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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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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雾城帝宫朝阳殿
她从未想过,这样一个热爱自由,熟知四海的少年是来自于那个冷漠的宫廷。还背负了一个如此庞大的责任。
他,虚易言,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原来就是将来的帝皇。
床榻上形容枯槁的老者,那曾经英明神武的帝王,此刻只是挣扎着用期盼的眼神凝视他的儿子。虽然将死,但是有这么一个可以依靠的儿子应该会觉得欣慰吧……
“你终于回来了……”嘶哑的话语满是思念:“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父皇……”虚易言走向龙踏,苦笑道:“您会好起来的……阿寻会医好您的。”
“阿寻?”帝皇转头望向立于一旁的曲舞,眼神忽然一变,问道:“她是谁?”
“阿寻是仙医莫衡的嫡传弟子。”虚易言将帝皇扶靠早靠背上,答道。
“阿寻,阿寻,咳咳……你上来为朕把脉。”虽然病已入膏肓,但是眼神依然凌厉。
曲舞在行礼过后,即上前为其把脉探诊。只是摇头,叹道:“三年,虽多只有三年的时间。”
“咳咳……”帝皇苦笑道:“想来,三年已经绰绰有余了。”突然,他又盯着曲舞的脸瞧着:“其实,你很想朕的一位故人呢。当年如果她没死,女儿也应该有你这么大了吧……”
曲舞不语。很像么?或许吧。
从朝阳殿出来,曲舞觉得空气就是不一样。那种混合着药味的窒息而肃穆的紧绷感缓缓消失,我、取而代之的是畅快与自由。
“父皇,真的只有三年了吗?”虚易言清冷的声音突然传来,听不出那话语中的感情。
曲舞转头望向他,见他色带伤感仿佛一时之间便苍老了许多。她静默了一会,苦笑道:“这正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虚易言怔住,不解。
“人世大多数人都追求永生,妄图与天长存,羽化成仙。修炼所谓不死之药,可哪里知晓,那虽是药,却是毒药!”
“以阿寻的意思是,我父皇是因为服食不死药而中毒?!”
“可以这么说。”
“有无解毒之法?”他眸光深沉,语气中满是希冀。
“除非,得到金铃子。”
金铃子,可是没有人知道它在哪……
帝宫清水筑
清水筑是皇宫中最幽静的一处地方,曲舞把它讨了过来作为静心养雅之地。喜欢这里,仅仅是因为那些水,清水筑的周围的清碧无痕的水,让人觉得亲切,可以化解心中的不安与浮躁。
时光渐逝。帝皇的病也日渐好起,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也该是去找埋间了。曲舞想到。
黑白交错的棋盘上,在言手执的白子落下一刻,尘埃落定。
“哈,我又输了呢!言都不让让我的呀……”曲舞终于回过神来,哀怨的叹气:“下棋可真是费脑子啊,看来虚易言你果然有做老谋深算阴狐狸的天分啊!”
“不是我不让。谁叫小舞总走神,能赢才是怪了!”虚易言宠溺地笑,眼中是一闪而逝的复杂神色。
此刻,苍穹中划过一声苍鹰的低啸。片刻后,便有人来报。
“何事?”虚易言抬眼望向那人,音色清冷。有点令人不寒而栗。那人恭谨地递上一封以红泥封印的信件,红泥上似乎还印有字迹。看到那红泥印记少年有些急切地拆开信件,刘海遮住了他的前额 看不出表情。
突然他抬头望向曲舞,向来温和平静的脸变得僵硬,眼中是隐忍的怒气。
“虚易言。你怎么了?”曲舞觉得异常不对劲,问道。
少年的眼中透着倔强,说道:“阿寻,你会帮我对不对?”
“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曲舞不解。
少年望向竹窗,眼神寂寥。他抬手,一张黄色信笺纸落在棋盘上。上面写着:将作他人妇!
不知为何,那一刻曲舞的心口有一阵隐隐的疼痛。不过她想,那许是因为怕天欲城外唯一的朋友一旦有了心上人便会把她遗忘。
“她……是谁?”曲舞玩笑地问道。
“江南三世家之一的曲家长女,曲妍。”虚易言说道,嘴角有一丝暖意的笑:“从小我就很喜欢她。”他突然笑得很腼腆:“我只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其实我经常会梦见她的。”
此刻的曲舞唯一听却只有那一个名字——曲妍。一个骇人的想法突然涌入脑海,连问起来都觉得无力:“那她,要嫁的人是谁?”
虚易言解下腰间的青色长笛,开始读出上面雕刻的诗句,笑道:“白云千载空悠悠,御剑顷刻万里遥。人称御剑公子的封家少主,封景深。”
曲舞背过身去,强作镇定,唇,被狠狠咬破,血腥入口却一点也不觉得疼,果然……
“不知道虚易言你要我帮什么忙?”封景深!我的埋间……真的不要我了么?曲舞苦笑。
不日后,虚易言带着曲舞离开了帝城。这次往织锦城走得很匆忙,所以曲舞成为了唯一随行的人。
青衣公子虚易言在江湖中还是颇有地位的。到了曲家,也是被人当作上宾招待。此次他并为缚琴而来,褪去了儒雅竟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这或许是生与帝王之家者与生俱来的气质吧。
曲家家住,也便是曲舞血缘上的父亲,据说得了重病,所以想借女儿的婚事来冲冲喜。当然那少爷小姐也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好不甜蜜。两家也终算了了一桩心愿。
曲舞只是冷笑,她能够感觉到心底倾泻的凉意。十年过去了,她仍然无法忘怀,她是如何从父亲疼爱的掌上明珠流落到须得改头换面方得以生存的局面。她,是怨恨她的父亲的,那名叫曲北庭的儒雅却道貌岸然的男人。
但她还是依了虚易言的意思,去替曲北庭诊病。
没有人不知道那医术无双的女子,世人尊称她为“寻姑娘”。
……
北院竹园,是她小时候来过千百次的地方。那里有着她记忆中最单纯最跋扈的时刻。浓郁的药香充斥在竹园的每个角落,令她有一时的疲惫。
竹园里,她见到了那常年青衣的女子,曲舞称那女子为:“夫人。”
年华流逝,女子的眼角在浅笑瞬间叠起微微一层皱纹:“阿寻。”她唤道,仿佛幼时的那一句“小舞”。
曲舞只是低首回笑,心中的惊涛骇浪真是难以形容。她知道,她的娘亲傅婉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毕竟,她真的和某个人长得太像了。
隔着朱窗,为曲北庭悬丝诊脉,她是如此的高傲,傲得不想再见一眼那冷血的父亲,不想让她的怨恨爆发。她明白,她实质上是怕自己十多年的怨恨在看到那苍老的容颜是放手。
搭在悬线上的手一抖,半晌无语。
“阿寻。”曲舞的神智被关爱的话语召回。眼神中有一丝浅浅的黯然:“又是不死药。”曲舞喃喃自语道,刹那恍若雷击,抬头望向你青衣女子:“是您,对么?”
竹园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音。
曲舞疾步掀帘入室,见到那形容同帝皇般枯槁的男子,她的父亲!
曲舞骄傲地抬高头,大笑道:“我和妍都没有错,错的人一直都是你,是你的野心,哼!就凭你这种凡夫俗子也配拥有天欲城的不死药!”
“小舞?小舞……小舞……”干枯的手伸出棉被,颤抖地停留在半空中,仿佛在气球赎罪。“小妍……婉儿……对不起”
青衣女子上前愤怒地挥开他的手,冷笑道:“你不配这样叫我们,你这个该死的疯子。当您,为了你,我不惜背离天欲城。而你呢,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为的居然是我手中的不死药。
曲舞漠然地凝视那曾经儒雅的男子,安静言道:“三年,我可以让你再活三年,让你看着你的家族败落,化为灰烬。”
床榻上的男子只是安静闭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仿佛在说,够了已经够了。
“疯子。”青衣女子恨恨说道,眼泪却不由掉落了下来。
曲舞开还药方,便起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小舞。”青衣女子唤道。温柔似水又神色哀伤:“小舞都不想和娘说点什么吗?小舞也不想去见见妹妹吗。”
曲舞抓住青衣女子的纤细手腕,那双手已经恢复了白嫩细滑::“夫人,请称我为‘寻姑娘’或是‘阿寻’。还有阿寻没有妹妹,就算有我也不会让她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就那样缓步远去,似乎毫不留恋。
走到远方,曲舞才停下脚步。回首一瞥,只见那青衣女人神色空洞地依靠在桌旁,无声地哭泣着。那样的身影,真是单薄而凄凉的。
娘,小舞真的很矛盾,一面庆幸娘亲救出了妍,一面又憎恨娘亲为什么要让妍活着,并且代替她曲舞。她可以为妹妹曲妍牺牲任何,除了封景深!
娘,小舞不想恨您,却又忍不住恨您。小舞果然变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