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桃芷》盛栖江

26、chapter26谈霭

　　机车社团已经三年没有参加过运动会了，这次加入，立即吸人眼球。
　　社团一共就四个人，秦劲打头阵，每人占据一条弯道。

　　能让秦劲放下自尊心上场，是因为安时乐阴阳怪气的激将法。
　　“人家刚学会练车的学弟都在场，你有什么不好去的？”乐乐嗤之以鼻，“被拒绝了，就不知道找回自己场子吗？”

　　秦劲不得不承认，虽然安时乐这嘴不怎么样，这次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身为男人的直觉，他多多少少能感觉到江儒对郁非芷不是一般的在意。
　　江儒之前开玩笑的提出让他承认自己的内心，转头就站在郁非芷身边，冷冰冰的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进入了什么圈套。

　　一一他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

　　江儒低下头，顺手递给他头盔，又挑眉的笑了一下，像是激励，又像是得意。
　　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能看出来，郁非芷可看不出来。

　　现在他又有点好奇，郁非芷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难搞，单是因为颜值，就能收割一堆男性，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单身，是个人都焦急，他非要看看江儒能不能沉住气。
　　感慨了一下，又觉得正在走他老路的小学弟结局也不是很美好，不禁摇摇头，低声叹口气。
　　“加油。”

　　不管是开幕式，还是其他别的什么。
　　男人之间的对话通常很有默契。
　　江儒听懂了。

　　他没说话，只是顺手打下头盔盖子，比了个手势。

　　开幕式比之前要盛大，由机车四人组的随身携带小型摄像机，将实况转播到礼堂的大屏幕上。
　　滑板社的学员紧跟其后，虽然速度不及机车的速度，但是花样的滑板技巧惊艳了满堂。

　　郁非芷的速度比其他三个人快了许多，她带领的摄像机基本远离了周遭的环境，只剩下一道残影。
　　秦劲倒是想提醒她这不是比赛，没必要冲那么快，但是到底心有余悸，在弯道超车处不敢冒然前进。

　　在他没有感知的情况下，江儒从他侧面超过，整个车辆几乎倾斜下来，车把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没几秒，他又摆正车身。
　　郁非芷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不禁眉头一皱一一她从来没有教过江儒这种动作，说实话，她自己有这种动作也不会太完整。

　　江儒一个新生，怎么会学会这种动作，还那么熟练？

　　一丝丝疑惑在脑海中仅占据一秒，之后她的右侧被一道身影笼罩。
　　她偏过头，看见大白天里，车轮里面闪着金色的灯光。
　　江儒运动鞋在小灯管上蹬着，白色也被印出了黄色的边框。

　　江儒随手比划了下，又转过头去，去了郁非芷前面压制她的速度。
　　“……”
　　他不会以为自己很帅吧？

　　郁非芷瘪嘴。
　　确实帅……

　　她盯着前面肩宽窄腰大长腿的少年，很难相信他还顶着一张纯洁无害的脸庞。

　　学生会给的任务是十五分钟在校园里游走三圈，最后一圈路过礼炮排口时，其中一个人要顺势点起礼炮筒，然后开幕式才算开始。
　　安时乐安安稳稳的在最后面驾驶着自己的车，慢慢悠悠的往礼炮口一停，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熟练的点燃。

　　打火机将烟和礼炮口的线一起点燃，青烟吹起，安时乐手指一转，将烟掐灭，丢尽了礼炮口处。
　　那根烟跟着彩带一起重出云霄。

　　跟着礼堂的学生一起。
　　他们没有对开幕式的形式很欢呼，个个杂七八碎的小声尖叫着一一

　　“那个机车社团，太帅了吧！”
　　“三个帅哥，一个美女，请问这社团只要颜值高的吗？”
　　“对对对，刚刚那个车都倒了，还能立起来！帅到我了！”

　　“你不觉得，最后那个男生扔烟的时候，那眼神，我整个人都酥倒了……”
　　“……你没事吧？”

　　离了场地在无人地区喘气的四人，耳边还带着耳机，汗水沾染了头发，使耳机自动脱落。
　　郁非芷觉得烦，抬手关了摄像机和耳机。

　　安时乐完成任务后，将车停靠在离他们五米远。
　　秦劲看他的同时翻了个白眼。
　　“还会抽烟？”

　　安时乐身体一僵，不承认：“我不会。”
　　“那点烟的时候那么熟练？”秦劲问，“跟谁学的？”

　　安时乐不太想说，他接着戴上耳机，一言不发，装作没听见。
　　秦劲：“……？”

　　见他有刨根问底的架势，江儒淡定的开口：“男生抽烟不是很正常？有什么稀奇的？”
　　秦劲：“……”

　　“行，”秦劲说，“你爱怎样就怎样。”
　　他狠狠踢了一下路边石子，顿时几颗石子四溅，他在原地呆滞了两秒，忽然跨上车，直径消失在其他人视线里。

　　“……”
　　江儒看了看郁非芷：：不追？”
　　郁非芷无所谓道：“他们一天不打我才觉得奇怪，追什么。”

　　她话峰一转，抬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那种动作了？”
　　江儒怔住：“什么？”
　　“压车，然后，在提车。”郁非芷问，“什、么、时、候、学、会、的？”

　　江儒长长的吐口气：“啊，还记得上次比赛的那些人吗？”

　　庄景澄，郁非芷唯一记得的名字就是那个不正经的男生。

　　“我跟他学的。”
　　江儒脸不红心不跳，继续胡扯。

　　远处正在给自己学校开幕式出一份力的庄景澄忽然背后一凉。

　　郁非芷不可思议道：“你有我这个师傅，你还跟其他人学？”
　　“就因为我没赢他是不是？”

　　江儒还没弄清楚其中的因果关系，被吼的一愣一愣的，看着不怎么会面红耳赤的郁非芷不禁轻笑了一声。

　　郁非芷还在喋喋不休：“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很…废物…”

　　越说越离谱，江儒连忙解释：“……没有拜师，就是出去玩，顺带学了一点。”

　　郁非芷认真看着他：“真的？”
　　江儒跟着用力点头，点完头才发现自己这动作有点幼稚。
　　但是无奈中，又多了一种轻松。

　　昨天晚上他想了一夜，他确实想换回自己平常的样子去面对学姐，但有对这种安适过于贪婪。
　　他能想像到学姐看到他不爱说话，狂妄自大的样子之后的表情。
　　“我最讨厌这种人，及其幼稚。”

　　话有多伤人，只有他自己清楚。
　　面具戴多了，就会逐渐忘记自己之前的样子。

　　江儒叹口气，或许一开始就不该用这种方式去接近学姐。
　　哪怕…
　　他已经喜欢学姐三年时间。

　　初入湘北第一中学之时，学校公告栏上一直有着一个好听的名字。
　　一一郁非芷。
　　江儒看到那个名字的那一瞬间，脑海里的汉字忽然拼成一句话。
　　一一“郁郁得志，意由不芷。”
　　没什么寓意，就是觉得般配。

　　而她是高二学姐，是文科大神，是当之无愧的年级第一。
　　但是她有些偏科，她数学拉分很严重。
　　虽说是优秀班级里的学生，却因为日益的教学进度中，成绩慢慢下滑。
　　逐渐的，江儒在学校公告栏里见不到学姐的名字。
　　他觉得可惜，但是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这才是常态。

　　第一次真正见到“郁非芷”本人，是在学校食堂门口。
　　那里有一直流浪猫，整日在食堂和超市门口徘徊。
　　江儒从那里路过，那只猫在门缝处悄咪咪看着他。
　　他想了想转身进了超市。
　　等他买了一跟小火腿肠出来之时，他看见一个女生蹲在猫的身边，轻轻的顺着猫，眼里流光溢彩，像是在触摸什么宝藏。
　　猫吃完她给的东西，没有片刻停留，转身溜出指缝。
　　她似惊了一下，乖巧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
　　晶莹的，透明的，水珠，瞬间沾染了学校的石灰地。

　　江儒能认出来，那是之前学校叱咤风云的人物，也是高年级之间的笑柄。
　　是他的学姐，郁非芷。
　　他没敢开口，正巧那只猫慢慢爬了过来。
　　小脑袋亲昵的蹭着他的腿，让他感受到一阵温热。
　　江儒回过神，余光一扫，发现那个女生慢慢转过头看了过来，他连忙低下头，背对过去，心不在焉的摸着猫的毛发。

　　抚摸了好久，他才发觉，自己很幸运的是，自己在做和学姐一样的事情。
　　像是猫牵来的线条，一头被学姐抓住，又轻轻放在他手里。
　　一种令人发狂的种子在心上落地，占据了，一块土地。

　　他以为，对学姐的在意只是一个意外，只是他不小心记住了这个名字，只是不经意间遇上了这个女生。
　　没什么特别的，女生都是一个样子，跟自己妹妹一样，撒娇任性，是温室里的花朵。

　　没什么特别的。

　　他是这么催眠着自己，可那个名字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自己生活里。
　　“你快看，高二那几个又在欺负人了，让学姐买那么多饮料。”
　　“高二教室在四楼吧？累死算了。”
　　“……”

　　江儒竖着耳朵停，慢慢了解了大概事情。
　　他一个高一学生没办法挑衅学长，更何况学姐还不认识他。
　　他坐立不安，也写过匿名举报信，却听说因为没有实际措施，学姐被指使的更过分。
　　听说学姐在自己找办法，但是对老师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简单批评，并说这是冷静期。

　　江儒不太冷静。
　　事情发酵的很快，那几个小混混半路拦截了学姐，但是他因为老师的胡搅蛮缠，没办法直接过去，等从办公室出来，透过窗户能看到那几个小混混从林间小路笑着出来。

　　他心里一沉。
　　脚步也凌乱了许多。

　　他飞快的跑过去，还没来得及进去，一个女生比他快了一步扶着学姐出来。

　　他怕自己吓到学姐，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耳钉，不动声色的隐藏在小路里。

　　那个女生说什么，他记得不太清楚，只是在太阳落下的余晖里，他看见他的学姐慢慢抬起头，阳光透过她晶莹的泪光，在她眼里闪烁着。

　　那天起，他就见到了比光还亮的眼睛。

　　使心里抓狂的种子生根发芽，在三年期间飞快生长。

　　“……”
　　“江儒？”

　　耳边精准响起学姐的声音，江儒回过神。

　　“吃饭去啊，”郁非芷说，“你不去？”
　　江儒眨眨眼睛，忽然一笑，说：“去。”

作者有话说

　　跨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