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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变化 ...

  •   直到夕阳西下,落幕寒凉,汝宁也没有起身,只是有些孤寂落寞的坐在此处。

      太后遣人叫她回去,她也是不理,一个人一直坐着,最后实在凉气大,给她披斗篷时,她才起身离开。

      默默不语,脸色惨白。

      南息的大长公主,就最终落了个这样的结局,实在不是聪明人……

      这一篇大长公主是翻过去了。

      太子确实硬生生跪了一整夜,不敢起身,不敢披衣裳。

      委屈至极。

      这次的盖棺定论太快了,没有一个人给他这位国之储君一个辩解的机会。

      为什么会这样呢?

      自然看看老五说了些什么……皇室串通,确实大罪,却也不至于一个辩解的机会也不给啊。

      背后,贺淳君做了什么?

      施幼南站在不远处看着,抬着头,眼里平淡……

      心里想了许多,直至眼里的杀气腾腾翻滚。

      在夜幕里,他突然像提起刀的罗刹一样,此时想站在贺秉修的身前,替他斩尽千军万马。

      施幼南独站了一会儿,回到太子的营帐,掀衣跪下,用这样的方式陪同贺秉修。

      太子跪,他如何能安眠?

      此一夜,还不错跪的越发头脑清醒。

      他的父皇不喜他,惧怕蒋家,非他之错。他是怀璧其罪。

      他这个太子之位,倒是有些合了施幼南所说,是了蒋家而立。

      贺秉修绷着嘴角。

      恍然的笑起,无论为何而立!他是太子,就是太子。

      想让他下去……

      他突然无声的笑起,整个人神情异常的可怖。

      双手青筋暴气,捏着膝头。

      登顶之位,遇佛杀佛。

      这一刻,才有了正经的太子之心。

      比之以往,这一次的污蔑,这一次不可辩的冤屈堵在心口,变成了一把横档在他胸前的利刃。

      这次才看清楚。

      他贺秉修想要的父皇的瞩目怕是难,即是如此。

      他何必日日在父皇面前献殷勤?寻到父皇的赞赏?

      想着他这个亲儿子,对比东唐的辰王,对自己还没对他国质子亲厚,简直可笑。

      他一直如此可笑的活着,身后泼天的助力从未用过一分。

      虽卖官鬻爵,收受贿赂,也不是为了乱政,只是积攒些钱财,每每大宴他给父皇的礼,总是四海搜罗,异常贵重。

      正经弄权的,都在施幼南手上。

      他就是想做个“孝子”。

      此时贺秉修真是想给自己一个耳光,皇室之中,“孝子”惯古博今当真是无一位好下场。

      他在痴想什么。

      就因为父皇打小不与他亲厚,就因为崇拜父皇战勇杀敌,便一直想被他注视看在眼里。

      可笑,可笑,太可笑。

      贺秉修就这样,时而怨恨幽怨,时而愤懑不平的跪了一夜。

      天光刚刚乍白,贺秉修受凉,高热晕厥,一时间,大营有些慌乱。

      今天天亮,陆地上的春日猎已然结束,集体要拔营坐船,开始十日海上的春日猎。

      一边忙着太子,一边忙着拔营。

      因太子犯错,便走在队伍的末端,蒋温一直贴身照顾着太子表哥。

      施幼南位列候府世子,暗地里走的亲近,明面儿上还是不能那么直接。

      当贺秉修再醒,已是次日夜幕,睁看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施幼南正规在自己身前。

      笔直有礼。

      见贺秉修有了动静,直接是附身跪拜。

      自请罪罚。

      “臣当日不善,被人引出殿下身边,下属也未曾发现此事,是臣失职……”

      贺秉修此时喝了药,休息了,虽然精神不算大好,但也是可以的。

      他起身,抬抬手,所有人退了出去。

      四处一瞧,届时木制,身下的床偶是一晃。

      这是在船上了。

      贺秉修突然蹙了点眉间,仿若没有看到施幼南在请罪一般,只是闲谈问道。

      “我们在船上了?”

      施幼南起身,凝视了一番贺秉修。

      他,不一样了――

      施幼南一边细细看着贺秉修,一边回:“是,已然出海。”

      贺秉修披了一件儿衣裳。

      “还是以前的夹岸海峡?”

      那里一般大鱼多,每年都举行看谁捕的大,捕的奇,首胜者皆有赏赐。

      南息领海,第一国内没有哪一家世族不出海的,春日猎十日岸上,十日海里就旧例。

      施幼南看着贺秉修的一举一动。

      “今年往前多走了些。”

      意思就是海更深了些,视野不再被两峡所夹,有碍视野了。

      贺秉修想了想,怕是为了给辰王看看……

      不住得哼了一声。

      声音浅,但是施幼南捕捉到了。

      这是带着不屑。

      今日太子着实不太一样了,此事让他开窍了不成?

      贺秉修松松垮垮地系好了外袍,下地,没有穿鞋。

      施幼南连忙惊呼:“殿下不可,身子尚弱……”

      贺秉修却散漫着步子,走到他身边,一把伸至施幼南腋下,一把将人从地板捞起。

      施幼南被力道提着起身,却没办法站稳。

      踉跄一下都跌在地上。

      似腿部无力。

      贺秉修再次伸手搀扶着,将他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反给他斟上一杯热茶,塞在施幼南手上。

      “幼南跪了多久?”

      施幼南从碗盖后面露这眼睛瞧着贺秉修,漠然不语。

      心下了然。

      贺秉修是真的变了。

      眼中的神情变得比以往更沉稳些。

      变得,有些凝重,从醒至现在,保持这个眼神没变过。

      是另一番清醒的模样。

      施幼南笑了笑,果真等到了这一日。

      来的倒是突兀了些。

      他合喝上一口茶。

      原本麻痛的膝盖,也阻碍不了现在施幼南愉悦的心情。

      这才是太子……

      浅浅一口茶过后,施幼南摇摇头。

      “没跪多久,殿下可还好?要不去陛下面前解释解释大长公主的事儿?”

      施幼南故意测试,语调轻缓,在贺秉修心上慢慢骚弄着。

      眼神盯着贺秉修,一刻也不放开。

      果真,贺秉修脸色有些难看,却不明显。

      开嗓。

      “不了,父皇自有父皇的道理,他说本宫错了,那本宫就是错了。只是幼南,你可能告知本宫,本宫错哪里了吗?”

      脸上一派阴沉,嗓音突然有些鬼魅。

      空气突然凝聚,蔓着愤,挤压着二人。

      施幼南看着,眼神慢慢亮起来,嘴角噙着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殿下错在当陛下是父皇……”这句话说的贺秉修是一愣,站在施幼南身边,有些失神颓然地坐下。

      然后将脸伸过来,凑近施幼南。

      语气茫茫。

      “他不就是本宫的父皇吗?”

      施幼南看着贺秉修,嗓音诡变。

      “那是陛下……”

      这话贺秉修犹如醍醐灌顶,顷刻清醒。

      是啊,那不光是父皇,更重要的那是陛下,那是一国之主。

      他有国家使命,不是能与他讲亲情的爹爹。

      贺秉修跌到椅子上,被往后面重重一靠。

      “原来如此……本宫错的久吗?”

      施幼南看着几近失神,形如木偶的贺秉修,依旧诡音说到。

      “错的不久,恭喜殿下此时清醒……”

      然后起身,一个大礼跪拜。

      施家,这才是要真正重归当年……

      施幼南伏在地上,细细想着。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大长公主要回来,在她被押往今夏途中第一个郡县时,已经有人狸猫换太子,将大长公主请出押送队伍。

      那些庸人劝说了好一阵子,才随着那些人偷偷潜回。

      在大长公主之前也去刑部急忙与辰王刺杀案脱嫌疑时,他就发觉大长公主不对。

      依照这个身份,不必如此避嫌才对。怎的才有一些粘连,便这般急忙推脱罪行。

      怕是想将视线从她身上摆脱开来。

      做的太过,反倒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他早前便让太子注意大长公主,她怕是有事,果不其然,在春日猎想刺杀。

      可惜这功劳被太子的美人所耽误,救驾不及时。

      反倒让贺拂明猎的棕熊出了一头。

      这是施幼南意外的。

      随后大长公主押送走的时候,他让人时时刻刻盯着,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了结了这么大一件刺杀?

      失败的太快,陛下似乎也是早已知情,防备做的牢固,在大长公主刺杀一柱香之内便清扫了所有叛军。

      发配也快。

      他原本也是想着,用大长公主来钳住汝宁,让汝宁在太后处出一些旨意,以后方便。

      却让贺淳君做了这一番作为,倒也是用的不错。

      这头磕在木板上,施幼南却笑着。

      五殿下,谢谢你给了臣一个太子殿下……

      贺秉修见施幼南跪行的礼这般大,连忙起身,扶起他。

      “以后见了本宫,不必跪。”

      而呦呦看着贺秉修跪了一夜,只觉得这对父子很是奇怪。

      这样的事情居然一句辩解也不给贺秉修,他好歹也是南息的储君,未来的国君。

      这要是冤枉了,该如何?

      岂不会父子离心,君臣离心。

      贺嘉佑不会是这样的……到底为什么了。

      她直接闯进贺淳君的帐篷。

      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已政事为借口,想去看看蒋木……

      门帘一掀开。

      看蒋木与贺淳君正都书写着什么,淳王倒是开心极了。

      一手的拎着酒壶正仰头倒上一口。

      看着她进来,浑然蹙着眉,只有不适,却无不悦。

      想着当时她在贺拂明府上给贺淳君也没个好脸色,自然心里对她有几分挂碍。

      腰身依旧歪斜,一手执的笔丢进玉笔筒里,再喝上一口,才问。

      “辰王殿下怎么会来本王的地处儿?我以为给你一个单独见施幼南,殿下会一箭射杀他才是,怎么那般轻松就放他离去?”

      呦呦面上无表情,只是眉角一挑,问道:“本王为何要射杀施公子?”

      贺淳君胸口一阵欺负,哼笑一声。

      “他如此胆大将你与二位郡主编排成一出,还刺杀……你竟然一点儿也不怒?”

      呦呦佯装,瞪着眼睛,有些狡黠的光闪烁。

      “原来陷害本王与二位郡主的是他?”

      贺淳君看着这一副装模作样的表情过于假,跟逗他玩一样,又有先前在贺拂明府邸对他的轻视。

      贺淳君此时脸上有些横怒。

      浓眉蹙起,凶相露出了一些。

      “辰王来本王处做甚?”

      贺淳君直接有些逐客令的意思。

      呦呦上前两步,走到蒋木桌前,见他正写着诗篇,字里透着洒脱,开阔,有一飞冲天之势。

      看来,在贺淳君处过的还不错。

      她看着蒋木,却回答贺淳君的话。

      “奥,我只是来看看我的书童,突然转投阵营,过的如何。”

      蒋木一抬头,便看到呦呦的目光,里头藏着询问颇多。

      贺淳君看了看蒋木,心头开心。

      蒋木的到来,给了他许多蒋家,太子的把柄,他真是开心的快睡不着觉……

      提到蒋木,贺淳君明显愉悦的紧。

      “蒋大人在本王处吃得好喝的好,只是他乃南息重臣,再为殿下的书童,怕是不太合适……您看……”

      呦呦笑起,看着淳王。

      “陛下赐的,淳王想抗旨?想要蒋木,请旨去吧。”

      说着,一把抓住蒋木的腕子,将他从桌子后面拖出来。

      江木一旦抗拒,呦呦就撞桌子,蒋木便不敢动弹,直得听之任之。

      蒋木爱书,惜字,他可是舍不得自己刚写的这副好字。

      只要撞桌子,蒋木怕墨泼出,自然不敢动。

      呦呦笑着。

      “人,本王带走了。”

      蒋木被呦呦拖着,还不忘给自己新主子行退礼。

      这个礼行的便不是那么工整,有些慌忙。

      待辰王走后,贺淳君砸了一方好砚。

      太无视他了,这还在南息,竟然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

      此时的太子,在他面前说话也要细致些。

      辰王太放肆!

      拖出很远之后,也不见蒋木胡乱动。

      呦呦突然刹住步子,横身挡在蒋木前。

      蒋木停的不及时,直接撞上去。

      呦呦的头顶刚好擦在他的下巴,发丝直接痒到了心底,浑身轻轻的一颤。

      背部徐徐麻麻的有些僵。

      不等蒋木动,呦呦先受不了这般亲近的距离。

      一掌推开。

      蒋木看着,心里有些叹气。

      果真是疏离了……

      放到以前,呦呦断然不会这样快的推开。

      蒋木启唇,张口:“你找我,有事?”

      呦呦本来想问,你过得怎样?蒋温有没有来刁难你。与贺拂明还有什么计划,需不需要她帮忙之类等等的话,都噎在胸口。

      只是怔怔地看了两眼后。

      问了句:“贺嘉佑为何没有听太子辩解?”

      结果,话刚问完。

      蒋木皱着眉,一掌捂住了她的嘴。

      严厉的说:“陛下名讳是你能直呼的?被家人听见了,你是辰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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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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