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还不表白》三思鱼

7、第 7 章

　　年二八，程淮家来了个“不速之客”。
　　这人自称是某商场的员工，他说有人在他们商场订了货，让他帮送上门。
　　程淮第一反应就是他记错地址了，“你确定是送我们家？”
　　那小哥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纸条，“留的这个地址就是你们家，钱都付了。”
　　程淮看了眼纸条，他有点无奈，沈泽希的操作总是让人猝不及防，“你搬进来吧。”
　　小哥足足搬了十箱进来，程淮大致看了下，光水果就占了三分之一，其次是海鲜和一些用来煲汤的干货，有一个箱子挺大的，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程淮拿刀划开，是一整箱零食，还都是不便宜那种。
　　听到动静的程柔走下楼，“这哪来的？”
　　程淮，“是沈泽希让人送过来的，也就是我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同学。”
　　程柔，“你们真是一个敢送，一个敢收。”
　　程淮，“我不收他会不高兴的。”
　　程柔，“那也不能随便拿人家东西，他有钱也是他父母赚的。”
　　程淮，“按照他的脾气，我要是不收，他会让我直接扔了。”
　　程柔，“看不出来啊，他还挺钢。“
　　确实钢，他上辈子已经领教过了，现在他深有体会，只要是沈少爷的心意，就是他给一颗草莓都得接受。
　　程淮拍了拍最大的箱子，“这应该是给你准备的。”
　　程柔弯腰翻了下箱子里的零食，不禁感叹道:“他怎么那么懂，是不是有女朋友？”
　　一提到这个程淮就有点心塞，“……女朋友没有，女发小倒是有一个。”
　　程柔，“也差不多拉。”
　　程淮更心塞了。
　　她一个个箱子翻过去，“你这同学东西送得可真实在，他怎么对你那么好？又是来探病又是送年货的。”
　　程淮耸了耸肩，“因为他喜欢我啊。”
　　程柔揉了揉他脸，“可不是嘛，我弟那么好，谁不喜欢。”
　　程淮想说不是那种喜欢，想了想还是算了。
　　程柔，“不过我们也不能白受人家恩惠，你问他有没有空，让他来我们家吃饭吧。”
　　程淮，“我先看看他有没空。”
　　程柔，“人都是相互的，人家对你好，你也得对人家好。”
　　程淮，“林医生对你挺好的，你怎么不对人家好点？”
　　程柔拍了下他头，“牛头不对马嘴，那能一样吗？”
　　程淮，“那你给我钱。”
　　程柔，“给你钱干嘛？”
　　程淮指了指地上的箱子，“你不是说人都是相互的吗？过年了，我不得买个礼物送人啊，光请人吃饭哪够。”
　　程柔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欠的人情自己还，过完年就18了，成年人了。”
　　程淮，“我哪有18？”
　　程柔，“从娘胎里算，四舍五入，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程淮，“……那如果从上辈子算，我已经是个中年人了。”
　　程柔又拍了下他头，“胡说八道，要真从上辈子算，你已经是个老头了。”
　　程淮倒是希望这辈子能活成老头。
　　正说着话呢，门铃又响了。
　　程柔，“不会还有吧？”
　　程淮有点不确定，他走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那女人一看到他就愣住了，她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程淮心扑通跳了下，他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抖着声音朝客厅喊了声，“姐。”
　　程柔走过来，“怎么了，是不是你同学又……”
　　程柔卡壳了，“……妈？”
　　门口的女人笑着“诶”了一声。
　　程柔跑过去抱住她，“妈，原来真的是你，你怎么找到这的？”
　　陈美凤：“我看到你们登的寻人启事了。”
　　程柔，“，啊，是，这都快三个月了，我本来都没抱希望了。”
　　看到妈妈手上还提着东西，程柔把她东西接了过来，“妈，我们进屋。”
　　程淮往旁边让了让，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上辈子从五岁起就没见过他妈，这隔了几十年，面前的人对他来说有点陌生。
　　陈美凤看程淮的眼神带了点无所适从，因为是前夫硬哄着她生的孩子，她当年对程淮是有点冷淡的。
　　当年的娃娃长大了，虽然长得很好看，但眉眼像极了他那个父亲，那个男人外表看起来很斯文，但动起手来就是个疯子。
　　程柔把程淮推到她面前，“臭小子，还不快叫妈。”
　　程淮清了下嗓子才喊，“妈。”
　　这声“妈”可真是久违了，两辈子加在一起都快有30年了。
　　陈美凤笑得有点牵强，“小淮都长这么大了。”
　　程柔拉着她坐下，“可不是嘛，前段时间心心念念要找你，这会看到你倒害羞了。”
　　陈美凤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个儿子想处，气氛有点沉默。
　　程淮看出她的不适，也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不喜，他对程柔说：”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烧壶茶。“
　　程淮靠在流理台上等水烧开，现在的心情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沈泽希的电话。
　　沈泽希应该在打球，电话一接通就听都了球落地的声音，
　　程淮，“东西收到，谢谢！”
　　沈泽希有点喘，”......别光用说，你来点实际的。“
　　程淮：“我没钱。”
　　沈泽希，“那就打条围巾送我。”
　　程淮：“我打？”
　　沈泽希，“不然我打？”
　　程淮笑了，“我哪里会？”
　　沈泽希，“你隔壁那个奶奶会，你跟她学。“
　　程淮好笑道：”你就来了一趟吧，怎么连我家隔壁奶奶你都知道。“
　　沈泽希，“很不巧，我上次来的时候她正坐在门口打围巾，我还陪她唠嗑了一会。”
　　程淮，“你？陪她唠嗑？”
　　沈泽希，“不行？”
　　程淮，“不是不行，是不像，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姐说请你来家里吃饭。”
　　沈泽希：“今天没空，我们家老祖宗要开家庭会议。”
　　程淮，“老祖宗？你爷爷？”
　　沈泽希，“我太爷爷，102岁了。”
　　程淮不由感叹道，“你居然还有太爷爷！”
　　沈泽希给他介绍起了家庭成员，“除了太爷爷，我家里还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个叔叔、一个姑姑、亲生的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一个堂弟，两个堂姐。之前你见过的那个曲靖和是我表弟，是我姑姑的儿子，今天这些人都要来参加老祖宗召开的家庭会议。”
　　程淮，“你们家族还真庞大。”
　　沈泽希，“你妈妈有消息了吗？”
　　程淮看了眼客厅，“你问得可真准时，她这会正坐在客厅和我姐聊天。”
　　沈泽希，“找到了？”
　　程淮，“......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妈妈？”
　　沈泽希，“不记得哪天了，我给老祖宗送报纸，刚好就看到了你们登的寻人启事。”
　　程淮叹了口气，“我妈是回来了，但感觉她不是很喜欢我。”
　　沈泽希有点惊讶，”为什么？“
　　这时，水烧开了，水壶发出了很长的一声“嘀”
　　程淮，“我先挂了，有空再联系。”
　　电话刚挂，手机就收到了一条余额不足的提醒。
　　程淮撇了撇嘴，别人重生变富翁，他重生变负翁。
　　程淮给他妈倒了杯茶放到茶几上，陈美凤对他连声道谢，态度客气得像对待陌生人。
　　程淮又叹了口气。
　　陈美凤把带来的东西打开，“这些是腊鱼腊肉，我在乡下腌的，还做了你们小时候爱吃的椰果包。”
　　程柔，“妈，你住乡下？”
　　陈美凤点了点头，“不远，坐车过来也就一个钟。”
　　程淮，“你一个人在乡下吗？”
　　党美凤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道:“不是，我和一个叔叔在那里生活。”
　　程柔语气没什么意外，“是当年帮你离婚的那个吗？”
　　陈美凤猛摇头，“不是他，他儿子都有你那么大了，是他堂弟，我当年离婚后，他看我孤苦无依，把我带到了他们那里，给我安排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后来才认识的他堂弟。”
　　程淮觉得记忆欺骗了他，他妈妈上辈子离婚后难道不是一个人过的？
　　程柔，“那你过得好吗？”
　　说到这个，陈美凤总算是开怀的笑了，“挺好的，你们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他叫陈磊。”
　　听到母亲过得好，程柔是由衷的高兴，“那弟弟几岁了？”
　　“快十岁了。”
　　程柔，“那你是怎么过来的？坐大巴吗？”
　　陈美凤，“孩子爸开三轮车来这边送货，我就跟着过来了，等下还要回去。”
　　听到她这么说，程柔心里有点失落，毕竟马上要过年了，谁不想跟亲人在一块。
　　陈凤从兜里掏出来一沓钱塞给程柔，“妈妈也没给你们买东西，这个你们拿去，喜欢什么就买。”
　　程柔把钱塞回给她，指了指堆在地上的年货跟陈美凤说，“我工作了，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不缺钱花，这些都是我买的年货，等下你提几箱回去给陈磊弟弟吃。”
　　陈美凤却硬要把钱给程柔，“我知道你工作了，但程淮还在读书呢，这钱拿着，也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点心意，你们不收，我心里不安。”
　　程柔只好先把钱收了。
　　陈美凤在家里前后待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走了，程柔借花献佛，给了她几箱年货带走。姐弟俩一起送她，等出到巷口才发现那位叔叔一直等在那里。
　　这位叔叔长得憨厚老实，个子也不高，见他们走近，还缅甸的朝他们笑了下。
　　他接过了程柔手上抱着的两个箱子，“我来。”
　　程柔，“叔叔好，你怎么不到家里去，我都不知道您等在这，我妈也不说，这天气怪冷的，还让您在这受冻。”
　　那位叔叔估计没想到程柔会这么热情，他把东西送到车上后才结结巴巴的说：“不......冷，不冷的。”
　　陈美凤坐上三轮车，“妈妈有空会过来看你们的，祝你们新年快乐！”
　　三轮车开走了，姐弟俩对视了一眼。
　　程柔抱了下从头到尾没跟自己母亲说过几句话的程淮，“你别怪她,时间久了她会接受你的。”
　　程淮，“我没关系，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那位叔叔应该是好人。”
　　程柔揽住他肩，带着他往家的方向走，“我刚才跟她聊了下我们这些年的生活，都是捡好听好玩的跟她说，我们曾经受过的那些苦，我半分都没有跟她提。”
　　程淮点了点头，“我小的时候，她有抱过我吗？我不记得了。”
　　程柔，“自然是有的，你现在长得太像当年的爸爸了，她心里多少会有点阴影。”
　　程淮，“那你呢？你就没有？”
　　程柔捏了捏他脸，“你是我弟弟。”
　　程淮，“能不能别捏我脸，我都多大了。”
　　程柔又捏了下他，“你多大都是我弟弟，你就是到八十，我只要还能动，想捏就捏，你可是我养大的，以后不要娶了媳妇忘了姐。”
　　程淮，“怎么会忘，我要是不小心走到了你前头，我的财产全归你。”
　　程柔打了下他嘴巴，“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姐弟俩正说着话，身后传来了一声，“程淮。”
　　程淮回过头，看到来人，不免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沈泽希骑了辆女士摩托车，大少爷今天穿了一身黑，显得气质有点高冷。
　　程柔见到他还挺高兴，“沈弟弟，你怎么来了？”
　　沈泽希把车骑到他们面前，“我出来打酱油。”
　　从永林园骑一个小时摩托车过来打酱油，程淮才不信。
　　但不知道他家在哪里的程柔信了，“打酱油啊，你往前开大概两百米，那里有一家店，是个老爷爷开的，那的酱油味道不错。”
　　程淮拍了下她姐的肩，“姐，你先回去，我带我同学过去。”
　　等程柔一走，程淮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打酱油？”
　　沈泽希拍了下车子后座，“上来。”
　　程淮坐上车，“你不是说今天没空？”
　　沈泽希，”我是说今天晚上没空，不包括白天。“
　　沈泽希车子开得挺快，程淮被冻得一哆嗦，手不自觉的抱上了他腰，抱了没几秒又松开，觉得这样挺怪的。
　　沈泽希慢下速速，还空出一只手把程淮的手拉了过来，“冷就抱着，我也冷。”
　　程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双手抱上了沈泽希的腰，既然下了决心要把自己掰弯，那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也许抱着抱着就适应了。
　　沈泽希带他到了一处温泉馆。
　　他率先跳入温泉池，见程淮还披着浴巾站在池边，“快点下来，你不冷吗？”
　　程淮上辈子没泡过温泉，这辈子也是第一次，他学着沈泽希的样子跳了进去，结果不小心被水给呛到了，差点没把肺给咳出来。
　　沈泽希帮他拍背，“你笨不笨，居然会被温泉水呛到。”
　　这是个小温泉池，就他两人，都没穿衣服，沈泽希一贴过来程淮就跟被电一样，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拉住了沈泽希帮他拍背的手，“可以了，我好多了。”
　　此刻程淮的脸红得不行，不知道是咳嗽咳的还是温泉水蒸的，沈泽希伸手捏了捏，“手感不错。”
　　程淮......
　　两人并在一起泡温泉。
　　沈泽希：“说说看吧，你妈为什么不喜欢你？”
　　程淮看向他，“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沈泽希，“直觉你心情应该不好，所以就过来了。”
　　程淮说不感动是假的，“也没有不好，我妈找到了，并且知道她过得不错，我还是挺开心的。”
　　沈泽希也没追问，“开心就好。”
　　这个天泡温泉确实舒服，程淮感觉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泽希，能不能说下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沈泽希，“我有对你很好吗？”
　　程淮，“难道不好吗？身为同学，你对我已经好过头了。”
　　沈泽希，“也就一般般吧，也没有多好。”
　　程淮，“那你可以对我再好一点吗？围巾就不要我打了吧？男孩打围巾，那动作可太娘了。”
　　沈泽希，“娘也要打，没得商量。”
　　于是，整个春节，程淮都在隔壁跟李奶奶学打围巾。
　　李奶奶以为他是打给喜欢的姑娘，教得特别有耐心。
　　顺利的打好了一条围巾后，程淮倒是喜欢上了这项手艺活，也不嫌娘了，他让李奶奶又教他打了一顶毛线帽。
　　年初八，他把沈泽希约了出来，把打好的围巾和毛线帽送给了他。
　　沈泽希有点不可置信，”你还真打了？“
　　程淮，“当然，”
　　他帮他把帽子戴上，“我是按照我的头围织的，没想到你戴起来倒是不大不小，刚好。”
　　沈泽希把帽子和围巾放到摩托车上的后备箱里，”不是要请我吃饭？我今天有时间。“
　　程淮，“可我姐今天已经上班了，而我做的饭不好吃。”
　　沈泽希，“那你请客，我买单，我们去吃饭。”
　　程淮忍不住笑出声，“沈少爷，你是不是压岁钱多得没地方花？”
　　沈泽希，“我家长辈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废话，你来骑车，想去哪家店吃饭自己决定，我对你们家这边不熟。”
　　程淮，”行，我们去吃火锅。“
　　沈泽希坐上车后就动作自然的抱上了程淮的腰。
　　程淮动作一僵，“......少爷，能别抱那么紧吗？”
　　他心里是接受了沈泽希，但身体多少还有点不适应，这跟他主动抱沈泽希不同，沈泽希这么抱着他，他僵硬得差点连骑车都不会了。
　　沈泽希依言松开了他，”上次你抱得比我还要紧。“
　　程淮，“......那是你说冷。”
　　沈泽希看了眼他红透的耳朵，抿了抿唇，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