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挚友才是最棒的！》银瞒

73、幽灵和杰的三次见面

　　12月24日，平安夜。
　　伏黑家中。

　　“这是什么？”
　　甚尔拿起桌上的苹果，正中央被用小刀划出圆润的“平安”两字。

　　“平安夜要送朋友苹果！”叶月朝他伸出手，“我的苹果呢？”

　　还有这个习俗？
　　甚尔默默将叶月送的苹果又递给他，换来一个不满的眼神后，又把自己买的一大袋节日限定糖果塞到他怀里。
　　“随便买的，你们分了。”

　　叶月抱着糖果，说：“小海胆肯定不会要啦。”

　　伏黑惠小时候就很成熟了，更何况现在的国中生小海胆。那一脸酷哥的样子，没有变成抽烟喝酒打架的不良真是谢天谢地。
　　不过有时候会听到有人对小海胆喊“大哥”，应该是叫错人了吧？

　　虽然这么说着，叶月还是将糖果被分成了四份，自己的、惠的、津美纪的，甚尔的也没落下。

　　“好漂亮的糖果。”伏黑津美纪双手接过，笑得温柔。
　　自从津美纪的母亲失踪后，她就被接过来和他们一起生活。津美纪从小就很乖，和伏黑惠一起辛苦将这个家拉扯大。

　　“我不需要。”伏黑惠果然双手插兜，没有接的意思。
　　国中生的叛逆期如期而至，他酷酷地说完，对面却没有回应。没有小纸条递过来，也没有坚持不懈被塞到他手里的糖果。

　　伏黑惠很镇静。
　　三秒后，伏黑惠开始慌了。

　　他开口道：“……其实吃一点也可以。”
　　话音未落，一根拐杖糖被塞进嘴里，甜滋滋的。

　　“这样才对嘛~惠明明也是小孩子，小时候还会一脸正经地向我要零食呢。”叶月语带怀念。
　　他没有动自己的那份糖果，而是放进礼盒里，和苹果一起装进来。

　　甚尔瞧了一眼，问：“送给六眼的？”

　　“是啊，不过悟可能不会来。”
　　叶月滑动着手机屏幕，天色已晚，他黄昏时发给五条悟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复。

　　虽然五条悟很忙，但收到叶月的消息总是回复得很快，让叶月更加有压迫感了——悟果然很需要那十兆？他得加油还债才行！

　　现在过了近十年，叶月攒下的钱还距离十兆遥遥无期。
　　但五条悟十分大度，允许叶月用其他劳动抵扣债务，包括但不限于和他打游戏、给他做甜点、一起睡觉、散步……就是抵扣的数额十分有限，感觉真要靠这个还清债务，叶月得和五条悟绑几辈子。

　　突然，叶月抬头望向窗外，甚尔的动作和他如出一辙。

　　夜幕之下一切皆影影绰绰，本该热闹的平安夜却清冷无声。远处似乎发生了什么，声音听不真切，但过于灵敏的感知还是让他们意识到，有战斗在那边发生。

　　“咒术界又出什么幺蛾子了？”甚尔嫌弃道。

　　他出门给小鬼们买礼物的时候，明显感知到街上的咒灵多了许多，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
　　有不少咒术师在四处奔走，每个人的神情都严肃而焦急，像是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

　　咒灵一波接一波地出现，咒术师也如雨后春笋接连不断冒出来，弄得甚尔烦躁不已，连小钢珠都没打就早早回家。

　　伏黑惠“哒哒”按着手机，看着新闻界面轻声念道：“东京新宿发生瓦斯爆炸事故，无人员伤亡，但因随之释放的气体具有毒性，大量人员被警方疏散，近期不得靠近……”

　　甚尔嗤笑：“瓦斯爆炸？又是这个蹩脚理由。”

　　有什么危险的事件发生了，悟是因为这个在忙吗？
　　能让五条悟付出全部精力应对的事件，会有多棘手？

　　叶月再也等不下去，他攀着窗沿一跃而下，晚风从脸上刮过，被朦胧夜色掩盖的一切愈发清晰。

　　无数奇形怪状的咒灵或嘶吼或怪笑着出现在他面前，一眼望不到尽头，如传说中的百鬼夜行。
　　咒术师们咬牙阻拦在“百鬼”面前，可他们的敌人不止咒灵，诅咒师穿梭其中，咒灵却极其精准地只对咒术师发动攻击。

　　有谁在操控咒灵？
　　叶月来不及多想，他快速穿过人群，天与咒缚的身体在全力爆发之下速度十分恐怖，所有的人和物在他眼中都慢了下来，在宛如电影的慢镜头中，他是唯一超脱出时间的存在。

　　旁人只感觉一阵疾风掠过身旁，没有人发现幽灵的存在。

　　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十秒，也许更短。
　　叶月突兀地迎来了和夏油杰的第二次相遇。

　　夏油杰眺望着咒术高专的方向，卷起一切的元凶却面容平和，身上的诸多杀孽没让他变得疯狂，反而愈发显得悲天悯人。

　　风掠过他耳边，他抬眼朝幽灵望来，明明眼中空无一物，却莫名笃定着幽灵的存在。

　　“劳烦你把这个还给悟吧。”
　　夏油杰指尖捏着照片的一角，递向空中。

　　——是叶月当初带给他的毕业照。
　　近十年过去，照片依旧保留完好，仿佛时光能随时倒流，一切都能回到过去。
　　但左右时间，是连最强的五条悟都无法做到的，更何况他呢？

　　“被你发现了啊。”叶月有些意外。

　　幽灵的思维直来直往，夏油杰喜欢这张照片，却又不肯收下，他不想深究夏油杰矛盾行为的原因，只是将照片藏在房间里的枕头下面，让夏油杰变相地收下了照片。

　　看来自己藏得还不够深？但那件朴素过头的房间，确实找不到什么藏东西的好地方。

　　递出的照片无人接，夏油杰垂着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张不曾褪色的照片。
　　“不接吗？”

　　【你明明很舍不得。】幽灵说，【不舍的话，就留下吧，这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夏油杰却松开手，被他牢牢捏着的一角脱离他的指尖，晚风将照片送到了未知的远方。

　　“现在不属于我了。”他摊开双手，又露出了自当上盘星教教主后，惯常展露的笑容，“属于我的东西，早被我舍弃了。”

　　但你明明将照片保存得很好。
　　叶月看着他不带丝毫笑意的“笑”，想要出声反驳，细碎的片段突然闪过脑海，他在愣怔之下没能作出回应。

　　他遇到的夏油杰一直是这样的，笑容很假，紫色的眼眸深沉而静默，看上去十分难相与。
　　不应该是这样，夏油杰应该是——

　　应该是怎样呢？
　　叶月得不到答案。

　　不应该在新宿的街头说出“想杀就杀”吗？
　　不应该陪家人买可丽饼而丢下他吗？
　　不应该将保存了近十年的照片舍弃掉吗？

　　凭什么？他对夏油杰一无所知，他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参与过夏油杰的人生，也从未进入过咒术界。
　　即便算上这一次，他也只见过夏油杰三次而已。

　　他无法对夏油杰说出话语，只能再一次看着夏油杰的背影，看着他和百鬼一起走进这个荒诞的世界。

　　那之后的他常常想，如果自己能说些什么就好了。
　　说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多留夏油杰一秒都可以。

　　但时间不容人反悔，它依旧如洪流般向前奔涌，裹挟着人来到既定的未来。

　　最后一次和夏油杰见面，是在小巷里。

　　晨光熹微，冬日的阳光温暖而柔和，将万物照亮，唯独无法进入小巷。

　　夏油杰的身体残缺不全，他垂首静默地倚靠在石墙上，凌乱的黑发遮盖住他的面容，地面、墙壁被大量黑红的血液渲染，“嘀嗒嘀嗒”地往下流淌。

　　他将一切都舍弃了。
　　包括自己。

　　如果能和他多说说话就好了。
　　如果能和他多见面几次就好了。
　　如果能在他舍弃一切的时候，将更多的东西给予他就好了。

　　但“如果”并不能改变什么。

　　五条悟还是来了，圣诞节这天，他任性地丢下了咒术界，将所有事物推给了辅助监督，只带了一脸笑容来到了伏黑家。

　　“六眼？你来做什么？”
　　甚尔一见是他，立刻要关上门，房门“砰”的一声撞上了无下限，震得甚尔手有点发麻。

　　甚尔对平安夜发生的事有所耳闻，知道对方做了件堪称保护世界的壮举，但这并不妨碍他依旧不待见五条悟。

　　五条悟像是进自己家似的，无比自然地挤进来，对着中间的圣诞树感叹。
　　“哇噢~装扮真漂亮，树下的礼物有我一份吧？”

　　“没有。”甚尔面无表情。

　　五条悟充耳不闻，抱起了其中最大的一份礼物：“虽然你看着很欠揍，但还是挺热情好客的嘛。”

　　甚尔开始活动胳膊，指关节被捏的“咔咔”作响。
　　他已经很久没有打架了，身手有些生疏，正好拿六眼来练练手。

　　“悟？”叶月从厨房探出头，“悟真的来了！甚尔，快来帮我一下~”

　　甚尔：“……”
　　甚尔有些不开心，但还是迈着懒洋洋的步伐进厨房，接手了幽灵的“工作”。

　　甚尔的身影一消失，五条悟灿烂过头的笑容便隐没下来。
　　叶月牵着他的手：【悟，要休息一下吗？】

　　五条悟很轻地点了下头，他闭上双眼，任由叶月牵着他进房间，让他躺在柔软的床上。

　　五条悟开口唤道：“叶月。”

　　他有许多想说的话。
　　他没有将夏油杰交给硝子，而是在硝子的默许下，任性地将夏油杰下葬了。
　　他想要寻找更多更强的伙伴，将咒术界改造成自己希望的模样。
　　他想要成为好老师，不必再将尚未成长的学生们送进战场，迫使他们面对诅咒师和咒灵，如他一般被迫成长起来。

　　但最终，五条悟只是说道：“和我一起睡吧，我好累啊。”
　　好像撒娇一样。

　　叶月答应地很快：“好啊。”
　　幽灵温柔地拥抱他，所有的疲惫都如水般流走，五条悟终于得以陷入梦乡。

　　也许这一次，他能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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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不及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