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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番外+1(end) ...

  •   立春前三天,朝阳镇,深夜。
      风槐回来的第一年。

      皎洁的月牙挂在夜空上,镇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宁静的夜里人们安睡着。
      月光温柔的洒向地面,顺着窗子,几缕顽皮的光线照进屋内。

      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好像做噩梦了,两条腿踢蹬着身上的被子,胳膊紧紧贴着被褥,两手死抓住被子,从被子上的抓痕可以看出他扯的力道狠劲,额头的汗一个劲的往外冒,紧拧的眉头有种很痛苦的感觉,嘴唇像是在沙漠里跋涉了一天一口水也没喝的人一样干裂。

      他好半天呜咛出一声模糊的声音:“……风……槐………槐………”

      下一秒,门被人从外推开,有人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轻柔坐下,伸胳膊将袖子贴在做噩梦的那人额上,沾去上面的汗,他拧着眉头,轻轻地说:“哥,我在。”一下一下拍着床上的人,就像大人哄哭闹的小孩睡觉。

      风云开死死抱着风槐的手臂,力道紧的像是能救命,他猛的睁开眼,还没看清床边人是谁就一把搂了上去,嘴里含着几缕风槐身后的散发,下巴垫着风槐的肩膀,一个劲儿的将人往自己怀里送,风云开粗喘着气,风槐轻轻拍着他的背,慢慢哄着。

      他缓过来之后,像大难不死的人一样,舒出一口长长的气,趴在风槐肩膀上笑了:“我又做噩梦了。”

      风槐还是轻轻拍着他哥的背,一下一下顺着,贴着他哥的耳朵:“嗯,这次梦到什么了?”

      说话呼出的热气扫的风云开从耳朵痒到脖子根,可是他没躲,依旧维持着趴在风槐肩膀上的样子,笑说:“还是老样子,梦到你一直往前走,我喊你你也听不见,嗯,还是回了一次头的,不过好像看不见我,就又往前走了……”风云开说到这里停了停,很快又道:“我迈不动腿,一直看着你一点一点的消失,难受死了………”

      尽管他自觉自己语气没什么不同,尽量很轻松的说出来这一如既往的梦,但风槐还是敏锐的感觉到怀里人情绪一瞬间低落了下去。

      风槐轻轻拍着风云开的背,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说:“感受到了吗?”

      “嗯?”

      风槐紧紧贴着他哥:“是动的。”

      好一会儿,风云开才反应过来风槐说的是他们俩的心跳,他们紧紧相拥,心脏隔着心脏,每跳动一下,对方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心动回应。

      风槐哄着他哥睡下,风云开看着风槐侧身躺着散发的样子,手情不自禁捋了捋风槐散在他身上的发尾,满意的笑了笑,风槐笑看着他哥:“睡吧。”

      没一会儿,风槐感觉到他哥气息渐稳,刚一动身,就见他哥猛的睁开眼,气势很吓人,但眼里朦胧,含糊地问:“去哪里?”而后很快又睡过去。

      风槐摸了摸他哥的眉尾,满腔爱意化作一个心疼中带着温柔的吻,俯身印在旁边人的眉心:“哪里都不去。”

      第二天一早,风云开迷迷糊糊的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床铺,他一下坐起来,看着旁边空空的床铺,没人,凉的,去哪了?

      他觉得最近这几天风槐有点奇怪,怎么奇怪呢,主要表现为两方面:一是早上醒来不见人,虽然以前也是这样,风槐会起早一点做早饭,但是被窝里总还是会有他的些许体温的;二是晚上他做梦醒来第一时间看不见风槐,这可是从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难不成是外面有人了?!!很快风云开就被自己的想法惊笑了,那是怎么回事?这臭小子!还跟自己瞒事儿了!看来不修理修理是不行了!

      风云开愤恨的起床,披上外衣就要拉门,打算找风槐好好算账,下一秒门就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然后他就看见阳光下风槐带着温柔笑意的样子,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

      “哥。”风槐笑着拉起风云开的手,摩挲了几下:“吃饭了。”

      风云开乖乖的:“嗯。”

      一直到吃过饭他们各自去了各自的店,风云开站在“剑道”门口,两手一拍!气笑了——又让这小子的美色忽悠了!!

      然后一整个上午,风云开都在“剑道”里默默的偷窥着“槐云堂”里的美色小子,自己有事就派人专门站在门口看着,还要看的不那么明显,中间有事出去了几次,回来又亲自盯着,就想看看那小子玩什么花样,很遗憾,最后他什么都没发现,人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风槐觉得他哥最近也很奇怪,经常上午有一段时间不在“剑道”里,有几次风槐还发现他哥衣摆处沾着黏泥土,店里可没有土的地方啊,风槐问他,风云开就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不小心沾到哪里了。

      今天上午更奇怪,除了中间风云开出去了一次,回来的时候衣摆上沾着一点黏泥土,其他时间都盯着自己看,风槐觉得他哥可能在做跟他一样的事。

      晚上。
      所有人吃了饭收拾好都准备回自己房间,按风槐的习惯,他会先去书房待上个半个时辰,看书或者练书法,风云开则直接回房间躺平。

      但今天风云开跟着风槐一起去了书房,风槐在心里忍不住笑,虽然他哥也时不时跟他一起去书房,不是睡觉就是捣蛋,但今天怎么感觉跟监视一样。

      路上,风云开问:“今天打算干些什么?”
      风槐想了想:“写写字吧。好久没写了,感觉手生了。”
      “可以。”风云开点点头:“我给你研墨。”
      “好。”风槐笑了笑,看了他哥一眼:“不过要小心,别蹭到衣服上。”
      “啧。”风云开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起来:“上次那是意外情况,怎么还记得。”

      上次也就是大概四个月前,风槐在书房里练字练得好好的,风云开过来凑热闹,墨还有很多,他非要研,风槐自然不会阻止,欣然同意了,然后人家就潜心练字,风云开就坐在旁边认真研墨,他研着研着觉得无聊,看起风槐练字,手上的活儿也没停,看见风槐有个笔画写的很是潇洒,他一下子来了兴致,伸手就往字上指去,然后墨水被他一下掀翻,一点也没殃及到人风槐,倒是他自己脸上,上衣被带起的墨水泼上了不少,刚要张嘴抱怨一声,脸上的墨水就流进了嘴里。

      风云开无辜的看着憋笑的风槐:“…………”

      到了书房,风云开认真谨慎的研着墨,同时还留意着风槐的动静,房间里很静,不知道风槐练了多久了,风云开反正是觉得困死了,然后把墨水推到一边,又看了看还在练字的风槐,安心的趴着睡了。

      风槐转身拿过身后柜子里的毯子,绕过去轻轻披盖在他哥背上,然后伸手轻轻刮了一下他哥的鼻子。

      又回到书桌前,他慢慢拉开旁边的抽屉,里面有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纸和一个信封,信封上面还放了一朵干了的小红花的花骨朵儿。

      风槐拿出来放到桌面上,拿起笔沾了沾墨,看了他哥一会儿,才低头开始写什么。

      立春。
      两人白天在店里忙活了一整天,从家里出来之后就没空见对方,晚间收拾好了,风云开站在门口等风槐看完最后一个病人,两人才回了家,回到家之后大狐二妹三小子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凉菜还有各种硬菜,一大家子人等着他们俩。

      “俩小子。”老师傅拿起桌上的茶杯对着二人,俩人赶紧端起酒杯响应。

      木匠老师傅笑呵呵的:“生辰快乐!”

      然后三只小狐狸依次举杯,齐声道:“大哥们生辰快乐!!”

      俩人相望,眼里是一瞬间的惊讶,而后被喜悦代替。

      ………

      收拾好残羹饭肴,风云开拉着风槐往后院走,期间还卖了个关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丝带遮住风槐的眼,牵着风槐走了几百步后停住,然后摘下丝带,含着笑的声音说:“睁开吧。慢点。”

      风槐慢慢睁眼,还是被前方的光给闪了眼,眼前是一棵树,一棵老槐树,上面挂着很多很多的红纸条还有不少灯笼,风槐走过去,摘下一个红纸条打开,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此树下,风云开捡到一小孩儿。

      他笑了笑,将纸条挂回去,又摘下另一条,上面写:我给他取名风槐。

      一条一条,风槐逐一打开,又逐一放回,风云开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

      “哥……”风槐站在树下看着他哥:“这是给我的生辰礼物?”

      风云开笑着点头:“给我们家风槐的。”

      风槐怕下雨将红纸条淋了,又一条一条摘下来想保存起来,风云开跟着一起收,俩人拿着满手的红纸条回了屋,风槐将东西又细心的捋了一遍才放进书桌下面的小盒子里——那是他专门用来放珍贵东西的地方,其实也就是他哥送的他的一些小东西。

      到了房门前,风槐看了他哥一眼,风云开带着疑问看回去。

      风槐笑了笑没说话,推门,作势让他哥进去,风云开感觉他可能有东西给自己,笑着走进去,下一秒就被风槐握住手,拉着往屋子的正中间走过去,他点上蜡烛,屋内顿时明亮起来,风云开才看清眼前空荡荡的墙面上多了一幅画,是一张山水画,最突出,的是两个在树上摘桃的猴子,活灵活现的。

      下一秒,风云开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居然看见画面里的猴子眼珠动了动,就像被打开了开关,猴子的手也动起来,脚也动起来,然后一只猴子摘下树上唯一一颗桃子,抱着跳出了画,直奔风云开!

      猴子抱着桃儿停在桌面上,那个没摘到桃的猴子紧随其后,抱着桃的猴赶紧又跑,两只猴子围着整个房间跑了一圈又一圈,各种花样,好几次都差点碰到房间里的装饰,但每次都直接穿过去。

      风云开看的好笑,很快想起旁边的风槐,这大概就是风槐给他准备的礼物了,他看着看着他的风槐,笑着走过去,刚要张口说话,就感觉自己衣服被什么扯住了,回头,那只抱着桃的猴子抓着他的衣摆,手里拿着一封信件,它后面是那个刚才要抢桃的猴子,两个小东西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示意他拿走信件。

      风云开转身看向风槐,风槐笑着点点头,风云开弯腰拿过信件,两只小猴子又蹦哒着回到画里。

      风云开看着信件上写的几个字,很熟悉——“ 吾爱云开亲启 ”

      他笑了一下,看向对面的风槐,风槐站在桌边笑看着他哥,没说话,示意他看信。

      风云开心里满满的,还有点紧张,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呢,摸的出来,肯定有朵花。

      他打开,首先是紧张,然后是失落,最后是感动。

      他本来以为里面是个长篇大论,但其实只有短短一句话,可就是这短短一句话,稳稳的安抚着他,让他清晰的知道,自己一直被人爱着,还有一如既往的一朵红花。

      【云开,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没有生离,亦无死别。】

      风云开按了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酸,风槐走到他跟前,将人拥进怀里,风云开破涕为笑:“就一句话,说出来不就行了,还浪费这个墨干嘛。”

      风槐抱着他哥,稳稳的声音说:“我总觉得,应该写出来,这样会更清晰的让我家那位知道我很爱他,不会离开。”

      我不会离开你,哪怕是死。

      风云开好一会儿没说话,良久才发出一个带着哭音的回答:“………嗯。”

      “哥,生辰快乐。”
      “生辰快乐,小家伙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番外+1(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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