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剑》三分窗格

62、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
　　虽然我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我猜到，那绝对就是那个假和尚萝卜头。

　　那个曾经在我流浪时，一个人隐蔽山中的假和尚明心。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来，但我已经隐约猜到了当日和我娘一起，救了齐家的另外一个人是谁。
　　他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才会熄灭了所有的火光。

　　但我不确定齐神捕是不是已经猜到，因为自从那日回来之后，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状态。
　　若是这种若有所思不是因为那个假和尚，我便猜不到是谁了。

　　然而不管怎样，乌鸦娶亲案便这样解决了。
　　我们找到了蓄意谋杀李三妹的李仁汉，最终被李大妹反击而死，找到了杀死李二妹的孙一刀，目前全程追捕中。
　　但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情并未结束。

　　周仲宁不知为何，仍然在追查孙一刀。
　　但谁都不能对周仲宁当日的“我派去的游方术士”再挖深一步。
　　就连贺大人也无法。

　　而直到离去时，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将那副已经消失的画扔了出来，挡住了孙一刀的一击。
　　可当山涧中的火光再次亮起时，周仲宁意味深长的目光却从散落在地的画面上扫过。
　　我不清楚他会不会查出来，但我知道，周仲宁已经对贺大人的耐心即将告罄了。

　　贺大人估计也猜到了这一点，我不知道他具体是如何处理的，但是他早早已经和周仲宁一起回洛阳了。
　　毕竟他们两个身负重任，不能在外逗留太久。
　　而几日之后，齐神捕仍在追捕通缉中的孙一刀，而我则带着如意，云见以及老大夫，先行去了洛阳。

　　如意和老大夫的身上还有那麻荆草的药效，尤其是如意，闻到的时间更长。
　　她自回来第二日，便开始头昏脑涨，脸苍白的要命。
　　他们这样回不来江梧。
　　而我也看着心疼，便专门安排了一辆舒适些的马车，派了两个较为机灵点的侍女去照顾她。

　　可那两个侍女还是笨手笨脚，照顾了一日，如意连饭都吃不进去了。
　　老大夫看得直摇头，说还不如让我来照顾
　　我想想，倒是也是，于是便和如意一个马车，照顾起她来。

　　从狮子岭回去的时候，路上要经过一大片的树林，我看外面的景色很好，于是就想要让如意透透气。
　　“你身上还有药效。老大夫已经说了，他正在配药中，估计要不了几天，你就能够好了。”
　　如意虚弱地靠在马车一角，脸色苍白道：“大哥，要是老大夫配不出来药……”

　　“不要胡说。”我下意识地打断她，可说完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又觉得自己太凶了。
　　于是我软了下声音，道：“老大夫你还不相信吗？他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你应该相信他的医术。”
　　“我不是不相信他的医术。”如意轻轻摇摇头，有点不开心：“我只是怕来不及。”

　　我心里猛然一痛，可脸上却尽量装得轻松。
　　“你是说配药来不及啊，没关系，就算老大夫不会，我还会找天下最好的名医给你治病。实在不行，我就去请御医，一定能够治好你的。
　　如意再次摇摇头：“不是啊，我是想说，师父将我一直养到这么大，我都没有报答师父，就已经生病了。”

　　我心中悲哀，想说你怎么又叫我师父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师父了。
　　可看见如意现在虚弱的样子，也只好上前抱抱她，低声道。
　　“师父最想要的，你已经报答了。”

　　哪知我不忍心戳穿称呼的错误，如意自己却发现了。
　　她吐了吐舌头：“不对，不应该叫师父。而应该叫大哥。”
　　可她抬起头，看了我一会儿，并没有如我想象中的那样喊大哥。

　　她的眼睛很明亮，像是山涧中的清泉滴答的山石。
　　山石上有浅浅的水，透明清澈，然而日光一照，便会泛起一点明媚的光芒。
　　如意轻声问道：“……我能喊你景元哥哥吗？”

　　这个称呼曾经让我不安过，忐忑过。
　　可经过这次狮子岭一事，我对自己的某种情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只是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长时间相依为命的亲情，还是日久生情的爱情。

　　三四年前我就已经意识到如意对我若有若无的爱慕。
　　当时的我，只把她这当成长期以来，相依为命的仰慕，甚至用这去反激励她努力练功。
　　因为我仍然有一件尚未完成的事情。
　　我仍然没有替我娘报仇。

　　甚至直到今天，这个目标还没有完成。

　　我应该拒绝如意，至少此刻的我已经明白，也许三四年前我认为的女孩懵懂的仰慕，或许确实不应该看作是一时冲动了。
　　更何况此刻我看着她虚弱的面容，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于是我轻轻摸摸她的头，道：“你想怎么喊都行。”

　　我能看得出如意原本是有几分忐忑的，可听了我的话眼眸弯起，立即灿烂起来。
　　我于是笑了，轻轻摸摸她的头。

　　“景元哥哥。”这是我第一次有准备地听如意这样喊我，她的声音有点软糯。
　　我问道：“怎么了？”
　　如意指了指东边的方向，那里写着“青州”二字。

　　如意眨了眨眼睛：“那里是不是香香姑娘的家啊？”
　　我心下了然，表面上很镇定：“没错。香香姑娘是在山东祈家，就在青州内。”
　　如意“哦”了一声，又抬起头：“之前香香姑娘给你送了许多的花，那你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花啊？”

　　我看了她一眼：“你现在病的这么严重，还要去看她？”
　　如意找着借口：“没啊，就是突然想起她了，所以随便问问。”
　　我看她生病了眼睛也滴溜溜地转，突然想起了一件早该算账的事：“贺大人没有告诉过你，我从来没给她送过花？”

　　如意瞪大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先从那个问题开始回答起，耳朵都被憋红了。
　　“没送过花，可你……”我知道她是想说我曾经多次自吹自擂，香香姑娘如何思念我，如何对我百般讨好，原本是想刺激一下如意，结果这下可好了。
　　早就被贺大人戳破了。

　　其实，香香姑娘回洛阳之后，便很快被送回了青州。
　　毕竟祈家的人一直待在贺家，像什么话。

　　香香姑娘其实身份尴尬，她的娘亲是祈太傅的女儿，深得祈太傅娘亲的喜爱，可是却命运不济，红颜命薄。
　　香香姑娘的娘亲和爹爹同时遭遇恶疾，不幸离世。
　　她再留在那里，恐怕只会受到叔伯的忌惮和暗地里的欺辱。

　　祈太傅的娘亲不忍香香姑娘流浪在外，所以接了她回来。
　　只是回来虽可，却并不是长久之计。
　　她一个外姓人住在那里，难道不是寄人篱下吗？

　　所以香香姑娘才会在被我们送回洛阳时，迅速将目标对准了我。
　　毕竟我身为贺大人的独子，无其他内宅需要处理的事，这对于需要极快站稳脚跟的香香姑娘来说是个极好的选择。

　　当然，贺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家中兄弟姐妹颇多，不似我这般有优势。

　　可我也有所听闻，香香姑娘这几年还是在祈家待着，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只是我毕竟对她不甚关注，平日里也只是拿她当做向如意逗趣的工具。
　　对于她的实际情况，我实在了解得不多。

　　说道这里就该我不好意思了。
　　不过我这人脸皮厚，已经事后了，也没什么尴尬的了。
　　于是我端了一张正儿八经的脸，问道：“贺大人对你说了什么？”

　　如意的脸红了红，不过显然她早有预料我会问这件事了，也没耽搁太久。

　　“贺大人说……”如意看了我一眼，道：“你每日都在家里，以说书为生。你说香香姑娘经常给你送花，但是贺大人说，从白天来看，你并没有和香香姑娘如何亲近。只是晚上的时候他公务繁忙，就不知道了。”
　　“他还说，你每天无所事事，就像个纨绔子弟，不是摘花，就是种草。他怀疑你是要挖一条地道，好将家里的东西都运出去，让我注意下你的信里有没有这方面的话，如果有的话告诉他。”
　　我：“……”

　　尽管我知道贺大人会编排我，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无耻。

　　如意偷偷笑了下，看着我，又继续道：“他说看你天天无所事事，于是就打算让你进官场磨砺磨砺。原本给你安排了个很小很小的官，结果没想到你第一天就让附近的乞丐都去县衙报个道，然后你就蹲在县衙门口，给他们看手相，和他们说天说地。”
　　“贺大人说，当他听说你天天聊的，都是如何照顾家里的孩子，如何做好饭这种，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我：“……”

　　这已经不能让我尴尬了。
　　我觉得我可能自动启动了保护机制，因为我的脑袋完美地“忘记”了如意刚说的那些话。
　　那就是在我爹长达一千多日的，对我的糗事的实时曝光的情况下，我在如意眼中的长辈光环是不是也已轰然倒塌了。

　　如意看着我生无可恋的样子，又噗嗤一声笑了。
　　这笑让她原本苍白的脸红润很多。
　　她再接再厉。

　　“他还说，几年里，他没看到一个姑娘主动和你搭话。和你搭话最多的是你们家的奶娘，但他认为肯定说的不是诸如几岁小孩子喝奶时说的话。他说这也是没有办法，他还特意请奶娘和你多说几句话，就算你看上了奶娘他也会尽力去帮忙。”

　　“……”
　　这是人话？
　　我可没见过这样帮忙的亲爹。
　　将自己的儿子说的如此纨绔无比，没长进。

　　我那都是了解民生，洁身自好。
　　结果贺大人就当着我的徒弟这么编排我？

　　看来下次去给娘亲扫墓的时候得好好准备下说辞了。

　　与此同时，如意说的最后一顿话也激起了我的一点不服气。
　　我心里有点不爽。
　　我几乎是有点不服气：“谁说的？你别听贺大人瞎说。多的是人家邀约我。”

　　马车旁突然响起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赶车的人突然吁了一声，将马车停下。
　　我一顿，正要去问怎么了，就听外面有人说话。

　　“贺公子，我家小姐不久前听闻公子路过青州，特来邀约，恳请公子后日过府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