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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相许 ...

  •   皓月当空,水波粼粼。

      聂小香俏生生立在船头,一身雪青宽袍几乎要溶进月色里,夜风吹拂起衣袂轻盈,飘然欲仙,仿佛眨眼便会乘风飞去。

      聂三霍地起身,失手洒了半盏茶,早已冷透的茶水沾上虎口,竟也不觉得凉。他几步走到窗边,看着满湖细碎柔光,如水月华中那人笑得狡黠俏皮,一双黑亮明澈的眼早已刻在心上,日日思念、时时想起,但此刻却生怕心跳太过激越,惊动了温润月色,惊醒这场美梦。

      楼外夜虫唧唧,于寂静中更添一分清净,风过窗扉,仲秋的凉意直透肌肤。

      聂小香一扬手中酒坛子,笑嘻嘻道:“聂当家可愿意赏脸和小叫花一起游湖赏月、喝酒吃烧鸡?”

      聂三喉头动了动,恍觉并非美梦一场,不由心中狂喜,足尖一点雕栏,飘然落到舟中,聂小香微笑犹在唇边,只觉微风扑面,眨眼已被紧紧拥住。

      这拥抱的力道之大,甚至压迫得她胸肋隐隐作痛,但却十分温暖熟悉,她不舍得放手,便贴在聂三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急切激动,嘿嘿笑了两声。

      良久,聂三才松开她淡淡道:“烧鸡呢?”

      聂小香尚沉浸在方才的温馨之中,见他只惦记烧鸡,不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顺势往小舟中一歪道:“小爷骗你的,没有。”

      聂三也不恼,正要走近挨着她坐下,忽见聂小香嘿嘿一笑,琉璃般的眼中瞬间掠过一抹调皮之色,随即小舟一阵摇晃,他一时不差便被绊倒,扑通一声跌进湖里。

      聂小香歪在船头直乐,一口气还未喘停当,翘在船头的脚踝便被聂三扣住一拽,唉哟一声惊呼也栽进了水里。

      师父的水性极好,做徒弟的自然也不差,两人哈哈大笑,惊飞夜栖息湖畔的鸟儿,如又游鱼般在湖里扑腾,扶着船帮掬水互泼,从头到脚湿了个透,但明月皎洁清风微凉,这样的轻松惬意却是从未有过的。

      聂三长臂拥住聂小香,泼剌剌破水而出,轻轻落回舟中,四目相对,见对方衣衫湿透气喘吁吁,不由又畅怀大笑。聂小香想起两年前曾在太湖大岛钓鱼落水,今日仿佛旧事重演,不禁一乐。聂三猜到她心中所想,也微微一笑,招手道:“过来,我替你把头发擦干。”

      聂小香枕在聂三腿上,接过聂三取下的束发金环把玩,闭眼轻轻笑道:“师父,我取走绣春刀啦。”

      聂三手下未停,点了点头却不做声。

      她眯眼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在保定也有探子,想必什么事都逃不过聂大当家的双眼。”祁连聂家虽与丐帮分踞南北,但势力之庞大遍布中原,她料想自己一举一动早在聂三掌握之下。

      聂三嗯一声,望着她光洁如玉的额头,淡漠眼底渐有温柔笑意:“我怕赶不到你身旁。”

      分明是极淡的一句话,聂小香却觉得心中微微一痛,强笑道:“小爷命硬得很,就是一脚踩进了棺材也会咬牙爬回来找你的。”

      说到这里,脸颊贴着聂三手背蹭了蹭,反身抱住他道:“师父,这十几年你辛苦了。”

      十数年前祁连聂家的罪孽背负在聂三一人身上,为抚养花家遗孤,守护宝刀,少年隐姓埋名隐居江南,一朝宝刀现世,又被迫迎击重重追杀,直至太湖大岛误伤聂小香,聂三心中不是不觉苦涩。但此时月华如水,能见到聂小香活蹦乱跳在跟前耍赖皮,那些事就如湖上的夜风,荡起几圈涟漪也便散了。

      月上中天,皎皎生辉。

      聂小香仰天枕在聂三腿上,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笑嘻嘻道:“天地作证,从此我花家与聂家再无仇怨,小爷不爱与人结仇,因此呢,某些人从今后不必再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记挂于心啦。”

      鬼门关前走一遭,聂小香看破恩怨生死,得益匪浅,却将聂三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十四年转瞬即逝,而师父始终在她身边,冥冥之中,两人早已牵绊在一处,再难分开。

      聂三见她笑得随意,神情却十分认真,不假思索点了点头道:“好。”

      说罢俯身亲吻她桃花一般嫣红的唇,如雨如丝,温润细致;聂小香嘿嘿一笑,勾住他脖颈流氓地痞般泼辣地迎上,两情相悦,情到浓时欢喜之极,就着满湖粼粼波光潋滟,温存极致。

      下半夜风凉,小舟停在湖心,缓缓打转。

      聂小香蜷在聂三怀中,好似一只虾米。她不肯回明月楼休息,聂三只得作陪,这小流氓叼着鸡腿,理由好是气势如虹:“俗气!明月楼中望明月,哪如碧波湖面水光湛湛来得清幽雅致?”

      聂三好笑道:“你那保定老陈酿和香油烧鸡也不见得雅致脱俗。”

      聂小香横他一眼没理会,顺手揩了他满身的油腻,吮着指头漫不经心问起绣春刀中藏着的秘笈之事,却是谁也猜不透除了落英剑法外的内功心法是出自何门何派。

      她想了一阵,便笑道:“星罗流转似是那篇内功心法的精进,师父果然是天下难寻的武学奇才。”

      聂三并不否认星罗流转的出处,笑了笑道:“我并非武学奇才,倒是你,竟能想出奇招绝处逢生,已是十分难得。”说罢拥紧她仍旧瘦削的身子道:“幸好你如今已经没有大碍。”

      聂小香眼中淬满了温柔月光,见聂三舒眉浅笑的模样竟是十分的轻松惬意,不由触动一腔心事,默然无语。

      隔日清早,聂小香离开江宁北上,聂三送出十里地,伸手将她抱紧道:“路太远,下次我去看你。”

      明知丐帮事多繁杂萧归鸿又十分信任这小坏蛋,她一路换马赶在中秋前回来只是为了与他团聚一宿,聂三心中仍旧不舍得她走,又送出十里地,聂小香忍不住嬉皮笑脸道:“俊俏的小哥,跟小叫花子回去做个乞丐婆如何?”

      聂三一愣,倒是微微笑了,打蛇随棍上,捉住缰绳道:“我等你回来,你娶我也好,我娶你也罢,都好。”

      聂小香险些栽下马背,大笑着打马北上,绝尘而去。

      .

      十一月,丐帮新帮主就任大会,全丐帮弟子齐聚保定总坛,一水儿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没有了净衣派的总堂会一改往年的不伦不类,更比旧时热闹喜庆。

      聂小香一身破衣烂衫,棉鞋特意烧了几个大洞,□□似的张着嘴,头发也除了金环乱蓬蓬抓成鸡窝,笑嘻嘻地捧着碧玉琉璃棒,跟在萧归鸿身后低眉顺眼当个小跟班。

      演武台下看热闹的帮派不少,更远些的松树下摆一张紫檀木茶几,两人对坐品茗对弈,看似悠闲自得,目光却都不在棋盘上。

      聂小香嘿嘿冷笑几声,这装模作样附庸风雅的做派倒是眼熟至极,台下有弟子急忙来通报,果真是聂连环那王八蛋。眨了眨眼便笑嘻嘻道:“远来是客,聂家二位公子看得起丐帮,咱们也得好生招待。”

      那弟子听得一头雾水,原先萧归鸿已在帮中说明骆长风死因与聂家无关,但见聂小香笑得狰狞,不由心里捏了把冷汗。

      时辰未到,丐帮众弟子已在台下竹杖敲地,哄笑欢呼,聂小香跳下演武台从怀里摸出颗乌溜溜的丸子塞给那弟子,颇和气无害地微微一笑道:“给坐乌金木轮椅的那位公子茶碗里下点料。”

      那弟子哆哆嗦嗦依言去了,聂小香一阵偷笑。

      吉时已到,碧玉琉璃棒按规矩交到传功执法二位长老手中,却不见萧归鸿伸手去接,众丐愕然,却听得萧归鸿哈哈大笑道:“承蒙诸位看得起推举为帮主,但我年纪已大,恐无法胜任如此重责。”

      众人哗然,听这意思竟是要重选帮主,传功执法长老皱眉与萧归鸿低声商议一阵,也不知萧归鸿说了什么,两位长老不住点头,回身便宣布当日在演武台对垒,文试一场武试一场,若能过关斩将拔得头筹便能接下这碧玉琉璃棒。

      文试题目出自九章算术,考的是智,武试比拳脚功夫,专看武功底子是否扎实,几轮下来,所剩之人寥寥无几。聂小香正蹲在演武台下偷瞄聂三,被萧归鸿一把捉住后领使个巧劲抛上台,慌忙单手一撑地面,身如白鹤掠起空中,落地时轻松随意,身法极为漂亮。

      帮众弟子大半认得聂小香,台上仅剩的几位堂主互相看了几眼,哈哈笑道:“既是小香上来,咱们还是下去吧!”说罢一窝蜂哄然跳下台。

      聂小香在总堂休养半年,替萧归鸿办事手段老练凌厉又颇有心计,平日里吊儿郎当脾气也好,帮中兄弟唯有拜服。再者,论文试,九章算术决计难不倒聂小香,论武试,单看她刚才的轻功路数,众人已是拍马不及。

      便都在底下用竹杖敲地,笑嘻嘻道:“小香、小香、小香!”

      老松下,聂连环微微一笑,望着台上呆若木鸡的聂小香道:“小狐狸,你也有这天!”

      聂三安静看了片刻,右手已握住长剑。

      忽地台下有人淡淡道:“我来。”这声音并不高,在人群中却出奇的清晰,众人潮水般分开,走出一个面色苍白的人来,传功执法二老怒目相向,执杖前行,却被聂小香笑嘻嘻拦下道:“无妨,就让沈大爷一试,以快慢决胜负。”

      沈清风在算术上聪明绝顶,满打满算文试上必不会失手,但骄兵必败,两个时辰内连输三题,不由面如死灰。

      台下众丐大声叫好,却又有人嘿嘿冷笑一声道:“不过胜了文试罢了。”眨眼演武台上多了一个魁梧老人,黑色大氅高壮身材,一双眼珠浑浊发黄,正是驼王唐问天。

      唐问天与苏星海勾结,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聂小香镇定地看向人群,见群情激昂出分开条道,净衣派数百人拥着苏星海走到台前。

      苏星海一身白衣,面色微微发青,眼底却仍旧有着疯狂的神色。他见了聂小香,也不惊讶,颔首示意,指着魁梧老者道:“若是武试,你定然比不过他。”

      众人哗然,大骂苏星海厚颜无耻,一时台下浓痰唾沫横飞,吵闹不休。聂小香哈哈笑道:“你就是不用激将法,我也要和这死老头比一场。”

      当下也不多话,礼让三招开打,唐问天深觉受辱,一招一式分外狠辣阴毒,聂小香重习星罗流转,却是一日千里,有兼有落英剑法辅助,唐问天想在拳脚功夫上占便宜已是难上加难。片刻间,台上白影黑影已过了数十招,众人看得眼花,并不能看清一招一式。

      老松下聂连环却咦一声道:“这莫非是绣春刀里头藏的功夫?”

      见聂三也不反驳,便笑吟吟道:“小狐狸与我签过一纸契约,过阵子这宝贝便是我的了。”

      聂三一怔,凑近一看那纸上龙飞凤舞的字,不由微微一笑:“恐怕难。”

      聂连环一惊,险些摔了茶碗,正要问个清楚,聂三一双眼却忽然间黑沉冰冷,吩咐莫秋风道:“看好二当家。”

      只听台上唐问天暴喝一声,神鹰指幻出千百影子铺天盖地罩向聂小香,聂小香不慌不忙,脚下流水行云般踏九宫步,避开这一杀招,正要笑话唐问天,却惊觉这不过是虚晃一招,阴险老鬼指尖一把薄如纸的利刃已递到她喉头。

      惊变就在兔起鹘落之间。台下众人只见唐问天胸口几点猩红,聂小香将一柄两尺长奇异短刀抽出,笑嘻嘻道:“你输了。”

      唐问天心脉受损,倒地犹瞪大双目看着她,喉头喀喀有声,聂小香蹲下在他耳边阴森森道:“对,就是绣春刀,你想杀我,我可不愿给你白杀。”

      七星派弟子将尸身抬下去,聂小香远远看见唐婉吟双目红肿恶狠狠瞪向她,不知为何竟觉得唐婉吟比自己可怜千倍万倍。

      苏星海面色如雪,慢慢走上台道:“恭喜聂帮主,我却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聂小香茫然抬头,眼中一线银光扑面,聂三的喊声已在近处:“小心天蚕丝!”

      天蚕丝非金非铁,柔韧异常,寻常刀剑绝对无法砍断,苏星海打得好算盘,暗算却落了空,聂小香手中乌黑刀刃如闪电,扬手过处,天蚕丝铮然断裂。

      而聂三的剑已穿过他胸膛。

      尘埃落定。

      聂小香接下碧玉琉璃棒,但见青天白云日当正午,台下欢呼声笑声竟是响彻云霄,不由叹口气笑道:“师父,无论你想娶我,还是我想娶你,今年都算了罢。”

      聂三握住她的手,只是微微一笑:“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忘了说,大爷我码字还蛮辛苦的,谢绝转载,尤其是转载VIP的,户口本会掉公共厕所什么的。握拳!别把所有写文的作者都逼得封笔,那就美好了。
    想人参的就来人参吧,我早就想骂转载盗文的了,你TNND当是抄别人暑假作业啊口胡!别说是看得起我的文才转载神马的,我还没浅薄到希望别人看得起,也别说神马"你们写文不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吗"(请自动模仿太监的嗓音)的,我码字码到淋巴发炎感冒发烧的时候也没见这些同好们来给我留个言神马的嘛,你你你,就是你,为了几个廉价论坛币没事转毛个文,自己花了钱给别人去共享,那是害作者知道不?那不叫共享啊大姐,那是给作者添乱让作者憋屈,你说你都买了V了,干啥还去狗屁论坛发个鸟文赚个鸟虚拟币啊口胡![骂人诅咒什么的是造口业,俺还不想下辈子投胎做猪=口=所以就不骂人了]
    (想到我写了半年就赚四百块钱我就想飙泪,好歹也把网费交上嘛混蛋T.T,盗文神马的,最讨厌了……)
    像我买了V就藏着,没事喜滋滋翻出来看几遍,我表示喜欢的作者绝对不做对不起她的事,用俺家户口本儿发誓。
    不多说了,其实人品什么的,于细微处见真章,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支持正版,支持的人多了,才会形成趋势,才会鼓励作者大人们写好文,写更多让人感动的故事,谢谢大家支持。
    看完吐槽不看下面的是你的损失,姑娘……背手捋胡须状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写完正文了,下面慢慢写番外,番外就是展开某些伏笔,可能聂连环比较悲催了
    咳咳。拖了半个月终于挤出了这一章,捶地内牛,我知道大家很想把我做成肉饼吃掉,来吧!勇敢地来吧!!
    那啥,为了回馈爱护我支持我不嫌弃我的米娜桑,俺决定,在8.14、8.15、8.16留言的姑娘们每人送50点数,请在我用盛蓝这个ID开的评论下回复跟帖,附上盛大ID和晋江数字号,我挨个送!——反正看我的文好像也就三块钱不到,咳咳,我给大家返还点,虽然我也没多少钱XDDD
    过期不候啊,不要另外开楼啊,在我那个楼跟话题啊,拜谢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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