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明鸾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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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鸾抿了抿唇角，
“知道。”
江悯一听，赶紧问她。
“你知道！？”
“嗯，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寒髓草生于昆仑山。喜阴，畏热。开白色小花。入药可中和烈性药物。”
比如，凤凰骨。
“昆仑山？明日我就去打探打探消息。”江悯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凑齐药方的机会。他自是不会放过。
明鸾看着高兴的江悯，开口问：
“江哥哥很喜欢婉柔姐姐吧？”
“很喜欢。要和她一辈子过下去的那种喜欢。或者说是，爱。我爱她。”
明鸾看着满脸笑意的江悯，终是忍不住开口：
“若是……婉柔姐姐不在了。江哥哥会很伤心吧？”
“会，我大概会选择和她一起走。”
“那……若是我不在了呢？”
“江哥哥也会难过吗？”
江悯觉得现在的明鸾有些奇怪。但他没有深究。就像以前一样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当然会啊。”
难过终究只是难过，时间会平复一切。
若是我不在了，江悯会难过，也只是难过。仅此而已。
“婉柔姐姐这么好，才不会有事呢！”明鸾强撑着笑容说道。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婉柔身体不好，而凤凰骨一直不知道是什么。这药方，怕是没用。”
“她不会出事的。”
江悯看着信誓旦旦的明鸾，笑着“嗯”了一声。
我也希望，她不会有事。
明鸾整理好情绪，重新恢复成那个阳光明媚的女孩。
“江哥哥的婚期还有半年。这新娘子的嫁衣可差人缝好了？”
“尚未。我这次回来一是想让京都的绣娘缝制嫁衣。二是来京都凑齐药材。这第三嘛，就是来请你去参加婚宴。”
明鸾笑了一下
“哪江哥哥，她的嫁衣可以由我来缝吗？”
“再怎么说，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你？”江悯犹豫了一下。
“江哥哥是看不起我吗？”明鸾鼓起腮帮子。
“不是，我只是觉得嫁衣绣制过程繁复。很麻烦的。”江悯无奈的戳了她一下。
“没关系，就当是我的贺礼吧。”
“好，明鸾亲自动手，我自是求而不得。”
不日后，江悯动身前往昆仑。
“江哥哥路上小心。”
“知道了，从昆仑回来后，我便直接回亳州了，到时你会来的，对吧？”
“也许吧。”明鸾小声回答。
“你疯了不成？！”阁主一把扫开桌上的杯子。
瓷片四处飞溅。
“姐姐……会帮我的，对吧？”
阁主看着明鸾的眼睛，愣住了。
自己当年，好像也是这么傻。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她伸手抚上脖颈处挂着的鳞片。
傻子。
“你想好了？”
“想好了。”
“你可以拥有漫长的寿命，可以自在翱翔于碧天之上。何苦如此？”
“可能是因为我爱他吧。我希望他此生幸福快乐，与所爱之人相守一生。”
即便那人不是我。
明鸾一根一根的拔掉自己的凤羽，将其绣到嫁衣上。
灿烂如火的颜色和大喜的日子多合适啊……
凤凰一族最是惜羽，那是他们最美的地方。
“凤凰没了其他的羽毛还可以再生，可若是没了尾翎，那就是魂飞魄散了。”
“我知道。”可就算知道，我也还会这么做。
“姐姐，凤凰若是没了凰骨，也是身死魂灭。”
明鸾笑了笑，继续缝制嫁衣。
后来，阁主将药引和嫁衣一起送去给江悯。
“明鸾呢？”
“她？外出游历了，不知何时能归。”
江悯有些遗憾。还以为她会来的。
秦父见这位姑娘将自己女儿的救命药送来，连连感谢。
“多谢这位……”说到一半才想起自己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元。元宵的元。”
“哦，多谢这位元姑娘肯割爱将凤凰骨送来给小女。不知元姑娘想要什么作为报答？”
女子想了想，说：“这件嫁衣出自我的绣阁，我很喜欢，不知令千金借用之后，可否归还？”
秦父一愣，但没有太过犹豫，一件嫁衣而已，当然比不上自家女儿的命重要。
“当然，即使姑娘之物，秦某不日自当奉还。元姑娘若是不急，不如留下参加小女的婚宴？”
“嗯。”
秦婉柔出嫁那天，穿着嫁衣，百鸟朝贺，一时成为百姓奇谈。
在那个大喜的日子，阁主一个人拎着一坛酒坐在高阁之上，身后是一轮素月。
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笑着说：
“人间最好的酒，也不过如此。”
“还是昆仑仙酿好喝，对吧？”
她笑着笑着就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一滴泪。
“我想你了啊，你到底……在哪里？”
“你说你会陪着我的，你个骗子。”
“龙族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很久以后，阁主在绣阁擦拭着木柜。
见有客到来，头也不抬的说：
“今日不接绣品，阁下另寻他处吧。”
江悯收了伞。恭恭敬敬的对她行礼。
“元阁主，在下江悯，敢问明鸾她……可回来了？”
她顿住了，转身看向来人。
“江公子，好久不见。”
“公子来的不巧，明鸾不曾回来。”
江悯犹豫了一会，想起与妻子的对话。
“当年如非你从土匪手下救了我，我又怎能活到如今？”
“我，遇见你时，周遭并没有土匪。你只是昏倒在树下，我见你一身的血，便去看看你可还活着。”
阁主见江悯发愣，开口道：
“江公子不妨有话直说。”
江悯从回忆中抽身，
“阁主，明鸾她……可曾去过亳州？”
“你说何时？她随我游历之时，可是去过不少地方。”
“我赴任亳州知县时。”
“去过，又如何？”
所以那个身影，真的是明鸾。
江悯后退了两步。
“明鸾她……是人是鬼？”
“都不是。”
“那……是妖？”
“也不算吧。”
“非人非鬼非妖，那她到底是什么？”
阁主看着江悯，缓缓开口：
“是凤凰，这天下间最后一只凤凰。”
“她走以后，这凤凰一族算是真正灭族了。”
江悯忽然想起当年明鸾肯定的说这世界上有凤凰。
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婉柔不会有事。
明明亳州那么远，明鸾却能来的那么快。
原来，她……
她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以命换命去救婉柔？
江悯仰天笑了两声。原来，傻的那个是我。
他转身冲进雨中。任由大雨淋湿了他浑身上下。
“咳咳咳咳咳咳……”年老的江悯躺在床上，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早就将所有事情交代好了。
五年前，秦婉柔去世。
如今，他倒是能去找她了。
都说人死之前，能看到一生的回影，他以为他会看到自己相敬如宾那么多年的妻子，会看到自己为国为民那么多年的付出。
出乎意料的是，他看到了明鸾。
那个早年在京郊杏林里弯着眼对他笑的明鸾。
那个专心致志画画的女孩。
江悯忽然想起，他好像欠着一个人的画，欠了一辈子都没有还。
我答应你的，终是食了言。
“江哥哥，我和着京郊盛春之景，那个好看？”
“你。”
江悯回答的声音和记忆里的声音重合。
你胜过京郊盛春的美景，胜过我此生看过所有的惊艳。
此世，我放不下的，唯有那一抹红影而已。
[博物馆]
馆主讲完故事，看着天色不早了，就让年轻人回去了。
江茗告辞之后就离开了。
“如今，你见到他了，可以去转世了吗？”
嫁衣旁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不！我才不要，转世就会忘了姐姐。我才不要转世。”
你是怕忘了他吧。
“也罢，随你高兴。”
我们都一样，你忘不了江悯。
我也忘不掉他。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明鸾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