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影》子伍也

8、8

　　元岑卿有些发懵，他说：“咱们这可不兴乱说，仙这个位置我可受不起。”
　　仇邢看着他，眼神坚定，说道：“您受得起。”
　　元岑卿连忙摆手，看了看仇爻用眼神示意，救救他。结果仇爻就和瞎了一样，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站在一边不说话。
　　元岑卿心里默默记了他一笔罪行，看着仇邢说：“我们坐着说。”于是四人围在一起坐下，元岑卿才不会放过仇爻，他说：“仇爻，给我站着听。”
　　仇爻准备坐下的动作顿了下，听话的站直了。
　　仇邢笑着说：“元仙消气。”
　　元岑卿摇头说：“无事。”
　　仇邢双手放在腿上，声音柔和：“我们的事要从五百年前说起……”
　　五百年前——
　　仇邢和仇爻在外除魔时，被人埋伏受了重伤，互相搀扶着去了金曜影阁，碰上元岑卿在阁，便收留了兄弟两。
　　当时其他四仙正在外办事，也是那天四仙归来，其中五仙之首娄永辰收了仇邢做徒弟，元岑卿收了仇爻做阴榷阳山的首徒。
　　自那之后的百年相安无事。
　　百年后的某一天，元岑卿和仇爻在外除魔时，撞见了一个魔气冲天的魔头，那个人转过来时，两人都怔住了。
　　他长得和元岑卿一模一样，身形、容貌、衣着、气质，简直是从铜镜里走出来的一样。
　　一瞬间魔气猛的上涨，直冲云霄，其势冲天其势破天。当娄永辰和仇邢意识到再赶到时，已然晚了。
　　他看见了，仇爻昏睡在一旁，元岑卿双眼泛红还有鲜血流下来，他已然是一个魔了，甚至不能用魔来形容了。
　　元岑卿看着娄永辰刚开始有些停顿，直到其他三仙的到来，才让元岑卿彻彻底底的发了疯，对着他们几人展开攻势，一招一式都是要命的那种。
　　四仙躲避格挡，他们达成的共识便是不伤元岑卿一毫一厘。元岑卿没了意识自然是往死里打，他的速度很快，四人不仅要布阵还有躲避他的攻击，多少有些许的吃力，等到他们把阵法布好，由娄永辰将元岑卿引入阵眼，再开启阵法。
　　之后他们发现元岑卿的魔不能剔除，只能封印，但封印也不是最佳选择，总有一天会破印而出，到时候天上天下无人能够幸免。
　　既然别无选择那便封印了再说，再找办法。
　　这之后的百年依旧无事发生，以至于除娄永辰外，其他人都忘记了这一天所发生的事。
　　再后来的某一天，元岑卿突然魔性大发，成了一个完完全全堕魔的人，而那天正是四仙会。
　　元岑卿在四仙会上大开杀戒，万千修士被他斩尽杀绝。那一日，血流成河、尸骸遍野，上至万千修士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能幸免。
　　魔都是以强者为王，大大小小的魔都跪认元岑卿为王，也跟随着元岑卿杀尽天下人，这是他们第一次杀红了眼。
　　四仙用尽了仙力才将所有的魔引到他们布置的结界里，包括元岑卿。
　　为了天下太平，四仙耗尽自己的力量，将元岑卿再度封印，大大小小的魔也被封印在结界里，娄永辰费了浑身的功底将元岑卿的魔性和人强行分开，但留在骨子里的也就是天生的无法剔除外，基本算是剔除干净了。
　　娄永辰不得出结界，便命令仇邢把元岑卿以及沉睡的魔性封印在金曜影阁的地下，下有十八层，封印在最后一层，并且周身环有大大小小的封印，以及天链自筋骨封到心脏。
　　这一封便是三百年，娄永辰也在结界里待了三百年。
　　后来人把结界称为古战场，金曜影阁也成了传说。
　　元岑卿呆滞了一会儿，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摸了摸下巴沉思。
　　想了许久他说：“我们现在能进古战场吗？”
　　“不可，古战场不进不出。”
　　元岑卿觉得这有些麻烦，最重要的人在结界里，他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做，他想着说不定娄永辰知道回去的办法。
　　这山实在是大找了这么久依旧不见山洞，元岑卿心灰意冷，坐在地上深深叹口气，他说：“歇会儿吧，不找了。”
　　苏漓站在一旁说道：“你不行。”
　　“……”元岑卿抬头看着他说，“不能说男人不行。”
　　“其他人我不说，就你我偏要说。”
　　元岑卿啧了一声懒得和他掰扯，靠在树上晃着脚，悠悠闲闲的看着仇爻生火，顺带打了个哈欠。
　　忽然间元岑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元岑卿转头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什么东西出来，转回头想着应该是风吹的。
　　突然有人从苏漓后背偷袭，仇爻眼疾手快一剑挡在来人面前，一剑挥开皱眉看着。他说：“令逊，做什么？”
　　令逊站直了说：“杀人。”
　　仇爻抬手剑指着他说：“杀人杀到我这儿来了？莫不是疯了？”
　　令逊笑起来说：“你是知道的，魔族大乱现如今无人听从元岑卿所言，而且世人皆传元岑卿已经疯了，仙家人人都见到了，他从尸山血海之上直直的滚下来了，面见仙家跑的狼狈，我魔族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元岑卿抬头看着他，幽幽嘀咕着：“我有这么没用吗？”
　　元岑卿高声说道：“喂，小爷我在这儿呢。”
　　令逊突然虎躯一震随着声音转头过去，元岑卿看见他一个步子大迈便跑了过来，他跪在元岑卿面前作了个大揖，说道：“是令逊无眼，是令逊出言狂悖，请魔王饶我贱命，请魔王饶我贱命。”
　　元岑卿眯了眯眼睛，身子前倾说：“你先抬头看着我。”
　　令逊听命抬头看着他，元岑卿看见他的眼睛是瞎的，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令逊没反应他说：“方才你不知道我在这儿？”
　　“呃……”
　　“嗯，大话说的很好。”
　　令逊一听便慌了神，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元岑卿笑了笑靠会树上，说：“大话说的很好，下次不许再说了。”
　　令逊听话的闭上了嘴，元岑卿又说：“魔族的事说来听听？”
　　“是。”
　　“自您被封印之后，没在古战场里的魔族，便开始争夺魔王之位，位子没夺成魔族倒是被分成五份，三天两头的就打一架，半月一月就死群人，如今魔族戾气已然有冲天之势，这便是魔族现状。”
　　元岑卿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说：“行吧，反正我也懒得管。”
　　令逊有些不知所措，试探道：“……我能离去了吗？”
　　元岑卿看着他说：“去呗，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能管你？”
　　令逊如释负重道：“令逊，就先退下了。”于是他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元岑卿抬手拨弄着他额前的头发，绕着手指转了两圈，百无聊赖的看着前方的树。不一会儿，令逊特别狼狈的跑回来，嘴角带血身上有伤。
　　元岑卿抬头看着他说：“怎么回事儿？”
　　“仙家来了。”
　　元岑卿挑眉说：“你这么弱？”
　　令逊咳了两声说：“伏击，人不少。而且个个皆是高手，除了几个小孩儿。”
　　元岑卿坐起来说：“小孩儿？”
　　“是。”
　　突然一阵杂音传来，元岑卿站起来说：“收拾收拾撤退，懒得见那些人。”
　　苏漓站在旁边，元岑卿走过去说：“要留下来吗？回仙家。”
　　“……”苏漓想了想说，“我回去挨罚？”
　　元岑卿笑起来说：“好像也是哦，其实我觉得你回去挨罚也不是不可以？”
　　“去你的。”苏漓翻了个白眼。
　　元岑卿笑起来抓着苏漓就走，几人向山下走去。
　　出了山去了山下的镇子，找了家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后，他们便各回各房，各干各的。
　　只是可怜了令逊，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待在房间里，其他四人两两成对回房间，令逊一个人在房间里嘀嘀咕咕：“啧……人家至少还有人可以陪着聊天，而我什么都没有。”
　　元岑卿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说：“你回不去就随了我呗。”
　　“为什么要随你。”
　　元岑卿喝了一口水说：“你不随我，你还能去哪儿？”
　　苏漓也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说：“去哪儿都可以，我本就无家，随风而去才是我真正的日子。”
　　元岑卿挥挥手说：“这话咱可不兴说，以前没有家现在有了，前提是随了我喔。”
　　苏漓看着他刚开始有些恍惚，听见最后一句话后，他说：“我不，别想。”
　　“嘿嘿，迟早的事儿。”
　　苏漓白了他一眼又喝了一杯茶，出门去了。元岑卿躺在塌上盯着天花板，他想着明天还是去古战场一趟，他不怎么信仇邢说的不进不出，这种事儿在小说里常有的，结果不都是能进能出的。
　　“嘁，这些个小把戏还想骗我，小爷我可是博览群书，看的小说可太多了，套路什么的我可都懂。”
　　元岑卿正想着呢就听见有人推开了房门，他坐起来看见来的人是苏漓，手里还端着饭菜和两壶酒。元岑卿凑过来说：“你个小孩儿还喝酒？”
　　“……我就喝了。”
　　元岑卿一把夺过两壶酒说：“喝个屁，小孩儿不能喝酒，没听说过吗？”
　　苏漓看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摆好了饭菜坐下来就吃饭了，元岑卿笑嘻嘻的开了酒壶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夹菜吃下。
　　苏漓吃饭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真的就是食不言寝不语，元岑卿说了半天也没见他搭理自己，无聊的紧还是闭了嘴，安安静静吃饭喝酒。
　　苏漓一时间觉得这个世界总算是安静了，来之不易的安静让他很珍惜，于是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细嚼慢咽细细品尝。
　　元岑卿把两壶酒喝尽了，也吃饱了，便躺在塌上右手在腹部揉来揉去，说：“好撑啊……”
　　苏漓收拾了东西送出去，回来时看见元岑卿正低头坐在塌上，他走过去说：“怎么了？看你兴致不高的样子。”
　　元岑卿抬头看着他想了想说：“嗯……没事，睡吧。”
　　苏漓挑眉说：“睡呗，我还不困。”
　　“……我以为你困了，既然不困那就等会儿再睡呗，聊些什么？”
　　“没什么可聊的。”
　　元岑卿皱眉说：“别这么冷漠嘛，找个话题不就可以聊了？”
　　“你找找看？”
　　“嗯……比如说，你手上这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