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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忘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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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缓缓落在河岸边,孟婆朝那人拱手鞠了一躬,用缓慢苍老的声音说:“判官大人。”
“嗯,近来忘川可有异象?”判官整个脸被斗篷盖住,看不见他什么表情,也听不出声音里的情绪。
“回大人,并无异象,这些年很平静。”孟婆偏眼看了眼忘川,很快又摆正,慢慢说着。
“这么说,它可能已经死了?”判官声音里有了起伏。
孟婆没说话,只一直弯着腰作礼。
“今日是它该出来的时候,如果死了,还真是可惜啊。”判官走到河边,低头看着里面血黄的河水,幽蓝的怨魂。
“那就看看它是不是还活着。”判官说罢就猛的两手往上一抬一压,一道黑光破开游着的怨魂,直窜河底,判官好像感觉到什么,双手一隆,河水像是被什么东西抬起来一样,起了万丈高,不一会儿又悉数落回河中,河岸上竟无一滴水。
此时空中竟出现一个发着绿蓝光的大圆球,判官慢慢收回手,圆球也跟着缓缓落向他,等到了跟前,判官后退一步,圆球就落在他站的地方,慢慢的,那圆球一点点消失,等到它光芒消失殆尽,里头竟是一只绿色的狐狸,还有一个,磨损的木偶!
只是那狐狸躺在那里,身上也没有起伏,孟婆感觉到判官诧异了一下,他手指一施法,一道黑色光束轻轻打在狐狸身上,它还是没醒,这时判官诧异的更明显了,嘴里嘀咕着:“死了?不可能啊,能在忘川里待这么多年还魂灵具在的,就这么死了?难道是障眼法?!”
那判官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孟婆在旁边无奈的摇摇头,判官果然正经不过一会儿就现原形了,正想提醒他也许人家只是睡着了呢?
这时狐狸尾巴动了一下,看的判官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是死了吗?好歹他还记得自己是判官,勉强忍住没叫出来,他过去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死吓他的狐狸:“小狐狸,快醒醒,你该走了啊。”
很慢的,地上的狐狸艰难的睁开了一条眼缝,眼前白茫茫的,眼很疼,它努力又眨了几下,眼前又变成黑乎乎的一片,脑子晕的很,它干脆一下闭上眼,又一下猛的睁开,脑子像炸了似的,震的它发麻,过了一会儿没什么感觉了,它又摇摇晃晃试着站起来,身上没力气,倒了好几次才勉强站住,它头低着左右摇了摇,听到有声音说:“走......你醒......走......”
“走?去哪?”它不知道这声音是谁,本能的反问。
“你声音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哑?”那声音又说。
狐狸没回答他,而是闭着眼回了会儿神,等它差不多不头晕眼花了,才睁开眼看向那个声音。
“你还好吗?”它就看见那个不露脸的判官偏着头问它。
“没事。”它声音沙哑,听起来有些吓人,哦不,吓鬼。
“也是,在里头待了三万年,也没人跟着说话。”判官很是有理有据的判断。
“三万年?已经这么久了吗?”小狐狸自言自语。
“是啊,三万年了,你可以去阳间了。”判官觉得理所当然。
“对了,你还记得自己要去干什么吗?”判官问它。
干什么?它当然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它要回家,要去找它的家。
“还记得吗?”见他没回答,判官又问了一遍。
“回家。”狐狸白了这个没眼力见儿的判官一眼。
“我这也是例行公事,你不回答,我也不敢放你走啊。”判官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要验吗?”
“啊?什么?”判官没听懂。
“真的假的。”狐狸解释了一遍。
“啊!那倒不用,你说出来的时候我就验了。”判官恍然大悟,表示它不用担心这个,还很关心的问它:“你这个木偶,怎么还在啊?都磨了。”
狐狸没搭理他,而是把木偶按在爪下。
“我又不偷。”判官小声说着。
“那,我要怎么走?”狐狸声音轻轻,把问题拉回来。
“当然是从轮回晷走了,你不用喝孟婆汤,直接走轮回晷就行,就在那。”它顺着判官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奈何桥的另一头,竖立着一个圆形的日晷。
“走吧,我们过去。”判官说着就上了桥。
狐狸叼着木偶跟上去,到了桥边,看见孟婆正看它,礼貌的朝她点点头,孟婆也略一欠身,缓慢苍老的声音低低的说:“一路好走。”
狐狸垂下眼朝孟婆低了一下头,便上了桥。
“小狐狸,你是为什么要在忘川里待上三万年啊?当初直接喝了汤投个胎不是更好吗?”判官不懂 。
这个问题,没记错的话,许多年前它就听到过一次,这次它不想再说了。
为了让判官闭嘴,它没头没尾,口齿不清的说:“你说的悄悄话,我都听到了。”
“什么?!”判官表示很震惊:“你听到了?!”
“你每次夜里过来岸边,说之前都要叫我一次。”小狐狸善意提醒他,不是自己要听得。
“听就听呗,反正都是些无聊的事儿。”判官很尴尬,咳了一声,看了狐狸一眼,说:“真宝贝那个木偶。”
“你做的很好,不要总是怀疑自己。”小狐狸说。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有人夸奖自己,判官很高兴。
很快他们就到了轮回晷面前,判官不知从那里拿出一个厚厚的册子,念道:“狐者,三万年忘川已尽,可往阳间,尔必不言此段,否,召回!”
“走了记得不要说出这里的事。”判官说。
“嗯。”
判官一挥袖,原本是青石做的晷面变成一个黑色的洞,狐狸看着面前的洞,又仿佛没看,它心思回转:进了这里,就可以见到他了吧,如果真的见到他,那一刻,会怎么样呢?会激动的哭出来吧,说不出话来?会一直一直一直盯着他看?是真的,很想、很想、很想他。
看着小狐狸只呆呆站着不进去,眼睛空远的不知道盯着什么,判官轻声提醒:“走了。近乡情怯,进去之后,默念那个你执着的人,就会见到了。”
小狐狸看向判官,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转头向前走去,走进,走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