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挚友才是最棒的！》银瞒

77、太宰十四岁

　　一声叹息在空中响起。
　　吉尔伽美什靠坐在王座上，注视着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一切，沉默不语。
　　原来如此……这就是伏黑甚尔从始至终都能看到挚友的原因……

　　第一个世界，他们在五条家初次相遇；第二个世界，重伤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甚尔和叶月爆发冲突；第三个世界，甚尔在咒灵房中看到了门外逆光而来的叶月。

　　不论时间和空间如何变换，甚尔从来都是唯一一个永远能看到叶月的存在，这是五条悟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因为甚尔将寄宿在身体里的灵魂碎片交给了叶月。
　　曾经属于甚尔的灵魂碎片融入叶月的灵魂后，构建起深埋于两人灵魂深处的联系，让他永远能看到幽灵的本真。

　　但这不是吉尔伽美什想看到的画面，连全知全能的王也没能料到这个结局。

　　吉尔伽美什在某次小憩时，千里眼在睡梦中发动，他看到了未来——他的挚友能在这个世界获得第一枚灵魂碎片，漫长的旅途终于有了回报，濒临死亡的挚友灵魂终于得以喘息。

　　千里眼预见的未来并非是既定的未来，但只要能看到挚友灵魂恢复的一线希望，吉尔伽美什就会拼尽全力去做。

　　他用尽积攒的所有力量，延长了幽灵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若是现在灵魂得到增强的幽灵也许能有更多时间，但这之前的脆弱到至多只有七年。

　　原本只有短短的七年，却被吉尔伽美什隐瞒过世界意识延长到十几年，一直等待着幽灵得到灵魂碎片的时机。

　　与之对应的，吉尔伽美什再没有力量保护幽灵，在对方差点被羂索所杀时，即便再怎么愤怒，也无法再施展足以穿越时空改变现实的力量。

　　“那杂种……千里眼就是这点不好。”吉尔伽美什烦躁地低骂一句。
　　等挚友完全恢复时，他一定要用所有魔力让那杂种彻底泯灭，完全消失在所有时空里！

　　如果知道是这样的发展，吉尔伽美什宁可不延长时间，也不愿意让挚友承受如此巨大的痛楚——不是被咒灵啃噬的痛楚，而是亲眼看着挚友因自己而死的痛楚。

　　吉尔伽美什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痛楚有多令人无法承受。
　　正因他无法承受，幽灵才会踏上这条旅途。

　　“接下来的路……要靠挚友自己走了。”
　　吉尔伽美什闭上眼，隐隐约约的画面下一刻消失无踪，那双能透过遥远的距离时刻注视着挚友的双眼，也失去了跨越一切的魔力。

　　他拼尽所有力量，换取挚友的灵魂碎片，可挚友却因此落泪……
　　接下来的路，也必不会是一帆风顺。
　　挚友破碎不堪的身体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吉尔伽美什的手紧紧握成拳。

　　……

　　涩谷事件终于得以平息。

　　被咒灵肆虐后的涩谷百废待兴，所有咒灵皆被祓除，咒术师也死伤惨重。
　　在一切结束之后，咒术界高层终于站了出来，宣布他们勘查现场后得出的结论：伏黑甚尔和极恶诅咒师夏油杰同归于尽。

　　夏油杰和甚尔的尸体倒在涩谷地铁站里，没有人敢靠近他们，后来五条悟和伏黑惠将他们带走，伏黑惠原本想将甚尔下葬，却被五条悟阻止，最终两人的尸体皆被火化。

　　“将他们的肉丨体留在这个世界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五条悟努力朝学生露出微笑，试图表现得轻松一点。伏黑惠已经足够痛苦，五条悟不想将自己的悲伤也压在学生身上。

　　“五条老师……”伏黑惠看了他一眼便迅速撇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这时候笑也太不合时宜了。”

　　他们站在两个没有尸体的坟墓前，为其献上花束。

　　五条悟低头凝视着墓碑，他没有告诉伏黑惠，自己原本想立三个墓碑。

　　他亲眼注视着幽灵消失在自己面前，不知对方的生死，不知对方要去往何方，幽灵只是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后，便消失无踪。

　　叶月手握着天逆鉾将狱门疆撕裂，耀眼的光芒照亮了狱门疆内部的黑暗，他逆光而来，又化作光点消融——这便是五条悟所见到的，有关幽灵最后的画面。

　　天逆鉾被五条悟交给了伏黑惠，尽管他很想留下它，留下那把在最后时刻被幽灵握在手中的武器，但伏黑惠比他更需要安慰。

　　五条悟已经不再是那个长不大的肆意妄为的六眼，他多了成年人的从容和老师的责任，放不下的过去也能笑着不再惦念。

　　只是，很偶尔的时候，幽灵会来他的梦中找他玩。

　　没办法，叶月实在太喜欢他了——五条悟只能这么无奈地想着，度过忙碌的一天后，去光临咒高山脚下的甜品店。

　　店主和店员双双离开，曾经宾客如云的甜品店彻底清冷下来，五条悟坐在空荡荡的店里，享受着店内第一位客人、也是最后一位客人的特权。

　　冰箱里放着一块蛋糕和四袋小饼干，五条悟慢慢将它们吃完，他咀嚼得很慢，每一口都过分珍惜，似乎时间也会随之慢下来。

　　但吃得再慢，也总有吃完的时候。
　　五条悟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碗碟，抱怨道：“根本吃不够……叶月什么时候再给我做啊？”

　　寂静无声的空间里，回答他的只有拍打在窗户上的雨点。

　　……

　　幽灵漂泊在世界之外。

　　一个又一个世界展现在他眼前，也许是灵魂被强化过后的原因，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观察到每一个世界的不同。

　　它们如此相似，世界里的人物没有变化，都从相同的起点出发。
　　它们又如此不同，每一个微小的选择都走向不同的未来，一个又一个不同的节点积累就能迎来截然相反的结局。

　　而在这其中，最特别，最脆弱，最奇妙的世界是——
　　幽灵如流星般坠落，一头闯入了未来岌岌可危的世界中。

　　……

　　森鸥外在河里捞到了一个少年。

　　少年名为太宰治，在发现太宰治的才能后，森鸥外便愉快地将他留在自己的小诊所里，制定好了一系列将这份才能发挥到极致的计划，比如……让太宰治在一年后，成为他继承黑手党首领之位的见证人。

　　就在森鸥外磨刀霍霍向首领时，他意外发现，自己捡的好像不只是太宰治？

　　诊所里，摆满柜子的药水让人眼花缭乱，白皙的指尖从瓶身上滑过，太宰治神情认真地对着它们挑挑拣拣，喃喃自语道：
　　“这个加这个……就能调制出让人轻松死去的毒药吧？”

　　“肯定不可以啦！”
　　幽灵来到他身边，把他拿起的药水又放了回去。

　　太宰治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自然地转了个方向，又拿起另外两瓶：“总之先试试低血压药和高血压药一起吃吧！”

　　“阿治……”幽灵小声道，“理我一下嘛。”

　　太宰治夸张地打了个寒颤，满脸嫌弃道：“噫——好恶心，好像听到了什么幽灵在黏糊糊地叫我。”他顺手拂开了幽灵的手。

　　“治？”
　　“闭嘴。”
　　“治酱？”
　　“别擅自用这么自来熟的称呼。”

　　幽灵一点都没被他的冷酷吓退，只是烦恼地用指尖蹭蹭自己的脸颊：“治……太宰，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太宰治终于舍得将视线投向幽灵，鸢色眼眸中映照出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庞。

　　若是此刻有第二个人能看到幽灵，也绝不会将太宰治和幽灵错认，他被死亡的气息包裹着，幽灵却和他截然相反，灿然明亮地几乎将黑暗中的他灼伤。

　　“我没有生气。”太宰治面无表情，语气不疾不徐，却全身上下都写着“我很生气”，“我根本没有对你抱有过期待，更何况生气这种奢侈的情绪？”

　　呜哇，黑泥多得快要溢出来了。
　　幽灵垂下头，盯着自己指尖惴惴不安地揣手手：“我真的只离开了一小会，我找你了好久……为什么太宰会在这里？被医生救了吗？”

　　转移话题的技巧太拙劣了。
　　“诶——是这样啊，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啊？”
　　太宰治根本不想让幽灵蒙混过关，他拖长了声音道：“和羊之王玩到忘乎所以，在擂钵街的上空转了五圈后才想起我，明明没有刻意隐蔽行踪，却在三天后的现在才找到我……”

　　“给你提一个建议吧。”太宰治露出今天的第一个微笑，“你干脆——加入‘羊’吧？”

　　和羊之王中原中也一见如故，一样蠢笨，一样的单细胞生物，除了外表和他没有丝毫相似之处，怎么看幽灵都该离开他为好。
　　和他相处了近十年，幽灵也该厌倦了，正是需要注入新鲜活力的时候呢。

　　幽灵无措地抓住太宰治的衣袖，连发丝都在不安地颤动，“可、可是，我不是太宰的异能力吗？‘人间失格’怎么可以离开太宰？”

　　“异能力啊……”太宰治歪头做出思考的模样，“我不需要呢。”

　　下一刻，太宰治就被拥住了。幽灵攀在他身上不放手，蓬松的脑袋埋在他胸膛，委委屈屈道：“太过分了，太宰还要玩到什么时候？我不想配合你了！”

　　啊，被发现了。
　　太宰治立刻变得兴致缺缺，逼真的演技全松懈下来，似乎懒洋洋到连脸颊都变得软乎乎的，被幽灵不满地戳了一下。

　　“只是稍微惩罚一下你而已，带你离开津岛家的时候就说好了，必须时刻跟在我左右吧？”
　　太宰治由着他粘在自己身上，眯着眼看其他药物的说明书，嘴里理所当然地说道，“异能力不跟在主人身边，反而跟着一只羊跑了，怎么惩罚都不为过呢~”

　　“你明明没有生气。”幽灵嘟囔道。

　　太宰治专心调药，不理他。

　　太宰治的确没有生气，别说绕着擂钵街飞行五圈，幽灵就算失踪个十天半个月，他也不会生气。

　　世间之物在得到的那一刻就注定失去，更何况是游离于世外的幽灵，无人能抓住他，一眼便看到其中无望的太宰治甚至不曾试图伸手。

　　自孩童到少年近十年的相处，反而让太宰治更清楚的意识到，幽灵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淡薄到可怜。
　　他是被世界排斥的存在，他是这个世界中连太宰治都不得不承认的异类，看似生机勃勃的灵魂，却一直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比向死而生的太宰治更接近死亡。

　　太宰治早已看出，幽灵根本不是为自己而生的异能力，所谓的“人间失格的化身”不过是他诓骗幽灵的谎言。

　　幽灵其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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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请欣赏剧本精的脑补: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