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桃芷》盛栖江

16、chapter16月白

　　通往走廊的灯光依旧旋转，在墙壁上游走落在秦劲眼里。他抬手遮了下，才转过身。
　　他看见郁非芷从江儒身后探出头，江儒配合的遮住她大半个身子，一动不动。

　　郁非芷的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一声不吭等待他回答。
　　时间忽然就停止了下来。
　　隔壁包厢里、路过的人好奇的目光在他眼里忽然变得虚幻，在这静止的时间里，他听到自己慌乱的心率。
　　刚刚与江儒闲聊承认的勇气猝然消失，他张张嘴，想反驳，此时又说不出话来。

　　他应该反驳的，就像平常开玩笑一样。
　　一句“怎么可能，你在想什么？”的话卡在嘴边，始终传递不出口。

　　如果不认真对待，以后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心里很想承认，他喜欢面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喜欢她说的每一句话，喜欢她做的每一个选择。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

　　大一初入校园时期，学校的机车社团濒临崩溃，老学长准备考研，在学校社团招新的时候，一眼相中了他。

　　被忽悠着说“来这里混混日子”过不错的小生活之后，他上钩了，老学长顺带认命他社长工作。
　　之后，他便有机会接触这个东西，还有这种人。
　　他对于机车板块的思想，见到郁非芷身为一个女生只对机车方面较真的样子，感到新奇。

　　他也想试着去接触这个女生，但这个女生开始并不是很待见他，甚至觉得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但好在一年的时间，也够他们熟悉起来了。

　　但他们中间又隔着屏障，这个屏障又让他安耐不住。
　　他想去告知郁非芷自己的心情，想让她正眼看看自己。
　　又怕打扰她。

　　带着这种纠结的心情，犹豫了一年时间，改变自己的性格，学习无数个冷笑话，在有限的时间里去学习机车技巧，就为了在未来之后，郁非芷可能会发现──他也是有有趣的灵魂。

　　直到现在忽然冒出一个小学弟，中间的隔阂又增加了一层。

　　他把目光转向江儒，发现江儒面无表情的错开视线。
　　“……”
　　关于心里涌起强烈的预感，秦劲忽然醒悟。

　　他忽然低下头，轻笑出声。
　　郁非芷紧盯着他，其实她也希望秦劲会否认，这样以后还是熟悉的朋友，还可以继续保持联系，玩机车人那么少，能多一个是一个──

　　“啊。”
　　秦劲几乎叹息的开口，他垂下眼帘：“那不是谣言。”

　　郁非芷失望的表情压抑不住，一眼就能看出来。

　　秦劲想从他表情上寻找一些其他的信息，没有找到一丝松动现象，慢慢收回目光。

　　“我知道了。”
　　他说完的时候，走廊的彩灯应景一样跟着灭掉了。

　　秦劲的背影与黑暗重合，消失在郁非芷眼中。

　　有点像做梦一样恍惚，郁非芷在黑暗中呆滞了许久，才发现已经看不见秦劲的影子。
　　她摸索了半天，才摸到墙壁上的开关，按了两下都没有反应。

　　跟她一样有反射弧的客人们，几乎是一瞬间从包厢里冲出，站在走廊里寻找服务员──
　　“怎么回事，我们这才刚刚开始？”
　　“你们能不能修一修电闸，这个月都三次了。”
　　“真扫兴，我们还在拍照呢？！”

　　“……”

　　郁非芷适应了黑暗，再观察走廊尽头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头攒动。

　　“？”
　　江儒低声解释道：“停电了。”
　　他手顿了下，下一秒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对郁非芷伸出手：“我带你出去。”

　　见郁非芷还在犹豫，他把衣服袖子拉长，伸在她面前。
　　郁非芷怔了下，极速低头，伸手拉住了袖子。

　　江儒的袖子很丝滑，她没忍住轻轻揣摩了两下，冰冰凉凉很舒服，她见江儒没有注意过来，两只手拉在了一起。

　　江儒把手机举过肩膀，照亮了郁非芷前面的路，也照亮了郁非芷缠在一块的双手。
　　“……”
　　江儒没说话，但郁非芷能看的他隐藏的笑意。
　　她刚想反驳一句什么，旁边走廊的人也纷纷打开手电筒，慢慢走下楼梯，向门口走去。

　　郁非芷看不见自己身后，总感觉有人不小心踢到自己的鞋，她想躲又没地方躲，只好跟着人流溜进了楼梯拐角弯处。
　　──那里有空旷的地方，她总是等人都走了，她再下楼。

　　人流比她想象的要大，即使在拐角处悄咪咪都等着，也会蹭到来往急匆匆的人。
　　江儒站在她旁边，一米八零的个子也是无从占地，还没站稳，又被路过的人推搡了一下。

　　郁非芷扯着他衣袖，想让他往里面站一点。
　　感受到她的动作，江儒顺势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

　　“你往里面──”郁非芷话还没说完整，又一个急性子的路人推搡了一下江儒，她脑袋直接磕在江儒胸前，尾音也变了音色，“站──！”

　　江儒听话的往里面迈了一步，低头：“这里行吗？”
　　郁非芷眯起眼睛想看外面的形势，还没看明白，又感到江儒像是被人推了一下。

　　江儒主动道：“那我在往前走一点？”

　　再往前──

　　郁非芷她已经被逼到角落了，江儒离着她只有一拳之隔，在神经大条也能感受到距离的问题。

　　她有些慌乱，直接推开：“我，我们还是下去吧。”

　　江儒见好就收，依旧把衣袖递给她让她拉着。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整个楼梯也算是宽敞了许多，他们蹭着墙边到了大门前，眼前的视线明亮了许多。

　　门外是涌来清新的空气，和整个城市五彩的灯光，郁非芷宛若新生一般，手撑着铁栏杆，头伸了出去。
　　她看着远处迷离的光线，有些头疼：“我这美貌的罪过啊──”

　　她转过头，问江儒：“我以后需要躲着他吗？”
　　江儒反问：“之前有人跟你表白，你是不是都不理人家了？”

　　“那些我本来就不认识，我理不理他们也不会尴尬啊。”郁非芷苦闷道，“秦劲我好歹跟他玩了一年，也算是个朋友。”

　　江儒诚恳道：“这我不知道，毕竟我还没有拿熟人下过手。”
　　“如果呢？如果有朋友喜欢你呢？”郁非芷问。“你怎么办？”

　　江儒耸耸肩：“也不是没有过，拒绝了。”

　　郁非芷怔了下，再次开口：“那换一种问法，如果你喜欢你朋友呢？”

　　晚风习习，且温柔绮丽，江儒的刘海被风吹起，他的目光投向远处，远处红绿灯在记录倒计时最后五秒，被困在红灯的机动车开始跃跃欲试，在红灯变成绿灯的最后一秒钟，江儒轻声开口。
　　“那要看是谁。”

　　“如果那个人也是我喜欢的，我肯定直接下手了。”

　　他目光流转，转身开玩笑道：“不过，谁知道呢。姐，我可能也是个缩头乌龟。我也不敢行动的，”

　　很少听见江儒说这种自嘲话，郁非芷也没办法反驳。
　　只是江儒难得的消际，一直刻在她心上，来回思索了好久。
　　所以，当天晚上郁非芷就做了关于江儒变成乌龟的梦，她第二天起床还大汗淋漓，早上六点就从梦中醒来坐在床上发呆。

　　国庆节假期愉快的结束，该从家回来的也基本回来上课，现在舍友都在睡觉，她却不得不抱着衣服去冲凉水澡，还得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去澡堂。

　　谁能想到她晚上做梦，梦的那么离奇。
　　她甚至梦见江儒变成乌龟，而她找了一晚上素材，说要把他做成王八汤！

　　她也搞不清这脑回路了，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有点问题。
　　但她明显确定，经过这一晚上带着记忆的寻找做汤素材，她也有点馋。

　　大早上洗澡的动静也没逃过艾舒舒的眼睛，她刚回到宿舍，肩膀就被人扣住了。

　　“我说，我说。”郁非芷不打自招。

　　艾舒舒冷哼一声：“哪个小妖精勾了你魂？”
　　“什么小妖精。”郁非芷无奈的之好解释了一下自己做的梦。

　　艾舒舒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反应，深吸一口气，敲了下她脑袋。

　　“人家哪里得罪你了？说人家小学弟土鳖？”

　　郁非芷解释：“我没有。”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劲，提着艾舒舒领子严刑逼供。
　　“你平常可看不惯人家学弟学妹，怎么现在这么护着他们了？”

　　郁非芷盯着她眼睛：“难不成你勾搭江儒──”

　　艾舒舒莫名其妙的打断她：“对啊，不行吗？”

　　郁非芷一个大写的懵逼：“那是我学弟！”
　　艾舒舒理所应当掏出手机：“我知道我知道，而且，你不是想喝汤吗？正好今天有空，就让他请咱们一顿。”

　　郁非芷还没消化完自己闺蜜跟自己学弟勾搭在一起的故事，脸色苍白，任凭艾舒舒在旁边发消息。

　　什么？

　　什么什么？
　　江儒他怎么好意思？
　　艾舒舒可是中文系貌美如花的系花，她的闺蜜！
　　难怪接近她，只是为了挖墙脚？

　　郁非芷大脑有些石化，思维逻辑变得模糊，渐渐听不清艾舒舒说的话。

　　她脑海里全然是昨晚江儒对她说的那句话。

　　──我也不敢行动的。
　　p！
　　他怎么说出口的？
　　好深情的样子啊！
　　不知道的他还多温柔呢！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去勾搭别人？

　　“所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艾舒舒自言自语半天，见郁非芷直接无视她陷入自我沉思，不禁沉闷道。

　　郁非芷僵硬的抬起头，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了，眼神空洞的点点头。
　　艾舒舒说：“隔着两条街那边不是有一个新开的海鲜店嘛正好我早就想吃了，今天晚上八点，你自己收拾一下跟我去。”

　　她后面又接了一句：“反正你也刚刚洗白了身子。”

　　郁非芷听的直打哆嗦。

　　这话怎么听的特别像卖/淫的一一
　　她别扭道：“我是正经女大学生。”
　　艾舒舒没跟她犟，揽过她肩膀，蹭蹭她鼻子，之后才撒开她，语气认真。

　　“记住，见了面，要喊他姐夫。”

作者有话说

　　郁非芷：姐夫～
江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