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剑》三分窗格

57、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我，如意，云见，作为第二批，被带走了。

　　可能是幼年流浪留下的印象过深，云见对于官吏颇为忌惮，一路上带过去，瑟瑟发抖。
　　“大，大哥。”他抓住我的衣袖：“我听说进了大牢，不管有没有罪，都会先挨板子，这是真的吗？”
　　我不得不遗憾地对他说，在某些地方是这样的。
　　为首的官员为了展现公堂的威严，也为了震慑来者，会采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云见一听，吓得更狠了。
　　我只好又安慰他，从刚才老大夫的表现来说，这里应该没有这样的陋习，到时候只需要实话实说即可。
　　他这才稍微放心一点。

　　我们被一直带着，直到一条路被分两条时，我们才分开。
　　如意和云见被带入另外一个房间，而我被安排到就近的一个房间。
　　我原本正准备进去，却见那怀德看到如意和云见的背影，突然冷笑一声。

　　我一时犹疑，看了他一眼。
　　他转过头来，冷蔑地扫视了下我，什么都没说，进了那个房间。

　　我被带进去，首先看到的便是那位神捕齐家齐大人。
　　齐大人身旁有跟着几个人，他面容肃正，端坐在那里，的确有几分高堂之上的威严。
　　可他并非是冷面阎王，反而态度还算温和，倒是也让人心生好感。

　　自我出现在门口，我们便都没有说话，只凭眼神交流。
　　他面前有一桌一椅，我径直走过去。
　　“大胆。”有人替他叫嚣道：“齐大人在此，你竟视若无睹，毫不叩拜。”

　　面前他的夸奖，我笑了笑，道：“多谢。”
　　反而将那人气的更狠了。
　　齐大人伸手，制止住了他，目光却看向我。
　　我点了点桌子，道：“不是放了张桌椅在此，若是需要我叩拜，又何必放这些呢？”

　　齐大人笑笑：“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他问我姓甚名谁，从何处来，来此做什么？家中有何人，与李家可有联系？
　　我一一作答，有真有假。

　　他估计一时难以分辨，但并没有立即去戳穿，而是继续试探我的武功。
　　我知晓，他恐怕也猜到了真正的凶手可能既懂医术，又懂武功。
　　令人悲催，但又让人有点侥幸的是，我对这两个都略微懂的一点。
　　但懂得的那点显然还不足以让我被怀疑。

　　他连续问了我几个问题，我都通畅无比地作答了。
　　我猜测，他肯定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
　　因为最后，他对我的问题越来越偏。

　　“你说你曾到关外去过，目的是想和北方游牧一族互通有无，贩卖市物。你常卖什么东西？”
　　我回忆了下：“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一些桑蚕，茶叶，丝绸之类的。”
　　他好像对民生很感兴趣：“价格如何？”
　　我又按照一般的情况说了说。

　　他又问我一路走南闯北有什么艰辛，我一时想起了如意小时候说练武时的痛苦，随意说了一说，他似乎也很同意，面带戚戚然之色。

　　我们这边相互胡扯了一会儿后，他突然又问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可曾听说过关外不远处，靠近皇朝边界的地方，有许久武艺高强之人。”
　　因为他们位于边界，可能接收到皇朝的文字教育，也有北方游牧者的高超武艺。
　　问我对此怎么看。

　　我的目光在他面上巡游了下，道：“我只是个小商贩，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并没有看到那群人。”
　　我说完，他看着我，突然笑了下。
　　我还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听一道尖锐的惨叫声传来，像是有人踩到了尾巴。
　　——如果他们真的有尾巴的话。

　　我一下就听出来这是隔壁发出的声音。
　　不仅我，齐大人也听出来了。
　　我们连忙赶去。

　　有人拦住，让我待在这里，齐大人回头：“让他也跟上。”

　　我们一进那门，就发现里面鸡飞狗跳的，穿着官服的哀叫一声，还有人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如意和云见被围在中间，七七八八的小吏围着他们。
　　“抓住他们！给我狠狠的打！”

　　为首的人看衣服显然是县令，见齐大人来，顿时浑身一哆嗦，叫苦道。
　　“齐大人，非是下官欺人，这二人竟然敢在公堂上放毒虫咬人，实在是岂有此理。如不严惩，我朝廷的脸面何在？”

　　我连忙走到云见和如意身边，皱着眉看他们：“受伤了吗？”
　　如意摇了摇头，剑却指着那县令：“这狗县令问都不问，进来就让我们跪下认罪。”
　　云见虽然也害怕，但此刻也抱着自己放着长尾虫的盒子，气鼓鼓道：“而且上来就抢我们的东西，看见我包里有这虫子，就要来抢，抢了结果自己被抓了。”

　　我算是知道为何老大夫刚才进来是会那么不爽了。
　　显然，他恐怕也是受到了不平等的对待。

　　那县令估计还顾及着点在神捕面前的威严和名声。
　　“齐大人，今日他们先是在狮子岭内拒捕，后又大闹公堂，若是不严惩，我朝廷的颜面何在？将来若是朝中大人听闻此事，见我治下不严，又如何看我？今日，我必要将这二人押解。”

　　齐大人识时务地没有说话，我将手中的令牌扔到他的桌子上，冷冷道：“见你治下不严，便革了你的职。”
　　齐大人这才缓缓上前，给县令介绍道：“这位便是朝中来的贺小公子。”

　　我知道，那县令为何会对齐神捕恭敬但不畏惧，这是因为齐家在南方邬城因名声出名，但家中子嗣却稀少，而这些年鲜少来北。
　　山高皇帝远，又无太大背景，他又逢大怒，自然丧失了理智。

　　而我上来这么一招，原因无他，只是想要来个下马威，迅速安定好县衙。
　　如今外面情况乱得很，我绝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更多时间。
　　——况且从今日县衙突然行动，将我们抓进来这件事，我便意识到，再隐藏身份下去不行了。

　　我以最快地速度稳定县衙内情况，那县令姓钱，目前便以戴罪立功之身恭恭敬敬地将所有相关资料都呈上来后便下去了。
　　我们几个人和齐神捕一起，他来得早，对所有情况都比较了解。

　　“相关的情况贺小公子想必已经知晓，那我便说说我们那边探得的一些情况吧。”
　　“贺小公子恐怕对我出现在此地颇为意外，那我便先解释下这件事吧。实际上，李家两个姐妹出事的那段日子，我一直就在狮子岭，目的是为了暗中调查一个人。”

　　我挑挑眉，没有先追问，而是注意到那“暗中”两个字，问道：“既然是秘密行事，恐怕不方便说给我们听吧？”
　　齐神捕笑了笑：“无妨。如今估计也快真相大白了。我来到此地，是为了调查二十年前的一桩旧案。”
　　他露出了点歉意：“此案说起来还和我们齐家有关。说起来，我们齐家原本是在洛阳，后被小人陷害，贬谪于邬城，却没想到，那小人妄图想要斩草除根，派了一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想要暗中将我们一网打尽。”

　　齐神捕说是小人，但我恰好对朝中的旧案有一点研究，于是便知这小人便是当年名满天下的郑家。
　　郑家在宫内也有人，女儿被封为郑贵妃，宫内宫外颇有势力，故越来越嚣张。
　　后因为贪污腐败的罪证被揭露，所以才彻底失了势力，才会让如今的周家顶上。

　　齐神捕继续道：“那杀手武艺高强，我们全家都习武，但竟不敌于他，他还十分擅长用毒，我们就更无反击之力了。正当我们以为即将被灭门之时，竟有两位侠客挺身而出，与那杀手周旋，这才让我们免于一劫。”
　　“后虽被那小人找了机会再陷害一次，娘亲却将我和一个妹妹藏了起来，总算保全了家族的一点血脉，等到了齐家被平反的那日。”

　　的确，郑家倒了之后，原本被陷害的许多人便被平反，这么一说便也说的通。

　　“然这些年来，我始终没有忘记那个杀手和救我们一家的人。那小人倒台之后，我有个表亲暗中找了当年之人，只得知了那杀手的身份，于是我便暗中追踪，希望得到两位恩人的消息。”
　　他看着我们，道：“此人名叫孙一刀，乃是赫赫有名的杀手，我至今还还记得他的刀法。如果我没看错，李三妹身上的刀法，还有李二妹身上的毒，都是他下的手。”

　　我皱眉：“李三妹不是摔下悬崖，被乌鸦分食了嘛？”
　　他摇摇头：“不，我亲自查看过，她是先被刀刺死之后，然后才被摔下悬崖。此人似乎对女子格外注意，尤其是样貌娇俏的姑娘。”
　　恍惚间，我突然想起了客栈内看到的那个人影。

　　我连忙问道：“今日在客栈，除了将我们抓回来，你们可还看到其他人？”
　　齐神捕一愣，抬头看向旁边的捕快。
　　那名叫怀德的捕快不情不愿地说：“大人，倒是在二楼发现一人，暂且关在旁边的牢房里。”

　　“快快去看看。”

　　我跟着众人而去，心里有点忐忑。
　　即便是我再如何控制心情，再如何面无表情，我都无法抑制住此刻的手抖。

　　终于，我们走到了那座牢房里。
　　牢房内，贺大人端坐在那里，手中执着一本书，安之若素地正在看着。
　　大抵那群官吏没将他放在眼里，所以也没有搜去东西，就先去审问我们了。

　　听到我们的声音，他回过头看，镇定自若地看着我们。

　　我一愣，正不知如何介绍，就见齐神捕颇为激动地行了个礼：“贺大人。”
　　他给众人介绍：“这位便是朝中的贺尚书。”

　　钱县令刚刚那放回去一点的心，又重新跳出来了。
　　这下跳的更厉害，直接把他的腿筋都跳软了。
　　“贺，贺贺尚书。”

　　说实话，只听前几个字，有点觉得他在嘲讽。

　　贺大人听到这样说，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他走出牢门，在齐神捕恭敬地指引下走到了我们讨论案情的地方，将刚才我们的猜测和盘托出。
　　那样子，和刚才在我们面前温和的态度大相径庭。
　　我都有点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贺大人的儿子了。

　　待听到结尾，贺大人才抬头看他，终于开了口：“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引出那个孙一刀，用什么？”
　　齐神捕一直滔滔不绝的话终于停顿了下，迟疑地看了下如意：“这位姑娘，已经被孙一刀下了麻荆草，他肯定会回来找她……”

　　他没有说完，但是未竟的意思那么明显。
　　“不行。”我脱口而出：“如意不能冒这个险。”

　　贺大人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就转过头，看向如意。
　　他说话时竟然还很轻柔，带着点淡淡的笑。
　　这对他实属难得。

　　“怕吗？”他问如意。
　　如意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怕。不把他抓住，会有更多不会武功的人会害怕。”
　　贺大人点点头，眼里有点温柔：“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尽力保护你的。”
　　如意使劲地点点头：“嗯！”

　　我：“……”
　　发生了什么？怎么贺大人突然抢了我的词？
　　他什么时候和如意这么好了？

　　想起如意这段时间隐隐的异常，我突然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