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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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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摔断了手。
就在今天。
大雨倾盆,乌云密布,天色很阴,我骑着代步车慢慢游走在雨幕中,毕竟雨天路滑,小心为上。
但是我这么想,别人却不一定。
这就算了,她居然低着头,把脸藏在雨衣的帽沿下,我不知道她是胸有成竹前路无人,还是单纯脑子不好。
我被她吸引了几秒钟视线,便又移开,以为事情到这便结束,没想到她车子像忽然失控似的,直直朝我冲来,那股横冲直撞的蛮横劲,让我措不及防,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我被她撞到在地,巨大的疼痛集中在我手臂,我的背也疼,衣服破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胳膊上全是擦伤。
我不敢乱动,那姑娘也慌了神,她倒没受伤,蹲下查看我的伤势,抖着手拨打120。
我疼得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到达医院,我被推进手术室,几人围着我摆体位,坚硬的长针刺入我脊背,我嘴里被塞进一个塑料一样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只听见耳边叫不出名字的昂贵仪器一直作响。
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嗓音忽如烟花炸起,我努力睁眼去看,想知道声音主人到底是哪路神仙,怎么那么好听,却只能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眸色很深,眉弓高挺,再想往下,却什么也窥探不及。
只知道他也在看我就是了。
刚才的嗓音主人也是他。
高铎吩咐巡回护士取来导尿包,动作迅速拆开外包装,随后带手套消毒,等插完导尿管,环视四周,见术前准备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他便出去外科手消毒,回来穿上手术服。
手术正式开始。
历时三小时,如果我有意识,就能听见那群人讨论的内容,并不像以前想象中那样肃穆,甚至还有家长里短。
我对手术室圣神的期待产生了破灭。
……
再次醒来,我又被推进另一间屋子,几人围着我,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声音轻柔,告诉我,等会就能回病房,如果口渴,切忌饮水,让家属用湿棉签蹭就好。
麻醉师说的认真,我却一个字也听不到,我眼神注视着床边的高大男人,扎进裤腰的手术服,显得他腰很窄,肩膀很宽。
他就站在那里,简单得要命,但是却醒来之后的我,再也移不开视线。
我脑子有点晕,平卧着,指了指男人,问麻醉师:“他是谁?”
麻醉师一愣,抬头看了一眼,笑道:“那是高医生,刚才给你手术的就是他。”
我愣愣的,麻醉劲没过之前,我的反应一直很慢,我又一次对上高铎的眼睛,色欲熏心,想要他联系方式。
但是抬不起手,嗓子干哑得厉害。
我犹豫再三,想想还是先要吧,做手术室里的登徒子,也比日后失去联系要好。
事后回忆,我也是脑子不清醒的绝佳代表,明明护士站就有医生电话。
我指着高铎,示意他过来。
我眼前像蒙了一层看不清的雾,高铎在雾里朝我走近,微微俯身,等我讲话。
我小声说:“可不可以留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高铎愣了一下,转瞬直起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长相是真的好看,这种死亡角度也是好看的。
高铎道:“不可以。”
“为什么!”
我不干。
口不择言地诅咒自己。
“万一术后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高铎:“……”
一场手术耗时又耗神,如果不是高媛媛闯祸,又刚好送进高铎所任职的医院,他才不会在高强度手术结束后,特地去醒麻室看段宇飞。
高铎表情难以言喻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虚,又立马装作头晕。
不对。
头一直是晕着的。
那是我凭借对要高铎联系方式的毅力才一直坚持着。
麻醉师看我不对劲,我又趁机指了指自己的头,眉头紧皱,一副十分痛苦,除非得到高铎联系方式才能解救的样子。
麻醉师看看高铎,又看看我,鼓起勇气对高铎说:“高医生,你看这……”
话里的意犹未尽在场的都能体会。
高铎:“……”
我以为高铎要就此妥协,没想到他只是对我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记得住么?”
我:“……”
我立马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话里话外都是委屈:“记不住。”
这下轮到高铎无语了。
他像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快速报了三遍号码,也不管我有没有记住,直接留下一个背影离开了。
三遍!
我要没记住我就是傻子,我信心满满地闭上了眼。
结果醒来之后,我全忘了。
失策。
应该拿笔记下的……
病房床尾坐了一名陌生姑娘,紧张兮兮地注意我的动静,见我醒来,立马跳起来。
我以为她要上前扶我起来,或者给我喝口水什么的,结果她跑了出去。
在病房我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高媛媛跑到医生办公室,高铎面前,大喊:“大帅哥他他他醒了!”
我:“……”
被人夸,我心里其实挺美的。
但是看见病房门外假装路过,实则想要窥探我长相的其他病房家属的时候,便美不起来了。
高铎敲了一下高媛媛脑袋,警告道:“小点声。”
高媛媛对着高铎的背,捂着头,疼得要歪了鼻子。
但是又不大气不敢出。
这次她可是闯了大祸,她哥没狠心把她宰了都是看在十六年的兄妹情份上。
病房里无助的我想要自己起来,然后就见门外走进来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他看我艰难的动作,脸色一变,上前制止我:“不要动,你想干什么!”
这声音听着耳熟。
我抬头。
看清他是手术室那名高医生,又看清了他胸牌上的名字。
高铎。
高医生。
我有气无力但又十分惊喜:“我想喝水。”
“现在还不能喝,”高铎重新扶我躺下。
高媛媛刚尾随进病房,就听见她哥没有感情地讲。
“术后六小时才能喝水。”
然后见大帅哥傻了吧唧看着她哥,满脸不可置信,片刻,很委屈地说:“那我渴了怎么办,我要渴死了。”
高铎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一副束手无策,他也没办法的样子。
高媛媛凑前去,奇怪地看了眼她哥,道:“你不是让我准备了棉签和水,让我给他嘴巴……”
润润的吗……
高铎回头看了一眼高媛媛。
高媛媛猛地闭上嘴,感觉要被她哥的眼神凌迟。
擦擦嘴巴也比嘴唇干裂好,而且是高铎的意思。
我就当高医生主动关心我好了。
我问:“棉签在哪里?”
高媛媛逃命一样跑到床边的柜子旁:“在这,我给你拿。”
她拿出一包未拆的棉签,撕开包装取出两根棉签。
然后忽然呆住,像是想起什么,一手拿着棉签一手拿着密封的矿泉水瓶看着她哥。
也就是高铎。
眼神特别无辜,讲:“哥,帮我开一下。”
我还在想这小姑娘挺注意无菌的,高铎已经拿过那瓶矿泉水,拧开之后,又朝高媛媛伸手。
高媛媛意会,对她哥狗腿地笑着,只差双手捧上棉签了。
我没注意那么多,一心盯着高铎的手,还有他手里浸湿的棉签,想他要给自己润唇了。
如果可以,我天方夜谭地想,能用嘴唇代替……
啊不是,我是说能用手指代替棉签替我润唇就好了。
我感觉自己脸热热的,高铎盯着我的脸,迟疑了一下,又很快将沾水棉签点在我嘴唇。
动作轻柔。
也很色情。
起码在我看来,是这么回事的。
病床上一人面色潮红,另一人用长条样物件不断地按压唇瓣。
这不是色情!是什么!
好吧。
我承认。
这里面有艺术加工的成分在。
但只有一点点……
算了。
是我自己在颅内高潮。
高铎一脸正经,连手腕上的黑色金属表都写着禁欲两个字,只有我在臆想。
但是几秒钟之后,我看他偷偷摸摸咽了一下口水。
就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我指着他:“你是不是想亲我!”
他否认:“你看错了。”
我追问:“你怎么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高铎:“……”
我“哈”了一声,美滋滋地看着高铎,想他怎么辩解我也不会信。
高铎扔下棉签。
在我看来是恼羞成怒地转身走了。
只留下我和高媛媛面面相觑。
我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分的时候,高媛媛凑了前来,对我挤眉弄眼:“大帅哥,人不可貌相,你很厉害嘛。”
她指着门外:“都把我哥给气走了。”
我虚心:“哪里哪里。”
高媛媛嘿嘿一笑,然后看着我手上的纱布,表情忽变。
她猛地抓住我另一只手,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样子:“我想起来了,是我撞的你。”
我:“……”我知道。
她眼睛红红的:“你能不能原谅我。”
“啊这……”
“我哥说了,在你没好之前,让我照顾你。”
我大惊:“你照顾我?”
让一个一看就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且是生活杀手的人照顾我?
高媛媛似乎看出我面孔下的惊呼,缓缓补充:“你放心,我哥会协助我照顾你的!”
我知道了。
这姑娘一定打小就聪明,一眼就知道我对她哥有意思了。
摔断一条手,换来一世姻缘。
不亏本。
满意了。
我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