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小甜饼》雪落青山

19、红豆寄相思Ⅲ

　　新月关一役，战况惨烈。
　　敌军所派出的近十万人全部命丧新月关。
　　但商子琰也战死沙场，所带将士，无一生还。

　　他终是没有按幕后之人设计好的路线走，他堵上了所有，以少胜多，保住了边境三洲不被侵占。

　　那时的新月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天空仿佛也被染成红色，俨然是一处人间炼狱。

　　燕漓从街上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思来想去他还是绝对亲自去往北疆。

　　“欸，师兄，你去哪？”燕漓出门时遇到了跑来的白莺。

　　“北疆。”
　　我要去找他。

　　白莺看他走得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师傅要找他，人就跑没影了。

　　燕漓快马加鞭，几乎不眠不休的一路驰往北疆。他到达边境时，只见一些百姓在帮忙整理边城事宜。他找到副将，问他商子琰的下落。

　　“将军他，殉国了。”副将有些不忍，说完偷偷看了一眼燕漓。

　　燕漓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感觉他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恍恍惚惚的后退了两步，眼神迷茫。

　　燕漓到达新月关时，入目的只有望不到头的尸山血海。天空中乌鸦与秃鹫盘旋，时不时俯身冲下来啄食腐肉。

　　他跌跌撞撞的跑向关内，白袍被血染的鲜红。
　　一路找来，仍然找不到他的将军。

　　他在新月关找了一夜，在第二天旭日东升时，他见到了他的爱人。

　　他至死，都没有倒下。

　　燕漓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除了哭，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到后来嗓子哑了，发不出声音，他就抱着商子琰的尸身在那安安静静的呆着。

　　副将将城中的事情安顿好了以后来收敛尸身。
　　他看着燕漓红的发肿的眼眶，一句到口的“节哀”终是未能发出声。

　　他让人将尸身一具具的掩埋，然后站在燕漓身边，一言不发的陪着。

　　“为什么？”燕漓沙哑的声音响起，“此战，不该是这样的。”

　　副将看着他空洞的双眼，艰难的回答他：“朝廷……久不支援，粮草、兵力、器械都很短缺。”
　　他闭上眼，愤恨的说：“兵防图……也泄露了。”
　　“要是让我知道谁把兵防图给了外敌，老子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为兄弟们报仇！”

　　燕漓许久都没有出声，他见副将一直站在那儿，就是不离开，便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走？”

　　副将闻言摸了摸鼻子，“呃……这个……将军让我看着你。”

　　燕漓愣了一下，有些不理解，侧头看向副将。

　　“他担心你做什么傻事。”

　　燕漓扯唇笑了一下，“我不会的，你放心吧。”

　　副将不信，仍然站在那。

　　燕漓也没拦他。

　　…………

　　几日后，有消息传来，说大将军商子琰通敌叛国，勾结外贼；故意泄露兵防图，以致数万将士白白惨死。

　　燕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怒极反笑。
　　“我的将军一心为国，如今他战死沙场，你们却给他安了个叛徒的名头。”
　　“可笑至极。”

　　他几度奔波想要为他的将军平反，可消息犹如石沉大海，再无半点回音。
　　后来，他终于明白了。
　　想让他的阿琰死的，是金銮殿上的那位。

　　燕漓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不吃不喝。
　　就在副将准备破门而入时，燕漓出来了。
　　时隔两日，副将再次见到燕漓时，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他手里攥着商子琰留给他的信。

　　阿琰说，让我好好活着，连带着他的那一份。
　　所以，我不会轻易寻死的。

　　“燕公子……”
　　副将第一次见到燕漓是在江州，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小公子温柔善良，医术高超；他们将军原来没夸张。
　　如今，那位温柔的小公子收敛了他所有的柔和，整个人显得冷漠疏离。

　　“我学医，是为了我的将军；如今换下医师白袍，也是为了我的将军。”

　　“只是目的不同罢了。”

　　“当年我是为了与他同守这天下；如今，我是为了推翻这王朝。”

　　燕漓笑了笑，只是笑意再不达眼底。

　　………………

　　“想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吗？”燕漓看着眼前的少年。

　　“想。”少年回答。

　　当今皇帝的位置本就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他自以为早已将那一脉斩草除根，却不料还有漏网之鱼。

　　“你帮我是为了什么呢？权势？地位？财宝？亦或是美人？”少年阴郁着眸子问。

　　“不，我都不要。”

　　“我想让你登上这个位置后，为我的将军平反。”

　　“仅此而已。”

　　少年看着眼前明明带着笑，却异常冰冷的人，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即便与虎谋皮又如何？
　　他现在又有何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