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的顺毛秘籍》楠竹染衣

6、第六章

　　白棠看着眼前这个脸上还带着不合时宜的婴儿肥的少年，没和他多纠结这个问题。她盯着裴成，脑海中的问题反反复复，一个又一个，反而让她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裴成也不着急，垂眸慢悠悠喝着茶，等她想明白。

　　“你……”白棠迟疑着问，“你是返老还童了？怎么长得看起来比我还小了？”

　　裴成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没想到她问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

　　白棠小心地看着他的神色，犹豫了一下，问道：“我看看？”

　　裴成眼眸闪了一下，也没拒绝，把手伸了过去。他看着白棠放上来的手，又看了眼她神情严肃的样子，突然有点恍惚。最初在山洞的那段日子，眼前的小姑娘也总是这样端着一张脸，颇像个小大人，但偏偏麻烦事却多，饿了要吃，渴了要喝，困了要睡，彼时她还没筑基，自然也没辟谷，本质上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是以都按着凡人小孩来。

　　虽然裴成那时也不过百年修为，但总有一种养了孩子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何那时他不走，许多年后他想起来大约是晚上圈着一个人睡觉也不错的缘故，软乎乎的。山洞阴冷，白棠晚上睡觉还不安分，受了伤一直喊冷，裴成无奈只能变回原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体上，把尾巴盖在她身上。

　　他想起那段日子，盯着白棠冷笑一声，她倒是从小胆子就大，手也不安分，总是摸他尾巴，不知羞耻！

　　白棠此时正慢慢将灵力收回，安心探查了一番之后心下安定许多，又突然听到裴成冷笑，顿时头皮发麻，心下想这灵力交汇果然是很私密的，怕是这厮不高兴了，早知道不提这个了，但又转念一想，明明他自己同意的，又不是她的问题，顿时放心不少。

　　白棠抬眸看他，思绪翻转，裴成虽然入了魔，但修为倒退了，不过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和丹田是完好的。她长舒一口气，早先听见他入魔，心里就猜测会不会自己身体里的魔心和丹田是某个魔修的，虽然明白自己同他不过几面之缘，而且自己还……他恨不得杀了自己才对，但又心存侥幸，总想着万一呢，还是得自己确定才行。

　　果然探查过后，她放松不少，但想起自己同样倒退的修为和容貌，便奇怪地问了一句，“那你的样子和修为？”裴成撑着下巴，恹恹地回答：“这是我的分身，我本体受了点伤，在别处修养。”

　　白棠瞬间懂了，裴成是九尾天狐，分身是他们惯用的手段，只不过他受了伤，容貌自然稚嫩些。“那你怎么入魔了？”她探过头去问。

　　“没有为什么，想入就入了。”裴成皱着眉说，像是很嫌弃自己的新身份。嫌弃确实是嫌弃的，他一直觉得魔修没用且丑陋。

　　白棠默默翻了个白眼，这狗脾气，也不知道谁惯的。

　　哦，是他师尊和师兄。

　　她想到这连忙问了一句，“怎么听说你叛出宗门了？”她可不信是叛出，不说裴成不会做这样的事，就光是无极尊主和清川仙君也不会同意，无极天有个死规矩就是出无极天山门的必须是一具尸体，总而言之他肯定不会是离开宗门的。

　　听见无极天，裴成那脸上才出现了正经的神色，他垂下眼睑，指尖摩挲着茶杯壁，“这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说，反正我没叛出。”顿了顿，又看向白棠，似笑非笑问道：“怎么总问我？不问问你那颗心的下落？”

　　白棠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抿着嘴没说话，裴成也不恼，自顾自说着，“诚然你没有心不会死，但你的身体机能会出大问题，你本是莲身，要知道莲心是你的根本，你体内的魔心本就不能代替，何况是半颗。”

　　他看眼前这人没什么想说的，心里气闷，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打算拿回你的莲心，这天下可没有第二颗心可以给你。”

　　白棠没觉得她体内有魔心这件事能瞒过他，白日里她没动用灵力，沈青书等人自然看不出，但过几日碰到明霜尊上和掌门那就不一样了。

　　她目光沉沉，心下做了个决定。

　　白棠双手握拳，目光坚定地说：“我觉得是明霜做的。”

　　“怎么说？”裴成挑眉，她倒是有想法。

　　“取莲心不是一件易事，”白棠皱着眉，一双小鹿眼满是愤懑，“除去在魔渊的七年，我在这里的日子不过五年，他们从我身上取回孟桃的心是两年前，我估摸着肯定是在我这里养了一段时间的，那么他们要下手的最好时机就是我从魔渊逃出来后昏迷的那十天，取出我的莲心，又将孟桃的心放在我这温养，一举两得。”

　　裴成看着越说越起劲的小姑娘，嗤笑一声：“你倒是想的明白，在魔渊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昏迷前给自己加个防护。”末了又冷笑一声，“呵，你那时估计半死不活着，他们还想着他们的那些小心思，选的时机倒是好得很。”

　　不错，白棠原身是莲花，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修炼成人，但令人奇怪的是，寻常莲花修炼，成妖成仙的都有，但成人的，白棠是万万年来独一份。是以她的莲心与别的也不同，裴成没办法用别的莲心给她用。

　　其实本来她是莲身这事不会被发现，根本不会有人想到有莲花会修成人，但大约是她昏迷的那几日被有心人发现了，便想法子取了莲心。莲心于修士而言虽珍贵，但也不是罕见，除了能渡化污秽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最多就是保持灵台清明罢了。

　　白棠听着他嘲讽的话，忍了忍，嘴硬道：“那我失血过多昏倒了，哪里来的及啊。”其实她不是来不及，而是根本没想过，她倒在山脚下的时候，什么情绪都有，唯独没有防备，她当时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家。

　　她醒来之后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那时她总是觉得自己的心怪怪的，夜里还会有心血不通的情况，但当时明霜尊上说是她在魔渊受了重伤，一时难以恢复才会这样，她便摁下了脑海中的怀疑。

　　裴成也不拆穿，“莲心不在天衍宗。”白棠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不在这儿，那在哪？”

　　只见他双手结印，在空中显出一张地图，是天衍宗，白棠不明其意，裴成解释道：“我之前在你身上施了长极阵，如果你自己有意识地去感受你的莲心，这个阵法会带我们找到的。”

　　长极阵。

　　白棠听过这个阵法，不过这是禁术，她当年只是匆匆看过一眼，并没有去学，毕竟这个阵法虽然简单但很鸡肋，它只能用于离体不死的心脏，之所以成为禁术是因为几万年前有邪修用这个阵法屠了一座城，用城中人的心脏炼制了一个全新的心脏，借着这个心脏找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那便不得而知了。

　　“真的有用吗？我虽然能感受到一点熟悉的灵力波动，但那都是近距离的，平时心脏在我体内我都感受不到什么特殊的，比如我现在的魔心，我也只是知道它是魔心而已，当初莲心和孟桃的心互换之后，我其实没感受到心的不同，只是感觉不舒服而已。”白棠不确定地问，回忆着当时换心后的感受。

　　裴成倒是满不在乎的说：“你试试呗。”

　　白棠尝试着将手上的灵力注入自己的左胸膛，感受着那半颗魔心的跳动，发现地图还是没什么反应，刚想出声询问，就听见一旁的裴成喘息着说：“你……你停下！”

　　她被吓了一跳，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忙转头去看裴成，一看更是惊讶。

　　裴成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虽然只有一条，但毛茸茸的也很是扎眼，头顶上还稀稀索索冒出了耳朵尖尖，白色的绒毛底下带着点薄红，面上也是红色更甚，薄唇死死抿着，眼下的泪痣也添上了一抹妖冶的红色，唯独那双黑曜石的眼睛一如既往的黑沉沉。

　　白棠觉得这幅画面冲击力太大，她还没回过神，就看见裴成变成了一只一人高的白色狐狸，低头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谴责。

　　白棠：“？”

　　变成狐狸的裴成见小姑娘还是一脸震惊的样子，心中升起一阵羞愤，抬起爪子拍了一下她的手。

　　白棠打了个激灵，后知后觉回味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你……”她飞快地看了一眼狐狸，又飞快转过头去，虽然很不理解他到底是怎么了，但看他刚才那个样子倒是让她想起他中媚骨虫那次也是这个样子，

　　但是这次怎么突然又这样了？难道那次媚骨虫没解决干净？不应该啊，当时他俩都那样了，媚骨虫早死透了才对。

　　白棠心下疑惑，一回想就想起刚刚裴成的样子，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两人都不说话，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裴成调整好了状态，但也没变回人形，他伸爪子拍了一下白棠的脑袋，“让你朝阵法放灵力，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