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十号长椅

67、第 67 章 六啸冰（五）

　　夜里，风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没睡着，风云开听见他那边的动静，喊道：“风槐？”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传来风槐的应答：“哥。”

　　“怎么了？睡不着啊？”

　　“哥……”风槐顿了顿还是问：“你以前在这里生活吗？”他有点生气发堵，为什么风云开生活在这里不是听他哥跟他说的，而是听于他人之口。

　　“我以前？”风云开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我以前就是在这个'朝阳镇'长大的，巧不巧？跟你的剑同名。”风云开笑着：“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十年有了，那年镇子遭到魔族屠杀，很多人都死了，我跟清述侥幸逃了出来，后来被万里门咱们师傅捡着，这才有了去处。”

　　风云开闭着眼叹了口气：“以前的镇子还不是这样的，都是竹木盖的小房子，没现在这种大客栈，人也不是很多，与其说是镇子，倒不如说是个村庄，小，但是很好。等我以后老了，就在这里盖个房子养老，虽说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但可能是少年时心性作祟，就是忘不了，等老成了一捧黄土，就埋这儿了。”他语气淡淡，仿佛带着对老成黄土后的期待。

　　“哥。”风槐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我以后来陪你好不好。”他明明是询问的句子，但却带着陈述的语气。

　　风云开低低地笑了两声：“行啊！到时候我们两个没牙的老头一起出门晒太阳。”

　　风槐忽略了心口处似被人抡了一棍的疼痛，笑着应道：“好。”

　　翌日清晨，风槐起了个大早，他悄声洗漱好的时候他哥还在安静睡着，下了一楼，店里小二已经在门口搬货了，他招呼了风槐一声，风槐问他要不要帮忙，小二笑道：“哪用得着，就这几包东西，客官这是要去哪？”

　　风槐：“我去前面看看。”

　　风槐记的昨天跟他哥出去的时候，在离镇子大门不远处的地方有个糕点铺，他们经过的时候风槐看见后面的烟筒处冒着烟，空气里满满的糕点香味，风槐注意到当时他哥还假装不经意看了一眼。

　　就是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开门，碰碰运气吧。

　　风槐出了客栈门便往镇子门口他远远就看见房屋上空冒出的袅袅炊烟，在清冷的空气里七拐八拐消散了，不由得心里一喜，走到店门口，看见店门只开了半扇。

　　只见一个干净整齐的柜台，没有人，风槐站在门外敲了敲敞开的一半门：“店家？”

　　没人应。

　　“店家在吗？”

　　话罢风槐就听见一声由远及近的吆喝：“哎！来了来了！”

　　一旁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个圆脸的中年妇女笑眯眯的走出来，看见风槐便问：“客人要点什么啊？”

　　“桂花糕有吗？”

　　“哦呦！”老板娘：“可巧，我锅里正蒸着呢，还有半盏茶时间才好。”

　　“可以，我在这等。”半盏茶而已。

　　“好嘞，您坐在旁边稍等啊。”老板娘手往旁边示意，风槐看见一套矮桌椅，还有本敞开的书。

　　老板娘又进去了，风槐坐下，漫不经心的翻着书。

　　等他将书前前后后翻了三遍，老板娘拿着包好了的桂花糕出来，风槐看见她手里的桂花糕，犹豫了一下道：“还有多的吗？”

　　老板娘笑着：“有！当然有，客人要多少，我再去拿！”

　　“再来一包即可。”

　　老板娘应了一声，笑着去拿了，风槐将包好的桂花糕放进剑里，没一会儿就出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糕点。

　　她将托盘放在柜台上，边摆边说：“也是巧了，本来我这都关门了，昨天家里小孩非闹着要吃桂花糕，我给他做了点，今天又闹着吃，索性就多做了一些，正好赶上您来买。”

　　她说着就将桂花糕利索的包好了，风槐提在手里道了声谢，付了钱。

　　他刚要转头走，就听老板娘嘀咕：“奇怪，怎么这几天老李头总往外跑？”

　　风槐刚好面朝大门，看见他们借宿的那家客栈的掌柜走过去，风槐来不及多想就追了出去，他三两步到了门口竟不见掌柜人影，周围没有可以进去的小巷子，除非他遁地了。

　　保险起见，风槐还是一家一家的遛过去，没发现那人的气息，一直到镇子门口也没有。

　　他没再往外追，拎着桂花糕原路返回，经过糕点店时见老板娘还在，风槐上前：“讨扰。”

　　“哎？是你啊，怎么了刚才？”老板娘关切道。

　　“多谢关心，我认错人了。”风槐道：“您这两天都开着门吗？”

　　老板娘点点头：“是啊，从昨天开始的。”

　　“那可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老板娘皱着眉，然后恍然大悟：“哦！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老李头啊，他腿脚不好我们镇上的人都知道，镇子上又没医馆，我们平日里看个病要跑到别的镇上去，他这两天老一个人往外跑，喊他也听不见，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风槐点点头：“他之前不这样？”

　　老板娘：“之前也出去，但都带着人，他腿脚不好嘛，哎？还别说，这两天看他，腿脚倒是利索。”

　　风槐：“好，我知道了，多谢。”

　　老板娘也不多问，和善的送人走了。

　　风槐踏上客栈门前的石阶，天上便毫无预兆的下起了小雪，一片小雪花飘在他衣袖上，居然没化，被风槐伸手拂去。

　　进了门，大家伙已经开始吃早饭了。

　　戚愿嘴里塞了个包子，看见来人就嘟囔：“风槐，干什么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人。”

　　他在一旁的炉子边烤了一会，身上的寒气去的差不多了，在他哥身边坐下，桂花糕放在桌上：“出门买桂花糕了。”

　　风云开诧异，看了看旁边的人，戚愿迫不及待的拆开，先给清述拿了一个，自己再吃一个，大家纷纷动筷，风云开刚想动手，风槐已经将桂花糕递到他嘴边。

　　风云开愣了一下，向后仰了仰脑袋，笑着接过来：“你吃你的。”

　　谁知风槐笑了一下，凑近他，在风云开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还有。”

　　风云开很明显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风槐说的什么，不由得低头笑起来，清述看见两人动作，眼里情绪复杂，默不作声吃着饭，倒是戚愿一脸关心的问她怎么了。

　　饭后，外面的雪下大了，天气变得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