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可挥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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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的冬季该是要赶着寒冷的温度来了吧，早起时候会发现玻璃窗上已蒙起淡淡的、薄薄的早霜。正是那淡淡的、薄薄的一层，朦胧了整个世界。
厉旭拧了一把毛巾，站到窗户边打算擦擦玻璃窗。他一点也不喜欢看不清外面世界的感觉，那种像是被关进了无形牢笼的感觉。
门铃竟在周末的早晨响起，厉旭有小小的吃惊，因为……他一下子真想不到谁还会来这里拜访。放下手中的毛巾，厉旭跑过去开门。
“那个……早上好。”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刘宪华，他一身白色运动服打扮，额前一撮刘海被小夹子夹了起来。他提着一袋冒着热烟的东西，笑得很傻。
愣了一会，厉旭才想起自己太没礼貌了。“好，早上好。先进来吧？”
“恩，你早餐吃了吗？我晨跑经过这里，看还早就买了两人份的早餐。”宪华穿了拖鞋提着早餐来到沙发边坐下。
刚刚起来没多久，早餐自然是还没有吃。其实……“还没……我很少吃早餐的。”
“为什么？”
“因为一个人吃会感觉很…………所以，时间久了就省了这一餐了。”
看到眼前这个人，厉旭总会觉得自己的弱点、自己办不好的地方会统统暴露。平日里应对别人时是总能很好的伪装，而和刘宪华在一起时只觉得到达了可以放下包袱的地方。
“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不吃早餐小心以后娶不到老婆啊。”
宪华拿掉了头上的细夹子，整整刘海后打开袋子，包子与鲜奶的香气立刻散发出来。
“娶老婆？说不定我不结婚啊。”这个话题距离厉旭似乎很遥远，他说得时候眼睛看着天花板。
“那你不结婚我就不结婚，你不会是想我没有老婆吧？别发呆了，先来吃了吧，待会要凉了。”
宪华把厉旭拉到自己身边，开始为他挑包子。“你这么瘦就吃肉馅的吧，南瓜馅的味道不错。”
看着宪华，厉旭的心情简直是错综复杂。为什么，会对这个人心跳不已？是和曾经的妈妈太像了吗？
走的时候，宪华就像一个更年期的妇女，不停的叮嘱着厉旭。三餐一定要好好吃，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再……一个人淋雨。变成朋友以后就会不由自主的关心对方的吧，所以偶尔对个人像这样啰嗦这啰嗦那也非坏事。
回去的路上，宪华竟觉得今天格外晴好，浅蓝的天空中烟云如丝堪比古时候女子面上的素缯，隐隐透露出令人震惊的美。由于经过这边的人比较少且鸟儿基本已乘着季节的温度飞走，所以这里非常安静。最多也就运动鞋踩在鹅软石路上会发出相对周围事物而言微不足道的声音。
所以，因为李东海打来电话而响起的铃声倒显得很是突兀。
“你快来，我……撑不住了。”他讲话时的气息很不稳。
“等我！”
挂了东海的电话，宪华接着打给了韩庚他们几个，“在近郊附近有所国中，东海在那里的篮球场打球和人发生矛盾了，我们现在马上过去。”
正在他收起手机的时候，听到了厉旭的声音。
“刘宪华！”
声音从后方传来，宪华回过头就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厉旭。
“你的夹子！”
看着厉旭手中半截外露的夹子，宪华想起来这确实是自己刚才拿下放在几上忘记带走的。“谢谢！”
宪华转身准备跑去打车，结果被厉旭抓住了手腕。
“那个……你是要去打架？”从他刚才跟电话里的人说话时那种语气和言词判断，应该没错的。
“说不准，看情况的。”
“我也去，行么？”厉旭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着恳切的光。
“你开什么玩笑？快点回去吧。”
拿掉厉旭的手，宪华跑到路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没有想到的是厉旭竟然在什么时候也坐了进来。跟司机说明了去处后，坐在前座的宪华回过头去看后座上的厉旭。
“你只可以远远地看。”
远远地看？
“为什么？”
“如果会打起来那你只能远远得看。”
小学生打架可以归罪于心智不成熟，国中生打架可以说是刚刚步入青春叛逆期，那么高中生打架呢？讲起来名声恐怕也会不好吧。到底东海那边是怎么回事宪华也不清楚，所以很多事情还很难说。
车窗外的景色一下子从城市建筑群转换到了近郊矮楼房屋与植物，眼看就要开过头了，宪华赶紧叫司机停车然后拉着短短时间内竟昏昏欲睡的厉旭下来。
“不好意思，我会晕车的。”他用掌根揉着太阳穴。
“现在怎么样？还不舒服吗？”宪华靠近厉旭，看着厉旭的眼睛。
“不，好了，已经好了。”厉旭后退了一步，忽然加快的心跳让他有点慌。对人的气息有所抗拒这种毛病自养成以后似乎没有换转。
“那就好……”他往远处看了看，果然大操场上有一小群人。躺在地上的不正是东海吗？“他们在那里！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拍了一把厉旭的肩，宪华快速朝操场跑去。厉旭站在原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竟会觉得有一些些陌生。他难道也是那种会动粗的人吗？但是这些天相处下来一点都没有觉得。
看着一团黑漆漆的人在那里打来打去，厉旭竟也手足无措。他既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怕。首先是几个月后就要毕业的高中生为了点小事而群架是一件很无知的事，但是另一种思想又自顾自活跃起来，作为一个身体健全的男生在最青春的时候连一件放肆的事情也没有做过，是不是很失败呢？
错了，应该综合起来，精力需要放对地方！
那是要……报警吧？贸然这么做会不会害了他们？无法再过分思考的厉旭跑进了操场，距离那团人几米外，他试图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去化解这场高中生的矛盾。如果是平时，自己会作为一个路人一样侧身而过吧，没有必要惹上的麻烦大可以麻木了然后去避免。
可是……现在，自己的朋友陷入了这样的矛盾。是朋友，所以没有理由置之不理！
“喂————再打门卫要来了！”
厉旭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终于有一个人看向了他。“小白脸！有种没种啊？！”
他的脸被过多的头发遮住，厉旭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但那一定是一张被迷惑的嘴脸。宪华忽然从他后面揪住了他的头发，狠狠的把他摔在了地上。
第一次，看见宪华如此愤怒的脸。平时他总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对生活、生命充满了积极向上的力量，可这个时候……就像一片被阴云密布的天空，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
“你住手啊！你不是这样的人！”
厉旭就要走上去却被人抓住了肩膀，力道不大但让他动弹不得，随着厉旭一个转头的动作他的英气紧逼而来。站在厉旭身后的是一个穿着西装革屐的男人，他面部棱角分明，一副银边框的眼睛遮挡不住他那双眼眸中深邃的色泽。
“你是……”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很有活力，活力到需要打架来发泄。”他轻笑，嘴角那道可有可无的弧线中竟有一种震慑人的力量。
“是，是啊……”厉旭附和着点了点头。
“我不过是这所学校的一名老师罢了，崔姓。你是哪所学校的？”
老师？这个男人是老师？
“你们还不收手！老师来了啊！！”
仅凭着最后一丝勇气，厉旭大叫一声。黑漆漆的人团立刻就散开来，逃的逃，爬起的爬起，多少都有些狼狈。厉旭微微抬头，看着身边这个高大的男人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
“你很可爱。”
那只大手覆上厉旭的头发，温热的触感从脑袋边上传达而来。这样亲昵的动作以前也有人总是对自己做的呢，但总归来说，那都已经变成很久很久以前了……
“是，是吗……”
“有人伤得不轻呢，去帮忙的时候顺便告诉他们‘好身体不是用来挥霍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厉旭拨了拨头发然后跑上前去帮着宪华扶起东海。东海躺在地上死活是不起来，一会说这里痛一会说那里痛，嘴里骂骂咧咧。
“先起来吧，地上很脏。”厉旭蹲在东海身边。
“你是谁啊？”东海有点疑惑地看着厉旭。
我是谁？我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说起来这些人中除了宪华以外其他的都不认识呢。
就在厉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宪华说：“我朋友。”
“啊~那也是我朋友！”东海一个激灵，忽然坐起抱住了厉旭，厉旭倒是因为没准备好而重重坐在了地上。“他们说有个男的看上我了，要我跟他们走陪他们玩。可是……这也太恶心了吧……我是这么觉得，但他们好像误会我了就动手了！”
“男的……喜欢你吗？”
“是啊是啊……虽说感情这回事很难说，我也不是讨厌同性恋，但是不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啊……”东海作势抹眼泪，脸是越抹越脏。
“他们是不是以为你说同性恋很恶心？”宪华似乎猜到了七、八分、
“是啊！”东海转而抱住了宪华，不停地笑，好像怎么笑都不够似地。
“总之，你们离这么奇奇怪怪的人远一些就对了。像那些忽然出现的人啊，不管是长得怎么样的都少理。”被东海抱着，宪华的视线却落在厉旭身上。
厉旭标标准准地点头，然后他回过头去看刚才崔老师走去的方向。似乎，似乎在说他呢。
在出操场大门的时候，走在最后面的厉旭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个，之前那个老师说让我转告你们，‘好身体不是用来挥霍的’！你们有在听吗？”
一阵凉凉的风吹来，带走了之前贴在东海屁股上的落叶。风会把落叶带到哪里去呢？厉旭这么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不可挥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