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瓶]见家长》川澄未来

2、02

　　02.
　　我开着我的破车，副驾驶上坐着闷油瓶，载着大包小包的年礼回到了杭州。
　　临近年关，杭州路上堵得要命，我开着车就像只蜗牛在路上慢慢地往前蹭，闷油瓶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说起来有一点点好笑，一向天塌下来脸色都不会变的他昨天晚上居然让我看出了一丝紧张。
　　我原本以为闷油瓶他人情往来一概不懂，也不在意。没想到他居然问我我爸妈喜欢什么。
　　我说随便提点水果牛奶就行了，他还不高兴了，黑黝黝的眼眸盯着我看，我不得不举手投降：我妈爱美，我爸喜欢下棋。
　　转头闷油瓶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本棋谱和一个玉镯，我看了一眼，那玉镯色泽通透，水头极好，特别值钱。
　　我连忙阻止了，“棋谱也就算了，这玉镯太值钱了，我妈不会收的。”
　　闷油瓶垂下眼睛，看起来有些郁闷。
　　我从那堆年礼中翻出一个红色的礼盒，塞到他手里，“就送这个吧，我妈肯定喜欢。”
　　闷油瓶打开一看，艳丽的红倒映在他的眼底，这是一条红色的纱巾，上面用丝线绣着满园春色，十分精致。
　　其实我挺开心的，闷油瓶是谁啊，道上一哥，能文能武身怀绝技，以前我总担心一个没看住，他就彻底消失了。现在他愿意跟你回去过年，还花了这么多心思选择礼物，说明他心里对我的重视。
　　就像我对他的重视，他对我也一样。
　　脸上露出喜滋滋的笑容，就连这堵得水泄不通的道路也让我看得顺眼了不少。
　　好不容易慢慢腾腾终于挪到了家门口，我松了口气，叫醒了闷油瓶，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楼了。
　　也不用岸门铃，从兜里掏出家门钥匙，打开门，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爸妈，我回来了。”
　　厨房发出一声巨响，我吓了一跳，正要跑过去看，就看见我妈从厨房跑了出来，手上还沾满了面粉，看见我的第一眼，眼睛都红了，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回来了。”
　　我心里一酸，拉过直愣愣站在旁边闷油瓶介绍道，“妈，这是我的朋友，他一个人，我就让他来我们家过年。”
　　闷油瓶瞬间开启影帝模式，不见半点高冷，低眉顺眼地露出一点笑容，“阿姨好。”
　　他原本就长得年轻，穿着一身连帽衫，此刻看起来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样，乖巧又阳光，是最讨长辈喜欢的类型。
　　至少就很讨我妈的喜欢，再加上他手上的那条纱巾，完美符合我妈的审美，没用多久就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表现得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亲。
　　至于我爸，在闷油瓶拿出那本棋谱之后瞬间倒戈，拉着闷油瓶开始下棋。
　　我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出乎我意料，闷油瓶的棋下得很不错，像他这个人一样，沉稳坚韧，却又锐利无比。
　　黑白棋你来我往相互搏杀，我看了一会儿就被老妈叫到厨房帮忙打下手。
　　我一边剥着蒜，一边看我妈做西湖醋鱼，浓郁酸辣的香气扑鼻，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烫得直吸气，“好吃。”我竖起大拇指。
　　“慢点。”我妈苦笑不得，“又没人跟你抢。”
　　“妈，您这醋鱼做得比楼外楼的也差不了多少。”我卖力夸赞。
　　“我还记得你最喜欢吃的菜就是西湖醋鱼了。”
　　“可惜总吃不到正宗的。”我又夹了块鱼肉，露出满足的神情。
　　“你赶紧找个会做西湖醋鱼的对象结婚不就好了。”我妈又开始了。
　　一听这话我立马就头大，赶紧把手上的蒜扔下，找了个借口溜出厨房。
　　客厅里闷油瓶和我爸的棋正好下完了一盘，我爸一向严肃的脸上此刻笑呵呵的，“小张啊，你这棋下得不错。”
　　闷油瓶抿嘴笑了一下，“还是比不过叔叔你。”
　　还挺会演，不愧是影帝模式。我在心里默默腹诽。
　　我爸下得意犹未尽，摆好棋盘准备再来一盘，我妈就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了，“准备吃饭了。”
　　杭州早就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了，除夕夜也显得静悄悄的，我随手打开电视机，春晚主持人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这么多年下来，看春晚吃年饭也成了一个传统。
　　棋自然是下不成了，我爸收拾好棋盘，点燃了三柱香插在架子上，我和闷油瓶就负责摆碗筷。
　　电视机里春晚热闹喜庆的歌声传来，我们四个围着桌子坐下，共同举杯，杯声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极了迎接新年的钟声。
　　“新年快乐。”四人齐声道。
　　抿了一口酒，我顺手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放进闷油瓶的碗里，然后才给自己夹了一块。
　　我妈有些愣住了，我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赶紧又夹了几块鱼肉放进爸妈的碗里，“爸，妈，你们辛苦了。”
　　也是我平时夹顺手了。闷油瓶这人不挑食，有啥吃啥，还光吃自己面前的这盘菜，旁边的菜夹都不夹。
　　我知道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张家的训练磨灭了他的欲望，吃饭睡觉在他只是维持生命的必要罢了。
　　我最见不得他这幅超脱凡尘的样子，便养成吃饭的时候给他夹菜的习惯。胖子见了也跟着学，闷油瓶的碗里总是堆成了小山，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养好了一些，我还挺有成就感的。
　　饭吃到一半，我妈又开始旧事重提，“小邪，你年纪也不小了，你金阿姨帮你介绍了一个女孩子，你明天去看看。”
　　“妈。”我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地放下筷子，“我最近很忙，没空。”
　　“再忙见个面的时候总有吧。”我妈气势汹汹地瞪着我，“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那女孩子叫黄子怡，长得又漂亮，又温柔，还是个博士生呢。”
　　“她这么好怎么会看上我。”我嘟囔着。
　　我妈瞪了我一眼，“瞎说什么，你们两正相配。”
　　一说起这个话题我妈就来劲了，滔滔不绝地起码可以讲三个小时不停歇，引经据典长篇大论，总之就是一句话，我今年必须得结婚。
　　“小邪，你已经四十了。”她语重心长地说，“别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能读初中了。我也不求你做什么大事，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娶个媳妇安稳地生活。”
　　“妈——”
　　我妈打断了我的话，甚至还拉外援，“小张啊，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闷油瓶握着筷子低眉沉思了一会，点点头，“阿姨你说得对。”
　　“你看吧。”我妈转头就对着我说，“小张也这样说了。”
　　我憋屈极了，盯着闷油瓶的眼睛心里一团火蹭蹭地往上冒，好你个闷油瓶，枉我把你当兄弟，关键时刻居然不站在我这边。
　　“总之你明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妈宣布，“我已经跟人约好了。”
　　“哦。”
　　我恹恹地点头，余光瞅见闷油瓶平静的脸色，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嘴里苦涩得要命。
　　我现在的情绪很奇怪，又酸又涩仿佛在生吃柠檬，导致我失去了胃口，潦草地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不想再吃了。
　　闷油瓶抬起头，用他那黑黝黝的双眼盯着我看了一眼，夹了块红烧肉放进我碗里。
　　能让闷油瓶帮我夹菜，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但每次都能让我高兴起来。
　　这次也不例外。
　　我将碗里的红烧肉吃干净，刚才的郁闷已经一扫而空。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相亲嘛，我不同意能拿我怎么办？
　　我想通之后，也给闷油瓶夹了一块红烧肉，冲着他露出一个笑容，“小哥。”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闷油瓶的眼睛真黑啊，犹如浓重的夜色，白炽灯光在他眼底汇集，星星点点犹如耀眼星河。
　　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我妈的一声咳嗽打破了我两的对视，“小张啊，你长得这么好看，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闷油瓶摇了摇头。
　　我心里咯噔一声，“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小张人长得帅，脾气又好，怎么没有女朋友呢。”我妈笑眯眯地说。
　　“妈。”我有些不满，“人家是来家里做客的。”
　　我爸也在旁边帮腔，他是个文人，最讲究礼仪风度这一套。
　　“不要紧。”闷油瓶却摇了摇头，显得很认真，“对于你们的关心，我觉得很高兴。”
　　我怕我妈一时兴起真要给闷油瓶介绍女朋友，赶紧转移话题，“妈，你说我明天穿什么比较好？”
　　我妈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放心吧，我已经帮你买好了。”
　　我在心里暗暗苦笑，我妈这准备做得还真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