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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九十九章 侍疾 ...

  •   曹启皇帝突然病倒了,太子需要去侍疾。

      陆萸问,“我不用去吗?”

      “太子妃听闻父皇病重,惊忧之下旧疾复发,需要静养,等过几日好转了再进宫”曹壬边换衣服边回。

      好吧,连理由都给她找好了,她就没必要去凑热闹了,想必如今宫里的女人们早已乱作一团。

      既然是养病,她就不能再出去抛头露面了,思索一番后让青琼去寻陆弘。

      去年十二月初,堂姊陆妘就病逝了,那时候陆萸忙着建医署和招聘老师的事,且已做过告别,所以只是让太子长史代表东宫去吊唁。

      她一度以为陆氏和成都王联姻只是陆奂的一厢情愿,过完年后,陆歆已经康复,按理来说这亲事不可能成的。

      陆弘在东宫前殿上职,听到传令后很快就来了。

      “成都王是那般谨慎的藩王,他怎么会答应联姻,还先斩后奏?”陆萸问。

      “回太子妃,臣的妹妹是自愿嫁给成都王的。”

      陆弘答非所问,陆萸愣了一瞬“此话何意?”

      “臣的妹妹一心想嫁给成都王,如今终于能得偿所愿,是件喜事”陆弘言毕,看着陆萸沉默。

      陆萸听后却是久久未能回过神来,陆弘言下之意,这婚是陆婠自己求来的,若是如此,定是陆歆找人去说服了成都王。

      可是,想到那样优秀的姐姐去做继室,郞婿还是个年龄那么大的藩王,她心里还是不甘。

      “妹妹让我转告娘娘:劫后余生,就该活出精彩,那里有她的广阔天地,您无需为她担忧”陆弘接着开口。

      陆婠还是当年的陆婠,看问题的格局有时候比陆萸还大,知她会有不甘,甚至还留话安慰起她了。

      如此,她也不能再说什么,木已成舟唯有一叹,“那便在此祝陆女郎早日实现心中理想。”

      陆弘行礼,“臣替妹妹谢过娘娘。”

      今日的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天压得整个洛阳都城都透不过气,似正在酝酿一场更大的暴风雨。

      陆弘退下后,陆萸独自坐在中室殿的书房,细细整理着今年发生的一桩桩事,她一直忙着女医署的事,有些细节就被她给忽略了。

      如今想来,依然毫无头绪,但从谢氏拍卖藏品之后,曹启皇帝未再临朝,如今他彻底偏瘫在床,曹壬能否抓住这个机会自强起来呢?

      曹壬急匆匆进显阳殿,看到的是一堆哭哭啼啼的宫妃、正在侍疾的皇后和冷静沉默的谢太后。

      太极殿是上朝和议事的地方,曹启皇帝平时起居是在太极殿正后方的显阳殿,皇后和其他妃嫔则居住在显阳殿东西两侧的四个殿中。

      曹壬成为太子后除了太极殿,后宫中来的最多地方是显阳殿和太后永宁宫,所以突然见到满屋子的妃嫔,他立在门口愣了一瞬。

      谢太后一见曹壬,忙对面前的宫妃道,“行了,陛下要和太子议事,皇后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那些宫妃听到后,起身擦了擦眼泪,然后按品级依次退出了显阳殿。

      他们从太子跟前走过的时候,还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传说中佛心佛性的太子,可惜太子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

      曹壬看到这么多莺莺燕燕,各种齐齐怪怪的香味也实在难闻,只能屏住呼吸,心想父皇后宫的女人可真多,还好阿萸今日没来,不然回去又得胡思乱想了。

      “儿臣来迟了,还请父皇责罚”曹壬在曹启皇帝床前坐下后道。

      “那些老家伙呢?想必都在等着看朕的笑话吧?”曹启皇帝气急败坏地开口,虽然已经偏瘫,声音却依然洪亮。

      “朝臣正守在太极殿东堂,只等父皇下令,便可前来侍疾。”

      “侍疾?朕可消受不起,别来气朕就是”曹启皇帝一脸恼怒。

      曹壬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守在床前。

      “陛下如今病着,就莫要再动怒,养好身体才是关键”谢太后出言劝慰道。

      有的人好脾气了一辈子,一旦生重病,就会把压抑多年的情绪暴露出来,一生要强爱装的曹启皇帝就是如此。

      太子没来之前,他就已经口无遮拦地把朝臣们咒骂了一通,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如此这般,倘若被传出去也会寒了朝臣的心。

      杨皇后只是安静地听他咒骂,因为朝臣里就有她的父亲,她若出声,肯定连她一起骂。

      看着只能躺在床上靠咒骂发泄不满的皇帝,杨皇后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曾几何时,她对他恨得咬牙,恨不得他赶紧驾崩,如今又觉得看他这样也是一种痛快。

      她举起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然后悲痛出声,“陛下得早日养好身体才是,臣妾和姐妹们还得靠陛下照拂。”

      曹启皇帝闻言,终于把视线看向皇后,无论是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她说的都没错。

      可他难道不想养好身体吗?他从醒来后时刻想着能赶紧恢复然后上朝,但他也知道他的左半边身子已没任何知觉,他如今已是一个废物,吃喝拉撒皆只能在床上解决。

      思及此,他忙对曹壬道:“太医署的人都是废物,你尽快替朕找葛医仙来就诊。”

      “儿臣一听宫里传信,就已安排人去寻葛医仙了,只是葛医仙上月离开洛阳云游去了,至今不知身在何处”曹壬回。

      “那你下诏呀,下诏:凡能提供葛医仙行踪者重赏,你在这里守着有何用?”曹启皇帝怒言出声。

      “儿臣这就去下诏”曹壬仿若未见皇帝的怒火,一脸平静地回。

      谢太后在一旁看着,只觉得皇帝今日火气太大,心底不认同,却又不想再出言劝慰,有的人,你说越多他越要一意孤行。

      杨皇后看着太子乖觉的下诏去了,心底对皇帝又是一阵嘲讽,暴躁吧,咒骂吧,让你失去尊严的日子还长着呢,看大家能忍你到何时。

      太子去太极殿下诏后没有立马回后宫,因为有朝臣要奏朝事,因为这样的原因,曹启皇帝又暴躁地把太子咒骂了一通。

      谢太后在一旁坐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听不下去了,也起身回永宁宫了。

      杨皇后像个木头桩子似的侯在皇帝床前,听着皇帝没完没了的咒骂一切能咒骂的人,连她也不例外。

      她却一点也不难过,反而隐隐好奇起他到底能骂出什么花样来。

      庆平又端着药碗进来了,杨皇后收回早已飘远的思绪,忙上前去接。

      谁知曹启皇帝嫌弃地看着她:“庆平来喂,朕不要你喂。”

      杨皇后垂眸掩饰了情绪,然后退到了一旁,两位公主今日没能赶来,想来明天看到这样的父皇,什么孺慕之情都能一扫而空。

      “陛下既然嫌弃臣妾,臣妾便不在此碍您的眼影响您静养了,待两位公主来了,臣妾再来看望陛下”

      杨皇后已经来了几个时辰,如今眼看天色渐晚,她连装都懒得装了,她身后还有杨氏,没什么可怕的,说着话,她起身理了理裙摆,安静地等着皇帝回答。

      皇帝却只是将药一口饮尽后,用还能动的右手将空碗用力砸下她,口中怒吼,“滚!”

      杨皇后眼疾手快避开了飞来的碗,碗在地毯上转了一圈终于停了下来。

      她得令后,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碗,然后气定神闲地离开了显阳殿。

      庆平忙劝慰,“太医说了,陛下不可再动怒。”

      曹启皇帝却是不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咒骂,庆平无奈,轻叹一声给身后的小黄门使眼色把碗收走后,安静的侯在床前。

      太子在太极殿开完朝会后,立即赶回显阳殿侍疾,一整晚都不曾回东宫,翌日清晨又从显阳殿到太极殿上朝。

      第二天两位公主和驸马相继赶来,皇帝一生要强,此时也是先发表了一番对两个女儿的挂念之情,然后开始骂他们不孝顺,没能第一时间进宫看他。

      大魏重孝道,被骂不孝顺,简直比打他们还严重,谢太后和杨皇后自是一番劝解,奈何怎么都关不住皇帝的嘴。

      两位公主原还想留在宫里侍疾,如今恨不得脚底抹油赶紧出宫,看到太子从外面进来,忙起身告退。

      不出所料,他们才走到门外廊下,里面就传来了皇帝对太子的责骂声。

      两位公主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心里默契的认为,父皇当初选慧悟法师为太子,肯定是因为他佛性强,不喜不悲的性子才能受得住他的雷霆怒火。

      第二日,太子依然留在显阳殿侍疾。

      曹启皇帝骂什么,他都不曾开口回答,只是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床前,甚至在皇帝睡着后,还不忘给他拉被子。

      而皇帝的吃喝拉撒,他只要在场就不假他人之手,把皇帝照顾得无微不至,如此这般,即便是庆平,也在心底对太子佩服不已。

      太子曹壬如此这般在咸阳殿侍疾七天之后,太子妃终于进宫了。

      太子妃进宫,原是来看望皇帝的,可她一进显阳殿,目光就挂在太子身上了。

      她先是愣了一瞬,紧接着眼泪就跟珠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满眼心疼地看着太子“殿下,才几日未见,你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在场的太后和皇后不约而同地想,终于来了。

      太子还未回话,太子妃快步走到太子跟前,拉起他的衣袖上下左右查看过后,哽咽道,“早知太子如此受累,臣妾该早些入宫的,您这样真让臣妾难受。”

      她说完,不待太子回话,举起手帕蒙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太子见状,忙低声出言安慰,“太子妃无需难受,我没事,生病的是父皇。”

      曹启皇帝以前见太子妃以这副矫揉造作的摸样对朝臣时,只觉得爽快至极,如今对象换成自己,心里却恨得咬牙,但他已经骂不出口了。

      因为他不分昼夜的连续咒骂几天,加上一直躺着不运动,如今的他连说句长句子都要喘气,更别提刚刚被太子妃气后,脑袋正一阵阵的难受。

      陆萸这才像想起皇帝似的,立马停止了哭泣,她拿开手上的帕子时,眼眶微红却没有什么眼泪。

      她弱柳扶风般走至皇帝床前,行礼,“儿臣听闻父皇生病后忧心过度病倒了,现在才能来看望您,望父皇莫要责怪儿臣。”

      她说着,不待皇帝回答,自顾自坐到皇帝床前,一脸关切,“父皇真的动不了吗?是哪只手动不了?脚呢?还能走路吗?今日天气这样好,父皇不能出去晒太阳真可惜,父皇今日胃口好吗,都吃些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

      太子妃句句关切之语,却句句像刀子似的扎向曹启皇帝的心,他咒骂了几日,火气终于消了不少,也终于认命了。

      如今被太子妃这么一问,伤疤又被揭开,心底的怒气再次卷土重来,他忍不住怒喝出声,“给朕住口!”

      太子妃听后,终于停下了没完没了的关切,一脸惊恐又不解地看着皇帝,“父皇,儿臣说错什么话了吗?儿臣是在关心您的日常起居呀。”

      说完,她举起帕子,捂着脸再次“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是儿臣不好,定是儿臣带病前来所以让父皇嫌弃了,儿臣这就回去,万不敢在此影响父皇养病。”

      她说着,不待皇帝再次出声打断,立马起身一副痛心疾首地样子看着太子,“殿下,臣妾不该扰父皇休息的,臣妾这就回去。”

      “父皇不是这个意思,你别难过”曹壬低声安慰。

      陆萸擦了擦眼泪,转身看着皇帝,“父皇放心,儿臣的病是旧疾,断不会把病气过给您,您若不想见到儿臣,儿臣现在立马离开,但臣妾舍不得太子如此劳累,所以待儿臣的身体有所好转,儿臣就来接替殿下侍疾,还请父皇稍等几日。”

      曹启皇帝听后,再次怒不可遏,却只能颤抖地抬起右手指着太子妃,嘶哑地挤出一声:“滚!”

      太子妃听后,立时吓得花容失色,原本惨白的脸,如今灰败一片,仿佛马上就要晕倒。

      她一把拉住太子的手,让太子挡住皇帝的视线,然后一副既害怕皇帝又不舍得太子的模样,开口,“父皇这些日子都这样吗?那您岂不是太遭罪了?臣妾这就回去好好喝药,争取尽快来接替您,还望殿下这两日努力加餐,勿忘添衣。”

      曹壬有时候也想不痛陆萸是如何把矫揉造作表演得如此逼真的,毕竟她向来冷静又克制,或许,她骨子里住着一个灵动孩子气的灵魂,才会如此吧。

      他在袖子底下偷偷回握住她的手,然后低言出声,“我无事,你好好静养,父皇这里也不用操心,再过几日,我就回来。”

      陆萸听后,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太子,然后捂着脸离开了显阳殿。

      才过一日,洛阳城就传开了,太子妃进宫侍疾的时候,看到太子瘦得与以前判若两人,为此心疼不已,回去后就病倒了,听闻她离开显阳殿的时候是哭着离开的。

      而她病倒期间,还挣扎着起身,说要去宫里替换太子,这让东宫的宫人都感动不已,太子妃对太子如此情真意切,真是世间少有。

      杨皇后在太子侍疾到第十天的时候,当着皇帝的面把这事说了,她一点都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把太子妃对太子的挂念之情说得更生动而已。

      说完后,她看着太子,“陛下已经知道您孝顺,这些日子你既要处理政务又要侍疾,也没好好休息过,太子妃毕竟是你的发妻,她如今病得那样严重,你就先回去看看,顺便也休息一下。”

      曹启皇帝在听到外面那些传言后,早就在心里把太子妃和谢洐都骂了八九十遍,他觉得太子妃就是谢洐用来报复他的,报复他当年不让谢洐娶长公主。

      曹壬听后,伸手替皇帝理了理被子,然后犹豫了一瞬,“父皇,儿臣这就回去休息,你也好好静养,不要动怒不要操心,不过,倘若太子妃康复,可否要她进宫侍疾?”

      皇帝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曹壬便自顾自接话,“算了,太子妃那样也是一时好不了的,从明日起,儿臣让朝臣轮流侍疾吧,他们对父皇很是担忧,一直吵着要来。”

      曹启皇帝一听这话,瞳孔睁得极大,满眼不可置信死死地盯着曹壬,颤抖着出声“你,你”,话还未说完,再次晕过去了。

      庆平立马宣太医,太医再次施救,曹启皇帝再次醒来时,比上次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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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因为喜欢所以坚守,大家可以放心入坑收藏。ps:看到修文是捉虫,不改剧情,无需重看。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