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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囚禁 ...

  •   蒋木离开园子。

      繁复咬着贺拂明说的那一番话。

      是啊。

      只要她还是辰王的身份,那就永远在漩涡里。

      可是兵防图乃是一国兵力布放,怎能拱手他人?

      如若修改了,东唐的帝王也不是傻子,要是知道了。她的处境可算是堪忧。

      几近是死路一条。

      整个人心神不振,有些难平。

      他也不是知恩不报之人,只是……

      次日,呦呦又被王舟手上的旨意叫醒了。

      昨日归墟宫收拾好了,既干净又整洁,还加了两个炭盆!

      真是细致周到,还给她多添两件狐裘斗篷……就是有些长,有些厚,目前用不上。

      如同秋日赠扇,无用!

      一切比较妥帖。

      所以,今日她不太想起身。

      耐不住王舟身边的太监高声吆喝。更耐不住向笙的咧咧。

      起身后,她的情绪不太好。

      呦呦看着王舟第一句话,就是,“大将军何事?”

      还带着两分礼貌,仍然有不悦。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你他娘的又有什么事儿?”

      王舟今日出奇的对她有些好气色,不再是笑里藏刀。

      不带绊子的,哈腰,语气良好。

      “殿下昨日休息得可好?今日该选书童,稍后,殿下就该去太学殿了。”

      这么快?

      昨日说了,今日就要选书童,去太学殿了?

      “这么快?”

      王舟哈哈笑起,整个人高大,之前的严肃模样一干二净的全部都不见了。

      真是个神奇的变化。

      怕是跟曲是欢有关系了。

      看来,当年必定发生了很微妙的事情。一定不是向水含说的那样。

      搞不好,当年与南息太子殿下有些什么事儿的,是曲是欢?

      而不是她的姨母,曲艾潼。

      为了遮掩,才将曲家的大女儿风光大嫁?

      这些只是她粗鄙的猜测而已,具体的还是要看蒋木的消息。

      呦呦一派带着天真的语气,和善的问:“我去哪里选我的书童?”

      王舟说,“不劳心殿下亲自去,老奴已经带来了。”

      招招手,后面打首的太监带了一排人来。

      全是同她差不多大小的孩童。

      □□上十岁的模样。

      一看,都长的到时粉嫩白面的,各个脸蛋倒是都漂亮的紧。

      全是黄色圆领衫子,腰上挂着族徽。

      怎么?

      南息选书童都是选脸吗?

      呦呦噗嗤一笑:“你们南息的男子都长的好看,可是,学识如何?”

      王舟腰稍稍弯下一点,凑近了呦呦说道。

      “这都是事先给您一早备下来的,学识都是经过挑选的。您随意测试。”

      呦呦心里哼笑。

      事先预备?经过挑选?

      有蒋木在,那就什么都是临时的!

      真是当她小孩子。

      好骗。

      这也需要给着颜面,也就不做过多刁难。

      随意问了句:“鬼谷先生有哪几家学问?”

      几个孩子都互相看望,面色有些犯难。

      一般十来岁的孩子看不了多少书,贵族是三岁习字,可是今日来的,都是大族里的旁支,均不太受重视。

      哪个大家敢将好苗子塞到她手下来被人刁难,被浪费掉。

      所以应该差不多五六岁才开始习字,在自家学堂教习,没有什么规范的先生。

      蒋木似有不同,他是离不了书的人。

      在东唐,他就看过这本书。

      想了许久,呦呦还是选了他。

      不知,怎的,还是倾心与他的。

      王舟一看,眼神就阴损起来,心里苦叫。

      这个问题一般的贵族倒是有数位能答得上来,眼前这......

      这算什么......

      蒋木在众声寂静中,轻声说。

      “鬼谷先生其人通天彻地,身负数家学问。一曰数学,日星象纬,在其掌中,占往察来,言无不验;二曰兵学,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布阵行兵,鬼神不测;三曰言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词吐辩,万口莫当;四曰出世,修真养性,祛病延年,服食导引,平地飞升。”

      王舟听完大喜,看了两眼瘦弱的孩子,腰间一瞟——蒋家。

      蒋家果然是簪缨世家,旁支的后辈都能有如此学识。

      呦呦看着蒋木,鬼魅的笑着。

      弄死你。

      蒋木看着呦呦,她知他是非要选上的,不然无法替二皇子在宫中行走。

      但是呦呦这题出的刁钻,一下子就能让蒋温注意他了。

      退无可退,只得露才!

      这下子,蒋温必定是不可能饶得过他了。

      呦呦心里对他还是带着恨意的......

      王舟一看这孩子,身体不太行,病病殃殃的。

      右眼还是重瞳,重瞳颜色浅,有些浅灰色化开在眼眶之中,有些毛骨悚然的骇人,生带着一副死气。

      怕是有些不详。

      可是,这是蒋家何须人也?

      剩下的人,被人带下去。

      从旁侧出来一个书童,将手上的书本子递给呆在原地的发蒙的蒋木。

      神色茫然,就连太监给他递书,他也直接拿起来就看,丝毫不看这是什么境地。

      越看,捧书的小太监愈有些脾气。

      正要喝叫。

      王舟一个手势,让这个小太监停下,立在原地不要动。

      细细打量这个蒋木。

      蒋木目不斜视,毫不受外界影响,有书就认认真真的翻看,仔仔细细的不露下每一个字。

      呦呦白了一眼,直言叫到。

      “这谁家公子?是当本王的书童,还是本王当他的?捧着书就看起来?置本王于何地?”

      呦呦都已在生气,吼叫,他都还没有反应。

      王舟眼神犀利,一直看着蒋木。

      宫廷里,看人,眼睛又尖又毒,一看一个准。

      不过,今日王舟是要折在蒋木手上了。

      他捂着嘴,轻咳了两声,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书。

      那是相当认真!

      呦呦觉得。

      哎--蒋木不光脑子好,演起来,也好!

      贺拂明看的准蒋木,选了他做军师谋士,也真是眼睛毒辣,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王舟未免耽误呦呦跟课的时辰,对着江木低吼。

      “蒋家怎有你这样不知礼数的人?你是蒋家何人?”

      蒋木被喝的一条,身子一抖,然后猛烈的呛咳起来。

      肩膀耸的厉害,整张小脸硬是被呛的通红,嘴唇还有点翻乌。

      呦呦再一次对蒋木叹服,厉害啊。

      半响之后,才抖着嗓子,音调软虚,透着无力。

      “我乃太安公的幺子,蒋木。”

      王舟一下子就了然,原来是舞姬之子。

      蒋家真是送了个好人物。

      舞姬之子配上质子,真是奇耻大辱,让东唐皇家颜面荡然无存。

      呦呦佯装感叹。

      “原来是国之重臣,太安公之子啊。只是,你们家不给你治治身子嘛?学识不错,可惜身子倒是差了些许,怕是......”

      王舟赶紧说道:“殿下,太学殿的课时一会儿就要开始了,这人你先用着,晚些再换,如何?”

      不等呦呦仰头回复。

      蒋木对面的小太监连忙将书册塞给蒋木,跟在王舟身边。

      动作太急,将蒋木推搡的够呛。

      王舟一看,对整个书童真是万分满意,带着人行了礼就走了。

      也不管蒋木,呦呦知不知道太学殿在哪里。

      带上自己的人马就离去了。

      呦呦瞪了一眼蒋木,鼻息浓重的哼了一声。

      白眼一翻。极其不悦!

      “哼。”

      蒋木抱着书,整个人淡定的很。

      没有方才那副痴傻发愣的模样,只是面对呦呦,歉意颇多。

      整个人涵静如水。

      看着生气的呦呦,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最终,还是很直白的说了句。

      “兵防图的事儿,你该私下跟我说。”

      呦呦斜睨了一眼,语气充满了不屑,俏怒,还有点点撒娇。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以为你是谁?”

      向笙却从背后上来,将蒋木手上的书接过来,朝着九方宫的位置走去。

      不言不语的一只手提溜着呦呦的袖角,拽着她一起。

      完全不管蒋木。

      向笙很提防他。

      王舟一走,立马就变脸,看样子还是和呦呦老相识。

      水含提了点吃食,也赶紧跟上。

      错过蒋木时,还看了一眼他。

      这个孩子与去年相比,更沉稳了,且长高了些。

      模样倒是没怎么变。

      整个人看上去更瘦弱了点,怎么越长,越弱不禁风呢?

      蒋木涵静地跟在后面,不言不语。

      呦呦越走越生气,而向笙则是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南息人,是他看见呦呦第一次情绪这么明显摆在脸上的人。

      向笙也被呦呦感染到对蒋木的不喜,故此情绪被拨动。

      糊涂得自告奋勇道。

      “我帮你赶走他。”

      呦呦摇摇头,“随他,这人我还有用。”

      向笙朝后看了一眼,眼含警告。

      蒋木目光浅浅,柔柔,带着歉意,也回看了一眼。

      视线一交错,向笙觉就得像是拳头打进棉花里,力道被泄开。

      对他毫无震慑。

      九方宫不是太学殿,但是肯定能找到人带路。

      向笙小脑袋还是够用的。

      他们最终到了太学殿,第一堂课,迟到了。

      夫子是一位老先生,听闻是前朝的太子师,与太安公是差不多的。

      一众学子里,除了呦呦意外,也都是南息的皇子们。

      她是只认识一个贺拂明,坐在最末。

      她也随着坐在最末。

      然后日日上课打盹,一觉睡到下课。

      南息,允和十七年。

      她生辰这日。

      初春那真是冷的很,邻海,风吹的厉害,雪是下了就不带融化的。

      呦呦已经是十五岁了。

      眼看一位水蓝色宫装的女子,连忙扑上去。

      呦呦已经是大姑娘了。

      长的啊鹅蛋脸漂亮极了,皮肤也养的好,一双手是修长分明。

      丹凤眼斜睨一撇,真是能媚到骨子里,却常年带着疏离习惯了,以致怎么看人,都有些冷漠。

      即使现在她是粘腻腻的扒在水含怀里。

      眉眼醉人,也带着陌生的感觉。

      冷冽的性子,说出来多撒娇的话也都是有距离的。

      这样倒让她“女相”的脸多了几分冷峻,算得上是像个男人模样。

      就是这样的眼神,一颦一蹙太招人。

      怒目而视都有股子风情在里面。

      真是和曲是欢,太像了。

      偏又带着李邵仪那般诡秘在眼里,隽秀在脸上,看的让人都受不住。

      一举一动,皇家自含的威仪贵气掺在里头。

      可算是让她的流氓气少了不少,不过偶尔,还是带着匪气。

      野乎得很。

      呦呦不常看镜子,觉得都是这张脸害的她,所以镜子那是一面也没有。

      只有水含常常看到时,发个呆。

      不自觉的,水含又说。

      “你说辰王殿下长成你这样,现在该是多招女子喜欢啊……真是想见见。”

      呦呦连忙推开,自己揉搓着脸,不禁问。

      “这脸这么好?给你要不要?”

      水含连忙摇摇头。

      然后说了声,“小主子爱喝的鱼汤我给你端来。”

      连忙出了呦呦的寑殿。

      而呦呦此时将一颗红色的药丸捏在手上转来转去,看了好一会儿。

      丢进嘴里,仰头吃了下去。

      然后一声叹息。

      “还是要吃它。本来身为女子穿上绣裙多好看……我也想穿……”

      她一直不吃,就是因为吃了之后会不发育身体,这样就可以让人一直在外观上不会怀疑她。

      真是长的太快了。

      她伸出手,戳了戳。

      都六年了,困在归墟宫里,一步都不能动,还偷什么兵防图。

      她在宫里,多走一步都不能。

      完全就是画地为牢。

      她除了第一堂课是和南息过诸位皇子学习之外,南息国君以他是东唐皇子,需要好好教习为由,给她单独请了一个师傅,在归墟宫里好好教习她。

      她已经六年,没有走出归墟宫一丈外……

      真是安安分分的在这里做质子。

      夜夜都跟向笙出去,也都是空手而归。

      翻墙爬树出去,偌大的皇宫她也没搜完。

      除了向笙,水含,和夫子之外,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生人了。

      包括蒋木,她也除了第一次去太学殿见过后,便也是六年未见!

      要不是贺拂明在门外求了一年,她才不想早早给方子让他替蒋木修养身子拔毒。

      南息国的宴会她也去,但是她被卷帘遮挡住,谁也瞧不见她,她也瞧不见别人。

      至于为什么,她也是没搞清楚。

      无奈至极。

      “主子,汤来了。”

      水含现在已有二十二了,成熟不少。

      她端着鱼汤,走近,老远都闻到味儿了。

      “这是我们钓的鱼?”

      水含点点头,“是你钓的!”

      呦呦咧开嘴,一笑。

      水瞳里的波光一浪接一浪,闪亮极了。

      对,归墟宫闭锁了。

      他们在归墟宫里面自己种菜,偶尔和向笙夜里爬出去钓鱼。

      向笙从来没有忘记练功,功夫也是逐年增强,有的时候也去御膳房偷点肉。

      顺便还交给了呦呦一套鞭法,一共七招,勉强防身……

      在向笙的眼里,她实在不是有天资学武的人。

      这一套教完,呦呦求学,向笙也不教,只道说,这一套鞭法够用了。

      呦呦此刻大叫,“向笙!吃饭啦。”

      每年她生辰这日,夫子是不来的。

      其实这六年,她简简单单的生活,过的也算是很开心。

      开心到,有的时候夜里翻墙爬树出去,只为了看看月亮,看看海,钓钓鱼。

      而不是去找兵防图。

      这样的东西要么在兵部大库里封锁,要么在皇宫里封锁,可是不可能轻易搜的出来。

      但是向笙坚持夜夜坚持出去一个殿,一个宫的翻找。

      为了父母,也挺辛苦的。

      门外悄无声息,呦呦转过身,准备对着门再叫向笙的。

      结果,一只粗糙厚茧子的手突然捂住她的脸,一人垂首,头发丝儿都掉落在她的耳边。

      有点痒。

      一声极具磁性的声音响起。

      “主子,三十人兵甲在门外。”

      呦呦一愣,神色有些严肃起来。

      拿下向笙的手,蹙着眉。

      水含也是听见了,整个人有些慌张。

      六年了,归墟宫没来过人,这下子一来,便是兵甲侍卫。

      呦呦短暂的时间细想了许多。

      “你先去开门。”

      想,不如看,随机应变。

      向笙正要抬步出去,水含却一把拽住了向笙,着急忙慌地说。

      “等一会,她好歹是殿下,就穿这儿?”

      呦呦低头一看,窄袖的袍子,已经洗的有些脱色,看上去真的不想什么皇子殿下的,倒像是破落户的小少爷。

      呦呦眉头一簇,衣裳拍了拍。

      “去罢。爱看看,爱笑笑。本就是这样,何必还端着皇子身份,人家又不当我们是什么殿下。就你还记着。”

      水含神色难忍,好好的皇子公主,硬生生被人糟蹋成这样。

      水含与呦呦六年相处下来。

      这个孩子真是性情坚韧,也算的上活泼开朗,就是心里苦,却从来也都不说。

      再想想之前在东唐,她次次替代辰王殿下入宫赴宴,或是替他行走在某处,挡不住的下毒暗杀劫持轮番上阵,她都能一一化解。

      小小年纪,算得上是饱受摧残。

      但是这六年里,她过的格外顺心。

      至少在她的眼里,呦呦过的真不错。

      小主子长的真是好看,如果在东唐皇宫以公主身份长大。

      她现在,一定是诸国皆想求娶的美人。

      倾国又倾城。

      一记眼神便能叫人服软。

      结果被曲贵妃弄成如此,到了这番境地来,真是万万可惜了。

      呦呦一伸懒腰,嘴里哈着气还嘟囔着。

      “终于是能出去了,这几年参加宫宴都不能露脸,跟金屋藏娇一样。真是......”什么事儿嘛。

      也不知道南息现在是什么情景。

      宫里也都找不到贺拂明的住址,说是搬到了宫外,有了自己的私宅。

      门“吱呀”一声,老朽的木头发出的声音格外低沉刺耳。

      这声音听得如同突然一拂阳光洒下来一般,呦呦觉得格外的神清气爽。

      起身,慢悠悠的朝着门外走去。

      遥遥看去,为首带兵的是计统领,当年与柔漪一起拖延进宫的守城防侍卫统领。

      嘿,这紫色袍子,金甲,高升了不少啊。

      呦呦先一句:“恭喜啊,计统领如今高升到何处了?”

      为首的人原本鹰撮霆击,抬头看到辰王李清辰后,一怔。

      面部紫髯如戟,真是男人气概了不少。

      身高八尺,腰上挂着一把利剑,脚踩登云靴,威风凛凛。

      只是愣在原地脸上木讷的模样有些让呦呦抵触。

      向笙静静朝着呦呦面前上了半步,将呦呦遮去半副身躯。

      这时,计统领面红耳赤,神情迷离。

      好半响,清咳了两声,才威严正道。

      “请辰王殿下跟臣走一遭刑部大牢。”

      嗯?

      呦呦伸出手,拨开了面前的向笙。

      轻声轻气沉音,问,道:“不知本王犯了何事,需要劳驾将本王带去刑部,大牢?”

      计统领面色难辨,努力咽着口水,面色有些绯红。

      左手抬起,摆了摆。

      从后面立马有个小兵双手捧了个丝绒布包,计统领小心翼翼地掀开布包。

      露出了一块紫玉印,只有拇指般大小,一处还接着一条绳结,打着一朵花。

      呦呦不识。

      水含却惊讶的叫起。

      “这,这不是辰王殿下的私印吗?怎么会在你手上?”

      呦呦闻着声音调转头去看着水含。

      看来是哥哥的贴身物件,这私印怎么没给她?

      听计统领说,“既然辰王的贴身婢子也承认了此物乃是辰王殿下的,那这一遭,辰王殿下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

      水含看着情形不对,突然朝着屋子里跑去,向笙这是挡护在呦呦面前。

      呦呦看着水含,有些无语,这怕什么,躲得了嘛?啊?

      计统领一手扶着腰间的剑,一手叉腰。

      头朝一侧偏过,嘴巴张张正要叫人的模样。

      呦呦发问:“为何捉我?”

      计统领嘴巴抿的生紧,不打算说话的样子,又要喊人上前捉拿。

      呦呦再次沉声说到。

      “说明我的罪行。不然,我自戕于此,看我东唐不踏平你南息,将尔等逼至海上。”

      刚动步子的士兵在计统领的动作下,停下身伐。

      “众将士听令,退至归墟宫外!”

      然后,除了他一人,全部退出。

      看来,这事儿还有点大,不能随意让人知道。

      计统领见人都退出完了,便言。

      “连续七日,我国兵部侍郎,一日死一人,我昨日搜查时,在李侍郎袖中发现了这个。就是你婢子说的,您的私印!”

      然后神情严肃,脚下一动。

      向笙就防备的很,像是准备随时都要出招。

      这个姿势出步极快,也不知道身法如何……同是武者,便有一番血性相试。

      计统领被感染得,手上动作也有拔剑之姿。

      呦呦一看,果然莽夫就是莽夫。

      水含为什么在她来南息之前不说有这个私印的事儿?

      按说她不知道,肯定就是李清辰带走了,怎么会出现在南息呢?

      水含能一眼认出来,肯定就是真的了。

      一日杀一兵部侍郎?

      还用了她的辰王的名义。

      这可是要挑坏两国仅剩不多的情谊。

      宣起战事啊。

      呦呦细细思索一番,点点头。

      “本王可以跟你走,但是,本王要见你们国君。”

      此话语气铿锵,就是命令。说的一点余地也不带。

      计统领皱着眉。

      呦呦指着院子里一小块菜地。

      “本王六年未出归墟宫,吃食都是自己种的,本王倒是要出去去看看,是谁想挑坏我们两国邦交。”

      计统领反应有些奇怪。

      沉稳地点点头。

      “既是如此,臣也不绑殿下,跟臣来,我自会奏禀陛下,请他来与辰王一叙!”

      绑?

      我他娘真是……

      出来第一日,要被绑……

      呦呦心里直接骂起来了。

      面上有些晦暗,但直闪过一刹那而已。

      水含突然从殿里跑出来,扑在呦呦身上。

      给她套上一件暗花狐毛斗篷。

      给她仔仔细细得系上带子。

      这是?

      呦呦抬着小脸看着水含,这个行为真是匪夷所思了。

      水含带着点哭腔。

      “殿下亲去洗冤,也要保重身体。”

      然后胸口突然一凉,哆嗦了一下,整个人在狐裘里也看不出来。

      凭着感觉,像是,一块玉牌?

      呦呦看着水含,眼神在问她,这是什么。

      水含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见到南息国君,给他看,关键时刻,可以保住殿下的性命。”

      然后水含捏住她双手,一阵揉搓,每个指尖都狠狠的揉搓。

      “殿下最是畏寒,披上,暖和些。我们一起去。”

      向笙回头看着水含。

      呦呦却对着向笙嗤笑一声,“怎么,你还以为能打出去不成?走吧,去看看南息的大牢,稍后回来。回不来,也就是住到牢里了,有何了不起的。”

      说着就带着水含朝着殿外走去……

      计统领看着这身姿仪态,真是性情,豁达……

      计统领将他们三人一起压入大牢,三人分开关押。

      想想的话,向笙最惨,他会武功,要给封住武功的话,真是要吃不少苦头。

      呦呦躺在草里,此时她的待遇还是不错的,至少还在暖和的草堆里。

      由此,看来南息还是很谨慎她的身份,不敢胡乱造次。

      不然,此时睡得应该是阴冷潮湿的草才对。

      邻海,能找到暖和的草也是不容易的,这样一想,呦呦觉得自己的日子也勉强算得上是优待了。

      她从怀里,取出水含给她系上的坠子。

      都带了好一会了,还是冰凉冰凉的,怎么捂不暖和呢?

      拿出来一看,是一块云纹的淡蓝色的水晶玉牌。

      呦呦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冰凉,却又不刺骨。

      捏了捏。

      这玩意夏天佩戴,是个好东西。

      肯定能降暑去燥。

      对着光,也看了半响,质地通透,毫无杂质,水色饱满,挺不错的玉。

      上面绳结挽得花倒是很别致,很是熟稔的感觉,像是东唐的花式!

      为什么关键时候给贺嘉佑看,能救一命?这是免死玉牌?

      门外有声音,她立马把玉牌挂在脖子上,隔了一层衣裳塞到怀里。

      声音越来越近,她翘首以盼,想看是哪一位。

      结果来了两个太监,将她双手一束,绑上就牵着带走。

      期间她平平淡淡,毫不反抗。

      应该是去见人,或是被提去审问。

      不管是哪一种,她现在都是要去见人。

      穿过大牢,她又下了一层,乌漆嘛黑的石壁透着森然阴寒湿冷。

      还好水含有先见之明给她披上了一件斗篷……

      被人拉扯着朝前走,走了一会儿,才走到一面石墙死路处。

      必定是有暗门或者暗道。

      这到底是通向何处?

      呦呦心里有些犯慌。感知一下左臂腕子上绑的匕首,她才能心安一点。

      但是不能窝在手里,终究心里还是有些慌。

      一个太监扣门起声,打鼓一样打出了一个暗号。

      门从里头打开。

      石室里摆放了数十颗夜光珠,殿内亮如白昼。

      然后越过两位太监中间,她清楚的看到了贺嘉佑。

      跟六年前丝毫没变,只是脸部的线条更显刚毅,眸子里汇聚的东西更深沉了。

      在短暂的对视过后。

      贺嘉佑又开始不对劲起来,脸上肌肉抽搐,绷紧,显得狰狞不悦,忍着巨大的怒意一般。

      ?

      这怎么跟当年一样?

      看见她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一样?还是隔三差五就这样?

      她被带着走进去,步伐轻的很。

      哪怕这样,她每朝前一步,贺嘉佑又愈发深了一层杀气。

      对,由怒转恨的杀意,杀气。

      她心慌,手被束起来了,袖子里的匕首没办法捏在手上。

      着实有些没有十分的安全感!

      贺嘉佑不耐烦,却忍着:“你叫我来做什么?”

      呦呦捕捉到的是自称,一位帝王在她面前自称“我”!

      这就显得距离很亲近了。

      难道将她看成了曲是欢?

      呦呦大胆的试问,道。

      “我长的,是不是很像曲是欢?所以你将我关起来?参加宴席也将我隔开?”

      果然,贺嘉佑一听到曲是欢,整个人就爆发了。

      从腰间拔出软件,对着她就是两剑。

      在她两旁的太监直接倒地气绝,蓬勃的鲜血溅到她的身上。

      一时间,呦呦被突如其来的发疯,吓得呼吸骤停,随即便重新恢复呼吸,却浅薄而急促。

      贺嘉佑怎么跟疯了一样?

      贺嘉佑提着鲜血淋漓的剑,走到她的身旁,一只手捏上来,钳住她的脸。

      猛地用力,拉进二人的距离。

      贺嘉佑跟她对视,目光凶狠,且带着一丝清明。

      有一会,才咬牙切齿问道。

      “你派人去兵部做什么?”

      呦呦被捏的,话都说不太清,但依旧坚持说清楚每一个字。

      “我―没―有!”

      贺嘉佑将她在凑近一分,眼睛死瞪着。

      真是疯了一样……

      虚眯着眼看她。

      嘴里还恶狠狠说到:“没有?没有?当年也是这一套,从我身边骗走了国书,伪造我的签字,送给李邵仪让他立功,不然,他凭什么娶你?可惜,你费尽心思从我身旁窃取的功劳,仍旧没让你当上皇后,只是贵妃!”

      声音高昂而尖锐,带着嘲笑不屑,和恨意慢慢冲着她来。

      手上动作,一把将呦呦推开。

      这一跤摔得结实,保护自己不及,磕到头,摔得她头脑有些发昏。

      真把她当成了曲是欢。

      果然当年和贺嘉佑说不清的曲是欢。

      真是没想到,那样贵气娇俏魅惑的曲是欢和贺嘉佑,李邵仪还有这一段……

      再了解了解清楚,那可真是一部话本子故事啊。

      呦呦头才刚抬起来,贺嘉佑直接将她一把按在地上,双眼赤红。

      看上去像是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时候门口有一阵响动,呦呦尽力的看了一眼。

      是王舟。

      他连忙跑过来,朝着贺嘉佑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贺嘉佑立马有些疲惫,泄了力道,正要倒在她身上时,王舟拖住他。

      将他放到一旁贵妃椅上休息。

      此时贺嘉佑正在喘息,闭目,额上汗意渗渗,面部森白。

      此时如同是大病之人的模样。

      刚才还精神饱满,情绪高涨,双眼赤红的杀人,认错人。

      怎么一下子反差这么大?

      待王舟将贺嘉佑放到椅子上刚好后,才踱步到她身边。

      呦呦此时已经站起身了,只是衣裳有些凌乱,斗篷散开了一些。

      小脸有四分之一在狐裘毛里。

      王舟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喃喃自语。

      “像,太像了。你真的太像你母妃了……”

      听不出好坏。

      呦呦只道:“和我母妃有什么关系?”

      王舟顿了半天,才面带凶煞得说。

      “当然有,她不是个好人。”

      呦呦对这句话异常赞同,点头,附和。

      “我也这么觉得。”

      王舟见辰王这样回答,真是不知如何接下去。便是一怔。

      眼睛狐溜地转起来。

      不与辰王打贫嘴。

      “请辰王殿下告诉老奴,您去兵部到底要做什么?又想要什么东西?”

      呦呦听到这里,心里怒骂,这是那个龟孙打草惊蛇?

      李邵仪的人都这么蠢?这让她以后怎么下手?

      心里真是无语至极。

      唉声叹气连连!

      呦呦面上平静,不敢露色,轻声慢调的说到。

      “本王说没有,信吗?本王被你们关在归墟宫六年,哪里出的去一步?”

      王舟才不理她。

      “膳房里的猪肉都是鬼偷的,你们还在城墙上坐着钓鱼,殿下那个侍卫,夜夜在皇宫找寻什么?”

      ……

      呦呦心里震撼,但是面上不显。

      好家伙,还带监视!

      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

      “我就是改善伙食,和兵部侍郎一案毫无无干系!”

      王舟看着她嬉皮笑脸,真是怔的出奇。

      真的像极了曲是欢当年的皮样……

      难怪陛下气疯过去,神志不得清醒。

      “有没有干系,我们来查,殿下好生呆在牢里即可。”

      然后,王舟突然眼尖的视线朝着呦呦颈部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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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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