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春华不秋时》元辞阙

7、第七章：时局动荡

　　大概下一次记忆被重置会在一年后，不停忘记，然后，停止受累。

　　门外忽然想起徐管家的声音：“少爷！湘王来访。”

　　沐停微微整理了下着装向门外走去。

　　李落梓双手扶上沐停肩头，声意微颤：“云易，你，你还记得本王吗？”

　　封旭见状立刻提醒到：“王爷请自重！我家少爷神志不清。”

　　李落梓悻悻地将双手放了下来，表情上是一阵担忧。

　　沐停裂开了嘴，笑着说着：“咦？神仙哥哥来啦！”

　　沐停澄澈的眸瞳洇上一层迷茫，也映出了眼前的少年。

　　这感觉好熟悉，就像认识了许久一样，但却隐隐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李落梓向两边看了看，吩咐下人：“你们先下去吧。”

　　所有人闻声而动，纷纷回避。而此时封旭却一动不动，目光中尽是打量。

　　李落梓转头盯着封旭，看了良久之后开口道：“你？为什么还不离开？”

　　“回湘王殿下，少爷精神不济，恐冲撞了殿下，小人在一旁看着便是。”封旭语气不卑不亢，说话十分谦卑。

　　李落梓挥了挥手，准备将他打发走：“你不必在此，左右本王不会让她受伤便是。”

　　封旭攥紧拳头，深呼吸，最终也吐露出一个“是”字。

　　李落梓望着封旭离开的方向，思忖了良久，当回过神来转头的时候才发现沐停不见了。

　　“云易？”

　　李落梓视线迅速扫过着庭院深深深几许，才发现沐停在跟一只猫咪玩耍。

　　许是刚才的场面有些无聊，她干脆跑到不远处的游廊上跟猫玩耍。

　　“小乐，小乐？”沐停叫着走廊阴影下那只休憩的黑猫。

　　李落梓看清了，是那只黑猫。

　　“云易？”李落梓拍了她的肩膀，叫着她。

　　李落梓：“你知道本王是谁吗？”李落梓此时语气十分温柔，好似春风拂过，杨柳依依。

　　沐停回过神来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李落梓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黑猫。

　　“你？是……是……嗯？是谁来着？”沐停虽然是失忆，但天生的警觉性告诉她不应该靠近这个危险的人。

　　沐停还在自言自语的回想着，摸了摸头，现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啊！想起来了，昨晚还梦见神仙哥哥你呢，今儿个可巧。”此言非虚，但梦中的李落梓十分可怜。

　　那么冰天雪地里，小小的一只。

　　李落梓耐心询问着她：“巧什么？”面容上的表情温和似水。

　　“巧啊，今天就能看见你，神仙一样的人。”沐停一直神采奕奕的盯着李落梓，才导致李落梓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搪塞之意。

　　李落梓目光如炬的看着她：“云易，你若是什么都忘记了，也不会变成一个傻子，对吧？”

　　此话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李落梓捕捉住沐停的眼神，神情十分严肃。

　　沐停表情呆滞，此人对自己十分了解，不仅如此，观察力十分过人，她只留下了一个破绽，却轻易被戳穿。

　　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发起疯来是不会分场合地点人物的，而她却在刚才俩人对峙时自觉走开。

　　不过此话也好说，这本就是模棱两可的事。

　　“神仙哥哥凶我，我不喜欢你了！”沐停说着转头却看见了花园远处的林越与秋浅。

　　“云易！”秋浅在看见沐停之后，忙提着裙摆向沐停跑去。

　　“流姝，你慢些，别摔了。”林越在秋浅身后小心翼翼的跟着。

　　若要算来，这失忆之事还都拜林越这个好表哥所赐。

　　“湘王殿下安好。”二人双双行礼。

　　李落梓冷笑一声“云易可真是打算的精妙啊，成全了你们，牺牲的自己。你们是得回来看看。”

　　这突如其来的冷嘲热讽让林越二人感觉到十分不适。

　　“湘王不妨借步说话。”林越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落梓摇开扇子，信步走向花园的另一端。

　　林越向来直来直去。

　　“湘王不妨明示，皇上已下旨派臣戍守边关，明日起程，今日臣携内子来此，不过是辞别，并无他意。”

　　此一番解释不过冠冕堂皇，李落梓也不会信。

　　“呵，那你慢慢辞别，本王先行一步。”

　　李落梓内心不住冷笑，遂了他人愿，可自己却无法全身而退，这怕是又云易的主意

　　“对了，若是可以，本王婚礼之后再走吧。”李落梓嘴角藏着几分笑意，让人看来十足的挑衅。

　　林越心中不住的怒骂：被赐男妻还如此傲气，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林越面上却是一派和平“王爷客气，臣下有要务在身，不可久留。”听封旭说大抵只一两月必要带沐停走了，留在这是非之地不好。

　　李落梓挑眉一笑“哦？你既知不可久留，那边快些走吧，本王这两日为婚事而忙，怕云易怠慢了你们，若是新人失踪，林将军也不好交差，不是？”

　　李落梓意在敲打，即使沐停做的局，那便放他们一放又何妨？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王爷说的极是，是臣下唐突了。”

　　最终一同出府，几人心中各怀心思。

　　这长安又能平安到几时呢？

　　此时，长安城的旧巷中。

　　“简直是个荒唐皇帝！”一个少年在街巷低声咒骂着--祁宸。

　　祁宸：“连儿媳妇儿纳为妃此等事都做的出来，给自己不成器的儿子配个男妻又有什么？”

　　祁宸一拳直直的打在墙上。

　　少年冷静沉着，但内心的怒火难以平息：“我去沐府。”

　　言罢，转身离去。

　　一旁一个穿水绿色长衫但长相十分妖艳的男子，神色复杂，而后着急忙慌的跟在其后：“哎！小宸宸！没有令牌，你怎么能通过禁卫军呐？”

　　祁宸身形顿住了，似乎陷入了这个难题之中。

　　“你平时那么冷漠一个人，怎么会因这点小事发脾气？你可不对劲哦，来来来，让我给你把把脉，看你是不是葵水来了。”说着便上手去抓祁宸的手腕。

　　祁宸掣肘，冷冷的斜睨着他。

　　祁宸：“你可知那云易公子为何人？”

　　辞曦：“难不成跟你有关？”

　　说起正事时，这货一下子收敛了妖艳气息，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祁宸平静的看着他：“她是我的胞妹。”

　　啊嘞？胞妹？感情这俩人还有血缘关系。

　　辞曦沉默，收敛了张扬。

　　“不对不对……”辞曦摇了摇头否认道，但似乎一下子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封旭是……”

　　“来不及做过多的解释。”

　　不消多时，此地只剩一片衣袖的残影。

　　这三人天生能力有消有长，祁宸可以看破封旭身上的未来，但沐停的未来却不行。

　　当他那一天在宫宴上看到沐停时，突然明白一个道理，原来世间也有看不透的人。

　　当冷静无法熄灭怒火之时，便是天下大乱也无妨。

　　“少爷，青莲先生来了。”沐停闻声转头，只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身着白色衣衫，一山上还有几笔水墨的痕迹，像是一副丹青大作，领口袖口还有几只闲云野鹤。

　　最惹眼的便是腰上挂的那只酒葫芦，这人连鬓角都十分放纵。

　　李白一旁还有一位笑意盈盈的女子，容颜清秀，气质温和，但举手投足之间自成一股凌厉之风，给人的感觉是外柔内刚。

　　那女子施施然一拜“云易公子安好，小女公孙悦。”风流雅韵流连其间。

　　沐停微微蹙眉，眼神流转在二人之间。

　　坊间流传公孙悦这个皇家舞娘傲气得很，从不为百姓而舞，以为宫廷舞举世无双。

　　封旭在一旁解释着：“青莲先生莫怪，少爷近日精神不常，失礼了。”

　　李白摆了摆手，示意不在意。

　　自那日与李白一见后，沐停再也没有见到过李白，而玉真为李白求来的平步青云，也被他自己不可一世的气场和性格，搅得一塌糊涂。

　　仕途不顺，好友公孙毅与其未婚妻去往西域学习舞技，而走前留有一封信，便是照顾她妹妹公孙悦。

　　李白开口道：“封侍卫，你的长剑可否借小可一用？”

　　封旭沉思一瞬，将剑递给李白，李白放肆一笑，接过剑。

　　“沐小友，今日辞行，明日离京。这剑法是我自创的词，辞行前为你舞一番。”

　　“师……父…？”沐停眼皮手足无措的半开半合，长长地睫毛如垂帘一般阻止着眼泪的决堤。

　　李白沐浴在阳光下，逆光之中，整个人仙气飘飘。仙人都是冷的，而这位却格外温暖，极具有安抚感。

　　李白在舞剑，空中掠过一行字：“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人们恨透他横压一世的气场，却爱上他诗中惊世骇俗的夸张。

　　狼毫破空而来，绑架着吓死人的意象。

　　公孙悦眼神中乎的蹦射出点点星光，匆匆行礼，辞别而去。

　　李白给封旭了一封信和枚青色玉佩，而后放下长剑潇洒离去。

　　信纸上写着“云易亲启”。

　　长安的初夏正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天边云霞被一层层金光晕染。

　　有人说：应是天仙狂醉，误把白云揉碎。

　　这庙堂迟早是容不下他的，他那样桀骜不驯。

　　封旭看着李白远去的背影有几分怅然，长安城又谁不是遍体鳞伤的呢？

　　封旭又转头看着正在逗猫的沐停，眼神中蕴藏着无尽的担忧。

　　沐停忽然抬起头来：“兄长，东西还我。”眼神如深井之中的水，古朴无波。

　　“我拿你什么了？”封旭一脸警惕的看着沐停，虽然与那只猫斗智斗勇了这么久，但毕竟是牲畜，不可控因素太多。

　　沐停若是有心要回想起，那猫的结局便是魂飞魄散。

　　“刚刚，青莲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