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桃芷》盛栖江

50、chapter50朱砂

　　郁非芷睁开眼睛，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她刚坐起来，肚子里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

　　异常清晰。

　　手机振动了一下，正好显示下午四点。

　　江儒的信息来的很及时，看起来应该的刚到家不久。
　　点开是一个搞怪表情包，连着发了三个，郁非芷盯了一会，一天的坏心情忽然恢复了。

　　“笨蛋。”
　　她总觉得这家伙是她肚子里的定时起来的开心果。
　　很及时。

　　随意发了两句话过去，那边又没了动静。

　　郁非芷伸了伸懒腰，对着镜子重新梳了一个发型。
　　稍微涂了一点唇釉，整张脸才没有之前看起来没有气色。

　　她记得在家附近，有个商店，正好可以买点东西填饱肚子。
　　郁成天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接个人接哪去了。

　　郁非芷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

　　商店规模不大，却是这一片地带里唯一一家比较齐全的商店，现在这个时间点人流不是很大，郁非芷直径走了进去。

　　也是许久没有来，旁边的货架顺序改了都没看出来，在一堆水果区里转了半天，没找到一个卖面包的柜台。

　　郁非芷只好拉住一个服务员：“你知道零食在哪吗？”

　　服务员像是看智障似的看着她，抬手指了个方位：“那边。”

　　零食柜台比之前加大了一点，郁非芷随声到了谢，快步走了过去。

　　巧克力，汽水，糖……
　　目光扫视一圈，终于锁定了一款她很喜欢吃的面包。

　　只可惜，这个面包只剩下两个。

　　她手刚触碰到面包的袋子，旁边却传来一个声音。

　　“不好意思，你能把这面包让给我吗？”

　　郁非芷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先到先得。”

　　她回过头，看见一个女孩子站在她后面，齐刘海，外缘有些翘起来，戴着边框眼镜，看起来呆呆的，听到她回绝，露出一丝难过。

　　不过，她没有注意到女生一瞬而过的诧异。

　　郁非芷瞬间没了底气，松了口气：“那我只拿一个好了。”

　　女生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她摘下眼镜，露出一双熟悉的眼睛，目光紧盯着郁非芷，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的光线。
　　她声音不大不小，却尖锐起来。

　　“好久不见啊，你还记得我吗？”

　　女生轻轻吐出三个字，让郁非芷打了个冷颤。

　　“小垃圾。”

　　郁非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伸手将两个面包全装进了袋子。
　　“我改变注意了，你配不上这面包。”

　　没搭理女生突如其来的挑衅，她直径往收银台走。

　　更不顾身后的女生生气的连喊带跺脚。
　　看起来有想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郁非芷！你会遭到报应，我让你也感受感受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郁非芷没走多远，耳边响起女生恶狠狠的声音，忽然顿住了脚步。

　　“郭…婷是吧？”
　　她勾了勾手，做出一个邀请。

　　“我们换个地方聊。”

　　……

　　说是换地方，其实也就是在商店找了一个落脚地。
　　郁非芷没时间也没兴趣带着昔日的仇人到处逛街。
　　现在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跟这个小姑娘聊一聊，无非就是感觉她有些可怜。

　　坦白来讲，这个郭婷也是当时学校的小霸王一员。
　　但是她只是那个群体的小跟班，是上课的时候也被逼着出去买饮料的存在。

　　当时的郁非芷就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有人做根班还能那么趾高气扬的欺负其他人。

　　后来才知道，不过是寻求庇佑，好保自己平安。

　　郁非芷后来在家自考，几乎没怎么出过门，竟然不知道这个家伙的家离这里不足两公里。

　　郭婷之前是没有戴眼镜的，现在戴着的也只是个平面镜，在镜子的保护下，她变成了看起来温和善良的人。
　　可她的行为举止却恰好相反。

　　她把眼镜摔在桌子上，语气寒人：“你想说什么？”

　　郁非芷收回目光，不禁笑了笑。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受害者吧？别摆出一种我在欺负你的样子。”

　　“你说你要让我感受你的事情，倒不如说说，你什么事情，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让我感受感受。”

　　郁非芷轻轻撕开面包袋，发出漏气的声响：“怎么样？”

　　郭婷有些慌：“你…你不怕我把那些照片发出去？”

　　郁非芷似笑非笑。

　　郭婷：“……”

　　这不一样啊，之前懦弱不堪，只会低头认错的郁非芷去哪里了？
　　她不应该害怕，恐慌，甚至求饶让她放过自己吗？

　　可是…
　　面前这个笑的让人起一身鸡皮的女生又是谁？

　　郁非芷确实饿，但对着这个小姑娘也被恶心的没了食欲，面包吃了两口就推了过去。

　　她实在没什么耐心了：“说啊？”

　　这一天两天的坏心情全积压在这一刻爆发。

　　“胆小，害怕，做什么事都不敢声张，所以任你们欺负，你是不是到现在还这么想？”

　　“好大的口气啊，你很自豪？”

　　郁非芷攥住她的头发，只轻轻一下，便露出郭婷的额头。

　　她的额头并不光洁，甚至留了几道疤。

　　郭婷整个人颤抖了下，猛地推开她，向后退，紧紧捂住额头。

　　“你看见了吧！”

　　郁非芷愣住了。

　　“都是你，全是因为你！这两年我恨不得找到你在你身上画几个疤，就在脸上！”

　　郁非芷沉默半晌，思索了一圈没想起这疤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没好气道：“管我什么事？”

　　郭婷瞪她一眼：“高考毕业，难道不是你找人，把我们每个人围起来打了一顿？你现在装什么蒜？”

　　郁非芷垂下眼帘，冷道：“你再说一遍？”

　　“几个高二的，打我们高三的，传出去像话吗！还拿着烟烫我们头发！”

　　郁非芷：“……”

　　这消息…有点劲爆。

　　不过绝对跟她没什么关系。
　　肯定是这几个人太得瑟，招了新敌。

　　她可不打算负责：“自己招来的还把罪名扣我头上？”

　　郭婷眼里的怒火都快蹦出来了：“胡说八道，那两个男的，高高瘦瘦的，我现在就能一眼认出来！他们说一一”

　　欺负我们学姐，真是，不太想要命了。

　　那句话，是他们苏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如恶魔低语，在她耳边环绕两年。

　　他们是集体晕倒的，再醒来就是一个偏僻的仓库，最讽刺的是，这里是他们平时活动的秘密基地。

　　在自己地盘被人暗算，就连头头也气得不轻。

　　她的头姓杨，所有人都叫他杨哥。

　　所以，他也得第一个被挨了打的。

　　烟头为首的年轻人的指尖，她那时候还在想，多好看的手啊，又细又长，可惜染了烟味。

　　手指在杨哥的裤子上抖了抖，杨哥脸上惊恐的神情，他拼命往后躲。

　　烟灰很烫，是她后来体验到的，她本来没必要留疤，那边年轻人是留了手的，只是她害怕的乱动，才让年轻人不耐烦。

　　疤痕陪伴她两年多，而她再也没见过那个男生。

　　她只知道他口中的学姐，仅仅是郁非芷一个人。

　　郁非芷挑眉。

　　照她这么描述，她高三的时候根本没有在学校里上课，认识高二的学生，也不可能。

　　她在校期间也就前两年，除了跟这些小混混拉扯，也没时间交朋友。

　　她心头一动。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儒…是不是还有个身份是小学弟来着。

　　脑海里闪过一丝疑惑，心里就想立刻认证。

　　这个江儒，真的符合一切条件。

　　那如果是他的话，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行。

　　她没搭理郭婷，拎着面包想走。

　　郭婷拉住她，她没开口说话，眼里却婉转出一丝恨意。
　　她衣袖里露出一闪银色的光，直接抵着划过郁非芷的手臂。

　　郁非芷反手扣住她的手腕，郭婷的力气很小，被制止住也就没了活动的空间。

　　“我一点也不同情你，你是真该，”郁非芷冷道，“你再出手，我直接报警。”

　　郁非芷抽出她袖子里的美术刀，抬手丢进了垃圾桶。

　　重物落入垃圾桶的声音在空荡的商店里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郭婷怔在原地，看着郁非芷划伤的胳膊，上面参出的血迹，息了声。

　　郁非芷淡定的将外套穿上，遮住了那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郭婷叹口气：“你是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郁非芷恢复了之前的礼貌：“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幼稚。”

　　她头也没回，快步走出这个商店。
　　在商店人员和蔼可亲的道别中，她在心里默默把这家商店拉了黑名单。

　　真晦气啊，出个街，还能遇上故人。

　　不过，也算是听到一些隐藏消息。

　　那个为首用烟头烫人的少年，真的是江儒吗？
　　郁非芷都快忘了，江儒温和的表面下，藏着的是什么种类的狐狸了。

　　郁非芷心里五味杂粮。

　　她第一次觉得这份荣誉不应该落在她身上。
　　这个承受的代价，不仅是身体上的，也是精神上的。

　　江儒有没有被处分？
　　之后有没有被打？

　　郁非芷知道，那些混混打起人也不要命，混是真的混，狠也是真的狠。

　　这件事，从没有听江儒讲过，她也不得而知。
　　现在猛然让他坦白，她又觉得没资格。

　　因为不止是江儒，就连她，还在心里藏着一些难过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