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生》姜平

4、山林中的歌者

　　大树先生在第二天的下午到达山上，春林跟他站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开心，脸上的笑容动人。他们看对方的眼神相信谁都懂，他们深爱，我只听说过小姑娘和大叔相恋，却还没有真实见过。原来大叔真的能给到小姑娘安稳和快乐。这安稳是长情和长久的陪伴。任谁能抵挡呢。
　　初看大叔先生的光头是让我有些难以接受，然而看了几天，这光头与他十分相配，他的确不是靠外貌吸引一个人的，是才华和内涵。他作画写字还有做饭的样子，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有魅力的男子。
　　春林还与我说过，大树先生得不少女子的喜欢，她知晓却不与那些小姑娘生气，因为大树能给到安全感。她自不必担心。

　　我没事自己在山林中散步，奔跑，爬到石头上看看山雾缭绕的远方。在这里总觉的身体轻盈，脚步流畅。走走就想跑起来，跑更远，看风景在眼旁匆匆而过。傍晚，林中听到有人唱歌，我循声而去，兜兜转转，歌声消失之后，我无声可寻。
　　许是山中空旷，那歌声听起来十分朴实而有力量，个人嗓音特质极为好听，不浑浊不敦实，我是一个家族遗传的五音不全，所以对会唱歌的人颇有好感。
　　那歌声我未寻到便也忘记了。
　　我跟着风吟去山下买菜，晚上归来，院子里倒是有些热闹，三五个人男男女女坐在正屋的台阶上，中间有个男子抱着吉他弹奏。
　　那人见风吟进来一脸笑开来，风吟也淡淡地笑，点了一下头便进屋。我不知情况随着风吟进屋。
　　风吟说，他是路白。
　　我推开窗户，他就是房东先生。
　　我朝那边看去，正巧他也看过来。心中隐隐猜测，这位房东先生八成是喜欢风吟，朝着风吟的窗户看来了。
　　我和风吟去厨房做饭。
　　院子里热闹地唱了一会儿歌也就散去了。路白走进来坐在桌子旁，等着吃饭。不等我与他搭话，他便开口，你就是新来的？
　　我点头。我叫乐生。你好，路白。
　　换他点头，他看着我，我摸不清他的神情。
　　等会你把卡号给我，我把房租打到你卡上。我说。
　　你都不问多少钱。他说。
　　多少钱。我问。
　　风吟在一旁笑，我不知笑从何起。
　　风吟坐下。路白说，你倒是问的直接。她在这我可不敢胡说。两千一年。
　　好。我说。春林和风吟其实早同我说过，这里房租大概就是两千块一年。在我眼里便宜得很。

　　自我来了之后，便每天早上和风吟学打太极。早上在院子里和风吟练着。路白开门靠在门框上斜斜地看着我们，或许只是看风吟。
　　春林正来了，也加入我们。
　　学什么不好，非和风吟学太极。他慵懒地说着，风吟你也是，你把我这发展成太极学院得了。
　　风吟不理，我也不说话，一心专注在动作上。
　　春林笑着，修身养性你不懂。
　　路白进屋抱着吉他出来，弹了一曲激进昂扬的曲调。我和春林功力不够已被扰乱。只有风吟面不改色，行云流水地继续。
　　路白看着风吟边弹边唱在她身边围绕着。看实在扰不动她，便作罢。
　　风吟你这本事不出家真是可惜了。
　　春林找路白要了吉他，坐在门前台阶上。
　　我坐到她身边，满脸欢喜，你会弹？
　　春林不说话，手指在上面磨蹭了半天，路白放声笑着，装！
　　一边去。春林说他。
　　春林不会弹，胡乱拨动，很是刺耳。我立马远离，坐到大树下的石凳子上。风吟停下动作，走到春林身边把吉他拿过来抱着。春林捧着脸看着风吟。
　　我的内心也是和春林一样的样子，风吟像个上神，我和春林是小仙，对上神充满崇拜。
　　我手肘撑着桌子，看向风吟，她弹的什么歌曲我不知道，但轻轻柔柔的，很是好听。天上的云朵大块缓慢移动，像是朝我们的方向来，却偏偏总是靠不近。渐渐被风吹散吹淡。
　　路白坐在我旁边，刚洗完脸一手冰凉的水撒到我脸上，我看向他，他冲我无邪地笑着，一口白净的牙齿和他明朗的脸庞，在阳光下倒是颇为好看。这样的男子放到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怕是就没有这张清白的脸了。
　　带你下山去转转。他说。
　　好啊，我说。
　　春林、风吟，今天没事我们下山去转转吧。我喊着。
　　回屋换了身衣服，我们准备出发。路白的车是皮卡车，我麻利地爬上后面的车厢，我喜欢这样的车。
　　路白看着我，下来，坐前面！
　　我摇头，我喜欢坐这。
　　春林奔过来，和我一起坐在后面，前面的位置自然是留给风吟的。我自以为自己很有眼力见。
　　风吟并没有坐副驾驶，和我们一道在后面的车厢。路白开了天窗站起来看向我们说，你们都坐后面，没人和我说话呀！
　　快开车吧。风吟说。
　　车子行驶起来。我们站着说说笑笑。一路迎着风。路上看到一个陌生男子，一边抽烟一边走路，身上背了一个非常大的包，戴着鸭舌帽，这是步行上山？
　　你们认识他吗？我问春林和风吟。
　　春林摇头，她说，山上除了我们那帮，还有许多人，在别处。
　　风吟追着那人的背影看过去，问我，你知道我们旁边那家吧？
　　我点头，那家门一直锁着。我问，他是那家的？
　　身影像，我也没看清过。风吟说。
　　到了山下，路白直接开车进城，我们到了一个小镇上。镇上市集繁闹，春林拉着我就往人群里走。我看到这样的市集也是新鲜，眼睛四处看不过来，生怕错过了每一个小摊。见着了当地的粗衣布服，是位老奶奶手工做的，我拽住春林，在摊上挑挑拣拣，买了两身布衣，老奶奶做的花鞋也极漂亮，还有拖鞋，袜子，我便个个都挑了喜欢的买下。往前面去逛逛，有个摊子的围的人多，我往里面挤，竟是一地蛇皮、蜈蚣等，吓得我赶紧钻了出来。和春林继续买买买，这市集上卖的都是当地人纯手工做的，我最是喜欢手工的东西，一趟市集逛下来，我提了一大袋的东西，和春林的身上还披着不同花色的披肩。我给风吟也买了一条，酒红色的毛线披肩，特别适合她。看见风吟和路白的时候，春林直接把披肩披到了风吟身上，不出所料，格外好看，与风吟的麻花辫也很搭。
　　我呢？路白看向我，没给我买点什么？
　　我笑着，从袋子里拿出一顶雷锋帽卡在他头上。风吟难得笑的花枝乱颤。
　　路白翻了白眼，把我搞成一个老头子了。
　　他虽然这样说却并未嫌弃，反而乐呵地戴着。
　　我实在想问他热不热。而风吟在他一侧，我与春林前面走，不问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