，用尽了手段，也没能最终把苏青娶到手，而自己，居然就这样美梦成真了。
　　可惜，孙翊并没有像他自己所想像的那样大度。天天的看着苏青，想着苏青，心中那份想要拥有她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但是孙翊是无法伤害苏青的，哪怕是让苏青有一点点的为难，他也是不愿意的。
　　所以他才会纳妾，大张旗鼓地纳妾。
　　然后，一个人喝醉，或是夜夜饮宴，喝得酩酊大醉。
　　醉到不省人事，醉到无力再想其它的事，无力再做其它的事。
　　就如今天一般，借着酒醉，不但可以正大光明地留宿于苏青处，更可以享受苏青对自己的照顾。
　　虽然醉得四肢无力，但是心底里神智还是清楚的，对于苏青用热水给自己洗脸和抹身的行为也是能感觉到的。虽然那仅止于上身和双脚，而且接触到身体的，也只是洗身的布帛，但是孙翊却分明能感受到在那布帛之上的纤纤玉手。
　　孙翊对此也感到很奇怪——并不是对自己能超越感官地感觉到苏青的手，而是在日常的生活的观察中看到，苏青的手指和手掌，也是珠圆玉润，一点老茧也没有，完全不像是一个长年习武的人。
　　而苏青也渐渐体会到了孙翊的痛苦，只是她也只能表示无奈。
　　她如今也知道，感情的事情，是最教人无可奈何的。
　　她也想叫孙翊去他的侍妾房中睡，但是却知道孙翊不会改变主意，就算迫于自己的要求，去了一次两次，又能如何呢！而且苏青也知道，就算不留宿在自己房中，孙翊也是去书房独眠的。那些侍妾，孙翊好像从来就没有什么兴趣，苏青不知是该难过还是该遗憾。
　　于是就这样，孙翊三天两头的醉酒，三天两头地在苏青房中过夜。
　　正大光明地在苏青房中留宿，正大光明地在苏青的床上，与苏青共眠，这是孙翊的私心。也只有如此，才能睡在苏青的榻上。
　　丫环们见到孙翊醉了，自然是往主母的房中送来，苏青也不可能对她们说，以后孙翊醉了就不要送来了。所以孙翊十分乐意地常常喝醉，然后与苏青共枕而眠。那种心底里透出的甜蜜，比起宿醉后的头疼肌酸来，让孙翊不用思考就会选择前者。
　　所以当第二天清晨孙翊醒来时，看到身边的玉人沉睡的娇靥时，心中充满了满腔的冲动。
　　苏青是很惊醒的，身边一动，她就知道孙翊醒了，也就睁开眼看去——映入眼帘的仍然是孙翊宿醉后的苍白脸庞。
　　“你醒了？”
　　孙翊的脸上又现出抱歉的神色来——为了自己的私心，也为了自己烦扰了苏青。
　　苏青笑着点了点头，坐起身来——每次孙翊酒醉，她都是和衣而卧：“你感觉怎么样？”
　　孙翊用力晃了晃脑袋：“还好吧，最近酒量涨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难受了。”
　　苏青下了床，唤丫环打水来让一人洗漱，然后对孙翊道：“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喝法，对身体是没有好处的。就算是想要韬晦，也有点过了。以昔日信陵君之豪勇，酒情酒色，也不过四年而亡……”
　　孙翊打断她的话：“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尽量减少饮酒的。”
　　苏青无奈地摇摇头：“你每次都这样说！”
　　孙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了，江北传来消息，曹操再次进兵官渡了。”
　　苏青点了点头：“我原料到孟德公开了春就要出兵的。这次进兵官渡，可不比前次了。”
　　的确，之前的官渡之战，曹操是居于守势的，如今的形势，可是完全倒过来了。
　　袁绍的命运，看来也要定了。
　　见到苏青有些神往的样子，孙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有件奇事，不知你听过了没有。”
　　“什么奇事？”
　　苏青知道孙翊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人，他称之为奇事，应该是件不得了的事了吧。
　　孙翊笑道：“蜀中越巂郡有传言，当地有一男子忽地化为女人了，这可是不详之兆。当年哀帝时亦有此事，结果出了个王莽，现在嘛……”
　　苏青皱了皱眉，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事怎么好信！孟德公心存汉室，是断不会作出谋逆之举的！”
　　孙翊笑了笑，见成功地转移了话题，便又道：“这江北的消息是路过的曹操使者带来的。”
　　“孟德公有使者来江东？”
　　苏青奇道。
　　孙翊点了点头：“可能是想试探二哥的反应吧，遣使责问我二哥既为江东之主，为保不遣质子入朝，以表忠心。”
　　——质子？
　　苏青想了想，知道曹操的确是会这么作的人。
　　孙权的儿子刚刚出生，是步茑所生，名叫孙毅，今年刚满周岁，也算是孙权的心头肉了。曹操让他送质子入朝，也是朝廷一直以来对地方大员的一惯作法。而作为封疆大吏，送质子入朝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孙权应该不是这样轻易就屈服的吧。
　　于是苏青颔首道：“你二哥是不会送质子的。孟德公此举，其实是想告诉你二哥，他现在不想拿江东开刀，只想他服软。只要他不轻举妄动，孟德公就不会来动他。”
　　对于曹操这个抚养自己长大的人，苏青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如果说这世上就谁是苏青决不愿意正面为敌的，那只有曹操一个人——当然，尚香除外。
　　长年的随侍左右，对曹操的脾气秉性，以及他的心理，苏青都有着透彻的了解。
　　苏青想了想，道：“你赶紧派人送书给张昭，让他劝你二哥不要送质子。你二哥一定会询问群臣，看年他们的反应，试探谁是为他真正效忠的人。我估计以张昭的性子，一定是不表态，但是这样的情况下，不表态就是表示了不效忠。所以你要马上派人去让他力阻你二哥送质子。”
　　孙翊听了也是脸色一变：“你说的不错，我马上就去修书！”
　　说着忙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来：“子矜，你昨夜辛苦了，不必再去前院吃早饭了，我让她们把饭给你送来。”
　　苏青知道孙翊一直是很关心自己的，也就不便拂了他的好意，点头遵从了。
　　但是孙翊的酒醉这次误了事，等到孙翊的信送到吴县时，孙权已经接待了曹操的使者，就送质子一事询问过了群臣。以张昭为代表的一干文臣，自然都和张昭一样，没有对此事有明确的表态。
　　孙权很不满意，就特地从鄱阳把周瑜召了回来。
　　先前在得知张昭误了事的时候，苏青就预料到了孙权会召回周瑜，于是孙翊赶紧又派人给周瑜去了信。可是一来一去，时间便耽搁了，让孙翊很是担忧。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更~请多多捧场
关于文案里的《七哀诗》，本是曹植在争位失败后哀叹命运不济，自比弃妇的诗，只是借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