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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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冬日尾声，风还是冷的，连绵不断的从海面翻涌而来，打在她的脸上却像是晕染了如火的残阳，红彤彤的，只拂乱了身后飞舞的发丝。
“呼——”雪穗深深呼气，直憋得小脸通红，往前跑了几步，想起来被她落在后边的的人，又赶忙折回来拉（拖拽）她“心爱的烈先生”，“这边这边！”
榛野烈被猛的往前一拽，不知道她在急个什么劲儿，在触到少女明亮的眼神时到底没说什么，配合的加快了脚步。
远处，看起来在闲逛的两人谈论着。
“就算是那个魔鬼参谋长，面对夫人时也无可奈何啊……”
“是啊，”石田队长抱着手臂，“要不是亲眼看到，谁敢信……”
“那不是挺好的嘛，咱还白嫖了一顿免费旅游，嘿嘿！”
不管部下是如何编排他的，被拉上观景台的榛野烈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橙红的夕阳将碧蓝的海面映照得金光粼粼，直映入男人幽深的眼底，化作一片光明。
站在高处看海，不仅是眼界，总会莫名叫人感到无与伦比的开阔，浑身上下都似轻了几斤，沿着栏杆走，风和晃眼的光涌进眼睛里，他眯了眯眼。在听到熟悉的“咔嚓”声回头时，不出所料的见到举着不知道打哪儿摸出来的相机的雪穗，她在旅店的浴衣外边不伦不类的套了一件厚外套，见被他发现，还恬不知耻的傻笑。
“您真帅气！”她真诚地夸奖道。
榛野烈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孩子眼睛有问题，不免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真可怜，年纪轻轻就瞎了。
他抬抬下巴，伸手取走那台看起来挺精致的小相机，不一会儿眉头就皱起来，“这怎么用？”雪穗马上挤到他身边来，嬉皮笑脸的借着指导和她家先生贴贴！
倒是也不难。榛野烈领悟力不算差，没两下就会了，立即过河拆桥的拒绝了某人的投怀送抱。往回倒了倒，发现全是自己的照片，榛野烈脸色一言难尽，正要按下删除键，就见雪穗露出一副要和他拼命的表情，只得作罢，转而找地方试着自己拍，身旁的女孩还在叽叽喳喳，“这可是我特意买来（烈专用）的相机！”
“很好，参谋长说它现在正式被征用了。”
榛野烈面不改色，对准他看好的位置按下快门。
定格的夕阳海景极为绚烂。
让他想起，也许多年前也在某处看到过这样的景象，却想不起是在哪。
活的久了，什么都见过一点。
可惜美丽的夕阳总是短暂，转眼已经半边沉入海面，他意犹未尽的放下相机，侧过头，雪穗趴在旁边的栏杆上同样望过来，笑了笑，“最后一张，一起拍吧？”
残缺的金红半轮渐渐沉没海底。
远处的海浪随风起伏涨落，享受着露天温泉，舒展身体的时候仿佛能听到关节松动的声音，他看见白雾从拱起的鼻梁下逃逸，从全身心发出赞叹。
直到天色完全被墨色取代，拉开木门的烈先生换上深蓝色的浴衣，刚擦过的湿发几缕垂落额前，“走吧。”
雪穗茫然了一下，才赶忙起身，不知想到什么，脸颊微红的跟在他身后。
感受到来自身旁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扫射，榛野烈被盯得莫名，却实在也不想开口询问，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对方不肯停下来哪怕一小会儿，电梯里也要没话找话，“既然到了海边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很多新鲜的海鲜？”
榛野烈抱臂率先踏出去，“你又不喜欢这个。”
“哇！您怎么看出来的？”她家先生加快速度的时候她得要小跑跟上。
“我和你不一样。”他突然停下来，瞥了她一眼，就差翻白眼了，“我不瞎。”
雪穗呼呼呼窃笑着，“诶？可是烈先生喜欢嘛！”
就算进入淡季，餐厅里也不能算是空旷，可以想见假期的时候该有多么热闹。叫她说中了的海鲜大餐，虾蟹鱼贝的个头都要比东京的大出不少，暖橘色的灯光烘托氛围，把七分的食材照出十分来，看起来的确勾人食欲。
女孩端着盘子挑挑拣拣凑了一盘，看中一处角落坐下。
与烈先生那堆得快盛不下的餐盘对比起来，女孩就像是在吃儿童餐。
榛野烈低哼一声，“挑食可是会长不高啊。”
“可我已经成年了诶？”雪穗幽怨的盯着他，“参谋长可真严格啊……”可惜她就算再怎么努力吃饭也不会再长高了。
“而且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刚刚好，”她笑眯眯的答道，“拥抱的时候正好能听到您的心跳。”
“……”
有时候老头觉得挺无助的。
他一言难尽的望向对面这个脸皮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家伙。
年轻的女孩清丽的面容可人，美眸无辜的看着他。
“……”，榛野烈磨了磨后牙，好不容易才咽下口中的食物，“……我说你，”
“以后还是别乱说这些话。”
“哪些话？”
“就刚刚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他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剥起皮皮虾，“就算要调情明显是找错对象了。”
“这种话说给不解风情的老人听也只是浪费时间，你能期待得到什么反馈呢？”榛野烈也是实话实说。
“按照电影里面的情节，也许您会给我一个拥抱？”
“看起来你不仅瞎，还发了臆症。”
“您真会说笑。”
真是被个麻烦的家伙缠上了。榛野烈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叹气。
沉默以对的烈完全没有影响到雪穗的好心情，她已然找到了应对这个老顽固的方式，自说自话也乐在其中。
不得不说烈先生真是适合日式的传统服饰，笔挺的身材光是往那一站，就不可避免的把她迷住。也许是假期的缘故，先生随意收拢的头发少了些锐利，多了三分随意，她的目光恨不能贴着那略微松散的领口缝隙钻进去，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能口头调戏一下，被骂上两句，也心满意足了。
榛野烈才想明白，但总是会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和这家伙相处，竟是不管他疾言厉色还是和颜悦色都有种被对方占了便宜的感觉，真是离谱到家了！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何其纠结，可谓进退两难，最后维持了一副雷打不动的冷淡态度，才没叫她得寸进尺。
进餐时间本就偏晚，这会儿台上还有当地的乐队演出，加了天妇罗和炸鸡拼盘后，出于好奇，雪穗还点了条刺身船，结果推上来的木船差点连桌子都盛不下。榛野烈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少女无声地笑得肩膀抽抽。
雪穗环视四周，正好和对面桌子的年轻人对上视线，她笑着招招手，对方立刻跑过来。
“刺身分一半给大家吃吧，我们实在吃不完了。”
“可以吗？谢谢您了！”算是件大好事，中川跑去要了个盘子，把刺身船毫不客气的挖走大半，连连道谢的回去招呼兄弟们都尝尝参谋长夫妇请客的刺身，瞧那色泽饱满的鱼片，一看就新鲜！可惜就是不能下酒。
先前还听侍者压低声音疑惑他们一群大男人怎么不点酒水，虽说旅行是教授自掏腰包请客，他们也不能太过放肆，护卫任务还是要放在心上的。好在这两位的“新婚旅行”只是恰巧与他们“公司团建”撞上，只要同样作为游客在附近晃悠，与其说是伪装，不如说是公费旅游了。
榛野烈筷子在芥末上蘸了蘸，刺身的，美味不过于此，反观点单的女孩也只是尝了一两块，眼睛被台上的表演吸引，身体跟着音乐摇晃起来，大概从下车那一刻起就已经完全进入休假状态。
“你好像特别高兴。”倒是比往日里那仿佛憋着点什么坏水的笑容真实了许多。
少女捧着脸摇来摇去，“对呀！想想这还是第一次和烈先生一起旅行呢！”
“我记得我们才认识三个月。”
“啊哈哈…是嘛？”雪穗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总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一样！”
又是这样。
他常常感到违和的地方，无论是这场令他措手不及的婚事，还是她对他的了解。改造好的房间、柜子里叠好的衣服、甚至他的口味和一些小习惯，她就像和他生活了很久很久那般了然于胸。
夜间。
推开内室的纸门，离开的空挡榻榻米上已整齐铺好了被褥。
榛野烈没工作的时候大都习惯早睡，加上白天舟车劳顿，盖上被子前这位老先生还看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一边床褥，心想今天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遂不管又跑去泡温泉的某人，安心的阖上了眼。
睡得正熟，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什么暖呼呼的摸进来……
在那只手摸到胸前时他猛然惊醒！
掀开被子，打开夜灯。
与试图把自己塞进他怀里的雪穗四目相对，女孩的眼神颇为无辜，“……吵醒您了？”说罢还往里挤了挤，快要整个人贴到他身上来。
榛野烈推开她，再把额角跳动的青筋按回去，语气不耐的用下巴指了指旁边，“你的床铺在那边。”
“我要和烈一起睡！”
“不行！”
“我就要！”
雪穗坐在他的被窝里，松散的浴衣领口遮不住白皙的皮肤，披头散发的，一脸倔强。
“回到你自己的床上去，或者，”被吵醒的榛野烈火气不打一处来，决心不再惯着少女的胡搅蛮缠，当下一把揪起她的衣领扔出自己的地盘，“爱去哪去哪，总之别来烦我！”
说罢便背过身子，忘掉方才的画面，闭上眼睛睡觉。
这回终于世界清净了。
大概是身上没了阻力，这一觉榛野烈睡得很舒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再度睁开眼的榛野烈脑子里好似灌了水一样许多模糊的片段闪过，梦醒了却也什么都记不住，他费劲的直起身，正打算起个夜。
偏过头，顿时清醒了大半。
夜灯还亮着，旁边的被褥整齐若新，本该存在的人消失不见。
环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他从枕头旁边摸到手机，屏幕上显示3：12，他缓缓呼气，睡了一觉浑身上下轻松，头脑也恢复平静，起身拉开卧室门……
深夜安静得任何响动都格外清晰，客厅很昏暗，只有窗边的小茶几还亮着小灯。他走过去，房间里消失的人肩上披着他的外套，正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脑袋搁在膝上，看那鼓起的嘴和微红的眼角，委屈巴巴的。
听到动静茫然睁眼的雪穗，一眼看到居高临下叉着腰的烈先生，下意识抖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左右看看，没发觉什么不对，才疑惑的去瞧他的脸色。
“……我没有…吵到您了吧？”
烈的鼻腔里响起徐徐叹气声，颇为复杂，他抱臂坐下来，“……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起来没有生气的样子，雪穗讪讪，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猫了许久是又困又累，支支吾吾的，“您…不生气啦？”
真想撬开她的小脑瓜里看看到底装的是什么！榛野烈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想叹气。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榛野参谋长翻脸不认账。
“就睡觉前。”雪穗小声提醒。
“我可没有不让你睡。”
“您让我别烦……”
“你的选项里面就没有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床铺睡觉这一条吗？”榛野烈表情困惑且少见的烦闷，他真是服了。
女孩噤声，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你是什么寄生怪兽吗，为什么非得黏住我？”
“烈身上很暖和，有种很安心的味道，一起睡很幸福。”
“没问你的感想！”
畏畏缩缩的雪穗，“哦。”
“少跟我来这套，”榛野参谋长咬牙切齿，“那你这二十多年都是怎么睡的？”
“可是这几个月不都是一起睡的嘛？”少女也很茫然，睁着湿润的眼睛反问，看起来也是真的不解极了，“我今天做错什么惹您生气了吗……”
榛野烈倒真给她问住了。
熟悉的四目相对。
空气安静下来。
半晌。
榛野参谋长瞥开视线，语气弱了下来。
“……抱歉，是我的问题”
不等她以为自己听错对方就站起身来。
“你还要杵在坐垫上一晚上吗，”榛野烈居高临下的看过来，“快点来睡觉了。”
女孩终于喜笑颜开，起身跟上，却因为曲着腿太久往前扑去。
烈先生伸手扶了她一把，待得人站好才收回来稳稳的手臂，哼声小得快听不清，“…小心点。”雪穗顺势抱住他的手臂不肯下来。
不得已的妥协之下，后半夜两张床铺合为了一张。
旅行的第一日总算是圆满落幕。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旅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