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张网》想十七

13、第 13 章

　　卞凌腿上放着电脑坐在地毯上，段亚琴坐在她对面，酝酿了很久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卞凌也不急，手里忙着自己的事儿。

　　这样面对面而坐，给卞凌一种段亚琴是她委托人的错觉。

　　“谢谢你。”段亚琴酝酿半天以这句话为开场白。
　　“嗯。”卞凌点头，如果是将她送医院这事儿，这个谢谢她受之无愧。

　　段亚琴将她房间打量了个遍，房间大小和她自己的差不多大，但是看上去要更干净利落，书桌上摆放了很多书，看过去全都是与法律相关，她问道，“你是律师吗？”
　　“是。”卞凌说。

　　她们三个就是单纯的合租关系，对彼此并不了解，就好比卞凌也不清楚段亚琴的工作，只是通过观察得知她的工作经常性夜班。
　　“真是好工作。”段亚琴语气里都是羡慕，“我初中毕业就来加澍市打工了，到现在六年多，什么存款都没有。”

　　卞凌说，“这么算来，你应该才二十出头，才这么大就已经在加澍市独自生活，比大多数人都厉害许多。”
　　“是吗？”段亚琴撇了撇嘴角。

　　“不是吗？”卞凌手指飞快打着字，“咱俩共同租在这里，我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段亚琴想了想，“你租在这里只是暂时的，你是律师，以后会变成大律师，早晚会住到更好的地方，可是我住不到更好的地方，租这里已经是我打工以来租的最好的地方。”

　　卞凌从电脑里抬起眼皮，看着她，“你看，你在进步，这里比你以前好，未来也会比现在好。”
　　“啊，”段亚琴呆滞了一会儿，“我也会越来越好？”

　　“当然，只要努力奋斗你会越来越好。”卞凌说，“律师很好吗？其实律师也很辛苦，听上去光鲜亮丽，其实…”
　　她笑道，“我实习的时候，在律所端茶倒水拖地扔垃圾，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我是不是个保洁？”

　　段亚琴也笑了笑，“卞凌，你人真好。”
　　“是你人好才会遇见好人。”卞凌淡淡道。

　　“不是的，”段亚琴摇头，“他们就不会帮我。”
　　卞凌不知道她嘴里的‘他们’是谁，看得出来段亚琴是想和她倾诉，卞凌只需要当那个聆听的耳朵就好。

　　“我工作那么辛苦，拼命赚钱，每个月大头都给家里，自己留一点吃饭租房，”段亚琴低下头，“我住院了让他们给我转一点都不愿意…说我在外面工作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存款…我就是没有，都给他们了…怎么会有…没有人关心我，一提到钱就好像我不是他们的女儿，一找我要钱，就又说养我多么多么不容易…”

　　卞凌轻轻皱眉，没说话。

　　段亚琴重重呼出一口气，带着颤音，“住了几天院，工作也没了。”

　　“你是做的什么工作？”卞凌问。
　　“就是隔壁街新安酒吧的服务员副经理。”

　　卞凌有些吃惊，没想到段亚琴年纪轻轻地已经干上了副经理的工作，这个小女孩跟她妹妹卞莹差不多大，卞莹还只是个大学生。
　　“你很厉害，”卞凌说，“工作没了还能再找，酒吧那样的环境就别去了吧，看你每天天亮才下班儿，身体是不是因为工作才熬成那样的？”

　　段亚琴抬起头，“卞凌，你不仅人好，还细心。”

　　“你欠我的钱，我给你延迟三个月，”卞凌拿出手机，给段亚琴的微信发了一句话‘欠款顺延三个月还’，“工作慢慢找，不要担心，人活着有手有脚还怕赚不到钱吗，而且你有经验，别担心。”

　　段亚琴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说，“你这算不算是留下证据啊？还有前几天你录的视频什么的，是不是律师做事情都这样？”
　　“保护自己，”卞凌笑笑，“很多人会觉得这么做挺过分的，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我觉得你这么做非常好，”段亚琴说，“我以后也这么做…省的总是被人欺负。”

　　“对，我们女生独自在外还是多注意点。”卞凌眼神继续回到了电脑上，段亚琴跟她倾诉了自己心里也舒服很多，没再打扰她。

　　卞凌坐在地毯上忙着，等电脑发出低电量的声音，卞凌才伸了个懒腰，将电脑放书桌上充电，飞扑着扑到了床上。
　　“咚！”发出很硬的声音。

　　膝盖磕在了床沿上，卞凌龇着牙，不对比不知道，昨晚上萧千亦家的床是多么大又软。
　　她滚进被窝，点开手机，江巍没有给她发消息。
　　看来是没有冷静好，那她就不打扰他，让他慢慢思考，只给72小时，超过这个时间就超过了情侣之间线。
　　说明了江巍是在和她冷暴力，卞凌不接受一切行为暴力。

　　-睡了吗。
　　实时收到了萧千亦的微信，卞凌笑笑，这人还真是准，她刚躺进被窝。
　　-没有呢，谢谢你的项链和衣服。
　　-它们很衬你，照片我在修，修好发给你。
　　-好，我不着急哦，你发烧好点了吗。

　　-好多了，三十一号晚上有时间否，想邀请你看秀。
　　-什么秀？
　　-服装秀。
　　-好。

　　卞凌掀开被子下床，拉开柜门，拿出白色的小首饰盒重新躺回床上。
　　盒子上的logo是L·L，是个她没听说过的品牌，卞凌在网上搜索。

　　【L·L是国产奢侈品品牌，创立四年，旗下主打衣服和珠宝，深得职业女性的喜爱，创始人：萧千亦。】

　　原来是萧千亦自创的品牌，怪不得看她穿衣打扮总是很赏心悦目。
　　卞凌拿着水滴型项链晃了晃，在灯光下看，钻石闪耀着亮眼的光芒。
　　她真的得好好回礼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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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啊。”卞凌跟前台打招呼。
　　前台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跟卞律师挥手，“早哦卞律师。”

　　卞凌看了她一眼，走过去问道，“你…新工作怎么样了？”
　　“嗯？”前台一个激灵，“什么…什么新工作。”
　　卞凌眼神示意了她的电脑，又看着她，嘴角带笑，前台吐了吐舌，凑了过来，“找差不多了，是个设计院，不过易律的意思是得找到接替我的才放我走，昨天不是来了一个么，那人易律不喜欢，还在继续找。”

　　“哦。”卞凌点点头，进了后面的办公区。

　　萧千亦送她的洋桔梗她给所有人都分了分，每人桌上都插着几朵粉色的花儿，今天早上已经有了些枯萎。
　　她坐在工位上盯着花发呆。
　　“大早上的就磨洋工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卞凌扭头，是易律师，她笑了笑，“早，易律。”
　　“来，”易律转身往他办公室走，“我需要你帮忙。”
　　卞凌起身跟着他进了办公室，“什么事儿？”

　　“我有个委托人，庞女士，她涉及到了刑事案件，”易律师打开办公室的除湿器，“过程有些复杂，今天她要去医院复查，担心出事儿，对方的人认识我我不好出面，你帮我送她去医院，复查结束后再送她来律所。”

　　“行，哪个医院？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卞凌说。
　　“附属医院二院。”易律师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她，“为了安全，不要让她喊你律师，另外，她有点…”
　　易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说话办事小心点。”

　　“好。”卞凌拿起车钥匙，对易律师比了个OK。
　　转身出去，想了想又扭头进来，“易律，请问你招前台有没有学历要求？”

　　易律师正低头给她发庞女士的资料，闻言看了看她，笑道，“如果跟你一样靠谱，那就没有要求。”
　　卞凌也笑了，“回来跟您细聊。”

　　易律师的车卞凌经常开，非常熟悉，车子中间挂着易律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她什么时候也能想易律师这样，买上自己的小车车。

　　到医院她给庞女士打去电话。
　　“我在神经内科三楼，”庞女士说，“黄衣服。”

　　卞凌前往神经内科，冬天穿的大多都是颜色比较单一，一眼看过去黑色棕色偏多，里面夹杂着一些白色灰色，卞凌没看见黄色的衣服。
　　“庞女士，”卞凌对着电话说道，“我在三楼了，没看见您。”

　　“黄衣服！”庞女士语气不太好，“我不就在这儿！”
　　卞凌看见了，坐在长椅上举着手机的短发女人，她穿着黑色羽绒服，里面一件黄色毛衣。

　　“对不起，刚刚没注意，”卞凌走过去，“我看见您了，您往左边看。”
　　庞女士往左转头，卞凌对她挥了挥手，挂电话走到她身边，“您好我是卞凌，我们易老板跟您说过吧？”

　　庞女士体态偏胖，看起来三四十岁，表情颇为严肃和不耐烦。
　　“黄衣服，”庞女士指着自己的黄色内搭毛衣，很是生气的样子，“看不清楚？”
　　“清楚清楚，”卞凌笑道，“您穿这个颜色真的好看，显白。”

　　庞女士打量着她，“多大了。”
　　“26.”卞凌坐到她身边，往屏幕上看了眼，排队的人还挺多，“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起来。”庞女士说。
　　卞凌马上站了起来，庞女士打开腿上的手提包，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甩到卞凌身上，“包住你的脸。”
　　卞凌接过，是一个黑色的围巾，她虽不懂为什么，还是照做，用围巾包起自己的脸，露出一双眼睛，“这样吗？”

　　庞女士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卞凌保持微笑，想到裹成这样她也看不见，便弯起双眼。

　　易律师暗示她庞女士可能脑子不太好，卞凌还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如今看她在神经内科，又跟正常人不一样的沟通方式，心里属实是有点儿拿捏不住。

　　“谢谢您了叶医生，我爸这人固执，总是觉得自己没毛病。”身后的办公室有人出来，卞凌听见这声音很是熟悉，她下意识转过身去。

　　萧千亦穿着淡黄色羽绒服，白色裤子，清新亮眼的颜色让卞凌双眼跟着亮了亮。
　　“卞凌？”萧千亦看着她，满脸惊喜。

　　卞凌也不清楚萧千亦是怎么通过一双眼睛认出的自己，她点点头，刚想说话，被人推了一下，毫无预兆，卞凌直接一个屁股墩儿摔在地上。
　　一个影子从自己身边冲了出去。

　　“卞凌！”她听见萧千亦喊她。
　　“妖女！”她又听见庞女士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