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万恶之源》风祭樾

4、第四章

　　清晨。

　　朝阳自海平面升起，微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攀爬至书桌上。

　　织田推开门见到的便是坐在他工作的书桌前，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钢笔，漫不经心在纸张上写着什么的黑发男人。

　　他半侧身子笼于阳光之下，剩下半侧匿于阴影，织田隐约可从他垂落的黑发间窥到那双红眸。

　　西利尔的眼眸不是文字描述中用来形容野兽的猩红色，也非暗沉的暗红，更不是张扬鲜明的亮红。

　　如果真要形容的话。

　　织田认为西列尔的眼眸像是刚刚盛放的，花瓣上闪着露水的红玫瑰。

　　“早上好。”

　　西列尔早就察觉到织田睡醒了。

　　他微微抬眸，放下手中的钢笔，朝着织田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

　　“……早。”

　　织田随意的朝桌面瞥了一眼，便见空白的稿纸上写着字体优美的外文。

　　西列尔窥到他的视线，便笑了笑，“抱歉，没有织田的应允私自使用了稿纸。”

　　“……没关系。”织田对此倒是没什么在意的，“西利尔是在写信吗？”

　　他依稀分辨出纸上的文字是由信件格式分布的。

　　“唔，确实是信。”西列尔大大方方的将纸向织田的方向推了推。

　　但是很可惜。

　　织田不认识上面的字。

　　不过既然是信，算是个人的隐私，织田也没有想去窥伺的想法。

　　“那么……感谢织田收留我。”西列尔起身，将纸张文字朝里慢慢对折，他仔细的对好纸张的每一个角。

　　“……恢复的怎样了。”织田觉得他还是有必要问一句，“进食也无所谓的，如果西列尔只是单纯的因为不想露出獠牙的话，可以用布条蒙上我的眼睛。”

　　织田面无表情的说着邀请一般的话语。

　　织田并非是什么迟钝愚昧之人，从西列尔出现，到他坦率的承认自己的“死因”，还有那未干的头发与那身明显不是他品味的和服，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的状态并不好。

　　但是织田也不是多问的性子，于是他们便只是像普通的老友相聚般聊着无伤大雅的话题。

　　西列尔看着眼前酒红短发的男人，他微微眯了眯眸子，略微压低的语气多了几分危险：“再三邀请吸血鬼进食可不是什么安全的举动。”

　　“没关系的。”织田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只要不是吸干，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无自觉似的说着恐怖的话。

　　西列尔轻笑一声。

　　“……那我暂时还舍不得。”

　　吸血鬼站在织田的面前，他们间隔着一张书桌，黑发的男人将自己有些下落的领口网上提了提，伸出手，将黑发向后拢去。

　　于是织田完全的见到了那张俊美的，苍白的脸庞。

　　西列尔看上去很年轻。

　　但由时间堆积沉淀的气质总是会让人忽略了他年轻的、无害的外表。

　　正如他将“克制”挂在嘴边。

　　他的谈吐和行为举止也是克制的。

　　“不过……说起来西列尔的獠牙是在兴奋的时候才会冒出来吗？”

　　织田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西列尔一点也不惊讶他的问题，他慢悠悠肯定了织田的话：“是的。”

　　“无论是精神上的兴奋还是身体上的兴奋……都会让我产生想要展露自己野兽一面的冲动呢。”

　　“不过我现在已经能克制的很好了。”

　　他弯了弯眸子，在非正事情况下的西列尔显得要随性、无害许多。

　　“……西列尔以前很难控制吗？”

　　织田不知怎么的，问出了这句话，旋即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西列尔倒是不以为然的接话：“……大概在一百多前那会容易失控。”

　　纯血的吸血鬼的寿命太长了。

　　一百年对他而言不过是稍微久一点的一场觉。

　　他的生命甚至长到只要还有血液的能量摄入，他就永远、永远的不会死去。

　　西列尔走向门口，与织田擦身而过，“我先走了织田，下次再见面就在居酒屋见吧。”

　　“……嗯，再见。”

　　织田话音刚落，肉眼便再也捕捉不到西列尔的身影了。

　　他像是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般，又突然的消失。

　　……

　　西列尔从织田家出来，抬头便能窥到不远处的海。

　　天海连成一片，晨早阳光落在吸血鬼露出的，苍白的肌肤上，细微的，但在不断加深的刺痛感源源不断的顺着与光接触的肌肤反馈给西列尔的感知。

　　虽然作为纯血种，也就是吸血鬼里比较顶尖的存在，西列尔并不害怕阳光，却也不是他表现出来的，完全的无谓。

　　西列尔曾经发挥他的幽默感，用“在阳光下我的皮肤就像是接触到铁板一面的鱿鱼一样，会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那时候总是跟在他身边的中原中也就会别过头，然后闷闷的说：“那岂不是会很痛苦。”

　　西列尔就升起想要逗弄的心，他将袖子向上挽了挽，露出一截手腕放在阳光下，“那中也来摸一摸?看看是不是真的像鱿鱼一样被裹上了温度。”

　　“切……谁要摸啊。”话是这么说，中原中也还是一把拽过他的胳膊，然后将袖子放了下去，严严实实的遮住那截手腕，“你不是最注重形象了吗？那还露什么手腕，赶紧把袖子整理好。”

　　西列尔垂眸看着中原中也给他收拾袖子的动作，只是轻笑一声。

　　中原中也是西列尔见过的比较特别的人类幼崽。

　　至少……在单纯的武力值上面，能和他打的七七八八的人少之又少。

　　上一个还是疯狂烧钱濒临破产才和他打成平手的。

　　于是西列尔就决心好好培养一下这个他因为太宰才认识的孩子。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么久不见了……中也现在长高了没。

　　西列尔漫步穿行在街道上。

　　抬头便能看到远处的，高处的，像是横滨地标大楼一般存在的建筑。

　　太宰治。

　　西列尔在心底慢慢的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想起沉睡前最后一次见到太宰的场景。

　　在他的强迫，啊不，划掉，在他的建议下，着一身白色常服的太宰看上去就像是个还在上学的，没有什么烦恼的学生。

　　但他的脚下却是弥漫的，摊开的，粘稠的暗色血液。

　　漫过他的鞋尖。

　　西列尔还记得在那一幕，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不正经表情的太宰在他的面前头一次露出像是哭一样的迷茫表情，他伸着手，血液滴滴答答的顺着他的指缝滴落。

　　“先生……”

　　耳边萦绕着太宰治沙哑的，像是在强压着哭腔的声音。

　　西列尔缓慢的闭了闭眼。

　　“……果然太宰在演戏上的天赋堪称一绝。”他默默的，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吐槽了一句。

　　下一秒，他的眼前飘过鲜红的围巾。

　　那像是由血液浸泡过般，红的恐怖，红的刺眼。

　　西列尔瞳孔微缩，随着飘扬的红色，那人背着光，身后是随着他的脚步拉长的影子。

　　他慢慢的。

　　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