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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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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栖睁开眼,茫然地看着眼前完陌生的一切。这屋里的摆设十分简陋,他环顾四周,这床看起来是许久未曾用过,被褥上更是有很大一股霉味儿。
不远处有个女人,正背对着床,坐在小茶几旁饮茶。
雁栖搞不清状况,他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思考着眼前的情形,正不知该不该下床的时候,从屋外进来个人,定睛一看,是秦子墨,他师兄。
说起秦子墨也是命大,端午那日他在庆王府上被快的连人影都看不清的刺客捅了个对穿。后来处理尸体的人犯懒,只草草把这堆尸首堆在一起,放火烧了去,也没去管到底有没有烧完就走了。
巧在秦子墨天生心脏异位,焚尸时又挨的最远,只毁了条膀子,烂了半张脸,捡了条命。他醒来时看见浓烟滚滚,到处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兄弟的残肢断臂,还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连滚带爬走了几里地,就昏了过去。
附近上山砍柴的村民救起了不成人形的秦子墨,他才得以慢慢康复起来。休息了一阵,秦子墨下山打听师父的下落,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还固执地想要亲耳听见才作罢。他凭记忆将师兄弟们的尸骨收殓回孤鸿山,又遣散了那些刚入门的小弟子,变卖了门派里寥寥无几的财产。
无处可去的秦子墨,倒想起了一个人,师父的师父——师祖穆雨晴。随即就投奔轻云派,寻找穆雨晴师祖。
逆光进来的秦子墨,左边袖筒是空的,半张脸上残留着烧伤留下的疤痕,看起来阴森可怖。雁栖对这位师兄的印象不深,他只记得秦子墨向来沉默寡言,很少参与大伙儿的集体活动,每次他与师兄们嬉笑打闹,秦师兄都只默然在一旁看着,一副不苟言笑、年少老成的模样。
“醒了?”秦子墨和雁栖点点头算作招呼。他右手拎了个食盒放到小茶几上,恭敬地对一旁的穆雨晴行礼,又从食盒里端出几个小菜和酒壶布置好,才对雁栖介绍道,“楞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来见过师祖。”
“啊?唔唔……”师祖?竟是师父的师父么?雁栖以前只模糊听过师父的师父是位女师父,倒从未见过。忙爬起来,快步走到穆雨晴面前跪下磕头。
“起来吧,张嘴给我看看。”穆雨晴拿过酒壶,闻了闻酒香,对雁栖招呼道。
雁栖没起来,跪着向前膝行了几步,仰着脸,慢慢张开嘴巴。
“倒是个懂礼貌的。”穆雨晴笑了笑,岁月在她脸上只浅浅留下些痕迹,雁栖猜测师祖应该也是古稀之年了,看着竟比师父大不了多少的样子。她捏着雁栖的下巴,只随意看了几下,又说道:“手伸过来。”
雁栖伸过稍微没那么多疤的右手,递了过去。
“舌头被人割了,我也没什么法子,这脉像么,还有些救。”穆雨晴见那手腕上有丑陋的疤,像是被挑了手筋,她皱眉又摸了摸雁栖的脉搏,经脉大乱,内力全无,一丝武力也感受不到。这应该是被人用内力探入后,强行逆转经脉,将他武功全部毁了。若想再重新练功,则要把那些碎了的经脉重塑回去才行。
“很痛吧?”穆雨晴收回手,指了指旁边的木凳,示意雁栖起来坐下,爱怜地问。
不过是一句长辈对小辈的关爱,雁栖却像是打开了泪腺的闸门,竟如孩童般嚎啕大哭起来,像是要将这小半年来的委屈、愤恨统统都发泄出来。
“……”秦子墨冷眼看着雁栖崩溃,他心里也有些酸楚,想起那日自己从师兄弟们的残肢断臂里爬出来,也是这般惊天动地的大哭过。
半晌,雁栖才抽噎着平复好心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二人笑了笑,又起身向他行礼。
“小七,这几个月,你怎么过的?”秦子墨问。
中秋那日他在盛京里闲逛,想打听些关于庆王的消息,自端午之后,庆王便搬离了先前的住处,没人知道庆王现在住在何处,也没人在外头见过庆王。护城河边围着许多放河灯和放天灯的游人,秦子墨想起他还在山上的日子,中秋时也会放一盏天灯来祈福,可惜物是人非,不免有些伤怀。
走了几步,竟看到个十分熟悉的面孔,只是那人太过瘦弱,和他印象里的人相差太多。他不太确定地上前,唤道:“小七?”
雁栖一愣,看着面前带着面具的男人,有些惊愕。除了师父和师兄们,没人会喊自己小七,这个人莫非……他瞪着双眼,激动地点头,又“啊、啊”地想问他是谁。
“真的是小七?你为何……”秦子墨皱眉,刚想问雁栖为何这副模样,话还未出口,就被追过来的时英打断。
“公子!您怎么走的这样快……呼……”时英喘着气跟上来,见雁栖对面站着个高大男子,上前问道,“你是何人?”秦子墨带着面具,身形高大,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时英拽了拽雁栖的衣摆,“公子,我们回去吧,天色太晚了……哎……哎!抢人啦!你站住!你把我们公子放下!来人啊来人啊!”
秦子墨听这仆从要将雁栖带走,又见雁栖一副焦急的神色,他胸中无数的疑问,竟抬手直接把雁栖打横抱起,一个飞身就跳到了河中央的乌篷船顶上,又一借力,便消失在黑漆漆的树林之中。徒留身后的一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