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春华不秋时》元辞阙

9、第九章：合作共赢

　　“节帅，可否进一步说话？”沐停从远处的马车上下来，快步走向客栈门口，远远的，引起了安禄山的注意，手中还抱着那只黑猫，安静优雅而又慵懒的躺在她的怀里。

　　祁宸微微蹙了蹙眉头，这猫今日怎变得如此乖觉？平日里连沐停靠近也张牙舞爪，以这种方式诞生的生物，总会依仗主人一无所知而肆无忌惮的做出欺主行为。

　　琼阳夫人的白虎就是如此。

　　沐停在车上待的好好的下来干什么？不仅如此，她是一个失了忆的人，怎么会认识安禄山？

　　一系列的疑云盘桓在他心头。

　　“自然，沐小少爷请。”不等祁宸阻拦，安禄山客客气气的回应。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沐停又回到了马车上，缓缓上路，安禄山等人不紧不拦，反而笑意相送。

　　祁宸心头的疑惑更多了。

　　“老徐，把不干净的处理掉。”徐管家毕竟是大户人家的管家，手段还是要有一些的。

　　既然出现了奸细，那就绝对不能姑息。

　　祁宸上了马车揭开帘幕，看见沐停斜靠在一旁养神。

　　“咳。”祁宸与封旭从小在幻族长大，若说人际交往，封旭的朋友名满天下，而祁宸连辞曦这唯一一个朋友都是辞曦本人死皮赖脸才勉强结交的。

　　此时更不知如何跟姑娘打交道的祁宸满头黑线，场面一度比较尴尬。

　　“阿……阿…愿？”没来由的紧张，祁宸手心中浸出一层汗来，平时与这个妹妹打交道最多的应该是封旭。

　　“二哥？我的名字很烫嘴？”

　　这一声二哥更让祁宸僵住了，明明只见过一次，身份也无从考证，她是如何相信呢？

　　沐停用食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第一个问题，你想问我为什么相信你们？”语气略微有些俏皮，眼睛一眨一眨，脸颊上随着微微勾勒起的嘴唇，泛出两枚酒窝来，虎牙若隐若现。

　　祁宸下意识抿住嘴唇，沉默不答。

　　“你若是相信血浓于水，便应该相信我会相信你们。”沐停一手托腮，又继续咕哝着：“辞曦整天提起你，我耳朵都快操碎心了。”

　　祁宸无奈的抽搐了一下嘴角。

　　沐停庆幸能拿这种说法蒙混过关。

　　她当然没有卸下所有的防备。

　　“下来……”沐停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就是第二个问题，我怎么解决那个油腻的胖子？并且让他安安生生的送我上路？”

　　油……腻？这倒也说得通。

　　“最近吧……”沐停大有一副长话短说的样子。

　　沐停：“你可知道京城贵公子诡死一事？”

　　祁宸：“如何？”

　　沐停：“面容上刻有相同的两个字，许多人认为这两个字代表凶手，毕竟这是唯一的文字线索”

　　沐停停顿了一下，似有所思索。

　　祁宸接住了话柄：“你的意思是，这可能代表其他意义，不一定非要先入为主的去怀疑是凶手的诨名，也有可能……”

　　沐停：“凶手集体作案，可也不排除哪个杀人狂魔一时兴起，但是受害者皆是文臣之子，若是一两个巧合便可说得过去，但却并非如此，此举似乎是在……”

　　祁宸眼神猛的一亮：“找人不过如此大费周章，还留下线索，只会打草惊蛇罢了，必定不是为了杀人。”

　　沐停又接着说：“此人能让凶手冒如此大的风险，而且有意留下线索，绝非等闲之辈，有一定才能并且在暗处不为人知，所以寻找范围就一下子缩小到了文臣之子，武将家世严明，教育儿女非常的严格，所以一般不会与如此奸佞之臣有所往来。”

　　沐停又若有所思道：“我既然位列其中，就必定会有人来选我，若是，则好说，若不是，败露这种事情，他们可不会留下活口。”

　　祁宸此时的神情暗淡了些许。

　　“所以你便冒名顶替？”祁宸被自己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

　　沐停：“我承诺他一年之后回到长安，借使他兵马粮草变丰足，我是有些惊讶的。”

　　祁宸：“惊讶什么？”

　　“那人的眼光挺不错的，选了这么一个骨骼惊奇的人做盟友。”末了，沐停还吐槽了几句。

　　祁宸真搞不懂她为何总是这样讽刺安禄山的体型，但对于一个刚失忆不久的人来说，能如此把握大局，心思可见一斑。

　　“锦囊你为何……”祁宸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很久的问题。

　　沐停神秘一笑：“保密，但是，心诚则灵哦。”

　　她比她想象中还要信任祁宸，但封旭不同，相比之下她更愿意相信辞曦那个不着调的家伙，一种隐隐的感觉在警告她。

　　沐停戳了戳祁宸，问道：“二哥？你跟辞曦是…？”

　　祁宸默然不语，双手在不知不觉间就攥紧。

　　此刻。

　　迎亲的花队在街上游行。

　　原本的计划是，祁宸易容成为李落梓，抢先一步将沐停接走，与随行商队离开长安。

　　而封旭，则易容成为沐停，跟随迎亲的队伍，从而拖延时间。

　　不过…

　　“礼成！回府！”封旭花轿上思存着方才的一幕。

　　李落梓果然不简单，那只猫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他用瞳术，那只猫极有可能暴露封旭，明明沐停已经将猫带走了。

　　李落梓已经开始怀疑了？他已易容，变换了身形，声音，他又从何怀疑？

　　府中一定还有内奸，果真是防不胜防。

　　没想到小小沐府有不少高人，偷天换日起来竟然毫不马虎。

　　不行，等会走时要把猫带走，不然沐停去天涯海角也会被找到。

　　可是这一切不应该平安顺遂吗？是祈福的锦囊出了问题吗？

　　沐停是故意的。

　　她没有祈福，她没有为任何人祈福。

　　而封旭，也没有除掉已发现的，李落梓的人。

　　李落梓也怀着自己的心思。

　　李落梓骑在高大的骏马上，意气风发，春风却不见得有多温柔，阴云也卷集在天边。

　　“王爷，沐府有异动。”一个叫司流的侍卫悄然跟在李落梓身边。

　　李落梓神色突变：“说。”语气阴冷至极。

　　“沐府家仆全数离府，那个管家不知所踪。”司流尽量压低声音。

　　喜悦与怒意交替，几乎是在一瞬间：“嗯，知道了。”

　　李落梓：“把宾客全速请回去，说王妃身子不适，本王须照看王妃，找些人扮作宾客，把那只猫看牢了，不容许有闪失。”

　　若是封旭想中途溜走，想必随行的军队也不会答应。

　　得到命令的司流快马加鞭地向湘王府赶去。

　　当封旭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四周早已是一片漆黑，滴滴嗒嗒的水声，周身被手腕粗细的链子牢牢锁住。

　　这里的场景竟与祁宸所预言的一模一样！

　　封旭心中所浮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被发现了。

　　跨火盆，是了，他不吃不喝，如何火昏迷，火盆里烧着迷香！

　　此时若是来个人也好，起码还能用瞳术去迷惑帮他逃走。

　　“给他把眼睛蒙上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在没有先前那一副傻小子样。

　　“回王爷，是。”司流恭敬的应声。

　　封旭来不及反应，李落梓已坐在审判者的高位上。

　　“来者何人？”帝王家天生的威严，此时在李落梓身上凸显的淋漓尽致，若是沐停看到李落梓这样，必定会认为皇储之位，非他莫属。

　　“你大爷！”封旭这句话还是跟辞曦学的，那个妖艳的男子，若没有这一手好医术，便是一个十足的乡野莽夫。

　　说着什么，脏话只是辅佐情绪和教养无关。

　　“那本王换个说法问你，你是当年……林家…的哪一个？”李落梓轻笑一声。

　　听到这儿封旭的唇色猛然发白，声音也多了几分颤意。

　　封旭答非所问：“湘王这是哪里的话，小人只是一个侍卫，怎么会与林将军扯上什么关系，真要算，也是小人高攀了。”

　　他摸不准李落梓的脾气，试图激怒他更没好处，索性不如装糊涂，痛痛快快的。

　　李落梓：“当年林顾仁一家被满门抄斩，可是钦王带的人，难道你不想……嗯？”

　　李落梓此时蓄足了耐心，此人尚有利用价值，也值得消耗他的耐心。

　　封旭冷哼着，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湘王爷果真深不可测”

　　“想必林兄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如何取舍。”李落梓又摸了摸手中的折扇，眼神暗淡了几分。

　　封旭心中些许忐忑，这件事终于将要重见天日了。

　　不过，从始至终，封旭都没承认过。

　　“你的要求。”封旭的警惕心，渐渐在李落梓的诱导下开始瓦解消融。

　　李落梓：“不，杀了钦王，你与本王互利共赢。”

　　封旭倒不急于一时，可他的仇人不止一个。

　　封旭沉默着。

　　“那便只能……助本王登上帝位了。”李落梓拖着长音，沉重而悠扬，如同在阴云之中敲鼓一般。

　　“本王倒是不介意你与国师来往，只是孰轻孰重，你可要掂量清楚。”为警醒，亦为敲打。

　　不等封旭开口，李落梓又抛下一个千斤重的问题。

　　“那么，我们来谈谈沐停。”

　　封旭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封旭回答：“我已家破人亡，复仇和她，都是我的底线。”

　　李落梓轻轻的笑了几声，伴随着细微的颤抖。

　　“你只需要知道本王可以毁了天下，也不会伤她分毫。”

　　脚步声渐行渐远，长安，长安，这里是长安，多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