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柠檬》戚珀

9、第九章【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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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半，MOMO组排练室附近的面馆里。
　　姜温柠在靠里的位置坐下后，开口对夏逐道：“当年在学校，老师每年都把学长评为专业第一是有原因的。”

　　这家面馆面积不大，位置也不多，但人不少，感觉上了些年代，可也干净整洁。从厨房那边还有阵阵白气涌来，比起冷清的天台多了些许喧闹和热烈的味道。
　　——弹完那首歌后，姜温柠提议一起吃个晚饭，不过因为对这一带不太了解，最后是夏逐带她来了这里。

　　他轻声回答：“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是真的很期待正式的舞台。”
　　姜温柠的语气颇为诚恳，夏逐一顿，正要说话时，店家拿着塑料壳的菜单过来，问他们要吃点什么：“茄汁面、鸡丝面、叉烧粉、猪脚面都是我们家的特色，你们要吃点什么？”
　　姜温柠是觉得都可以，便反而有些纠结，夏逐看了她一眼，转而问了句：“你想吃地道一点的么。”

　　地道一点？
　　S市没什么很有特色的面食，加上也是第一次吃在这家店里吃，一时摸不到关键，她想了想还是说：“那学长替我选吧。”
　　“那就叉烧面。”夏逐说。

　　服务员一走，姜温柠便忍不住问：“为什么是叉烧面？”
　　她是随口一问，并不觉得夏逐会认真回答，或者像之前那般惜字如金，但他只是沉默了一瞬，便开口回答道——
　　“这儿的老板是港市人，当年来这边最早做的是叉烧粉……这几年流行吃东北菜，才开始做北方的面，也有自己的风味，但想吃地道一点，首选他们‘老本行’的叉烧面。”

　　他和这家店的老板聊过天吗？
　　姜温柠刚想说，忽然注意到店内角落的电视里正放着一部很经典的港市情景喜剧，老板催完了厨房，很自然地坐在电视机前看。

　　“啊，是因为那个剧？”她指了指，“我小时候也看过这个，好经典。”
　　夏逐又说：“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老板用港普和我说这里还提供凉茶。”

　　“原来如此。”
　　姜温柠恍然，但旋即有些感慨：“这么说这家店的老板在外开店很久了？好像还挺辛苦的……”

　　她收回看向电视的视线，突然碰上夏逐望来的眼神，一下以为自己哪儿说错了话，眨眨眼：“怎么了？不是学长说他们最近还在研究东北菜么？如果不是想要创收的话，应该不会选择做自己不太擅长的东西。”

　　“也许，”夏逐微敛起神情，“比起重新装修和换店面，这种方式的成本会低一些。”

　　说到这里，两碗叉烧粉端上来，姜温柠从筷子筒里抽了一副拆开，先夹了块肉。
　　叉烧是带甜味的，裹满了酱汁，还有些烫，但总体而言很符合先前的推测，确实是很地道的味道。

　　她吹了口气，说了一句“确实很地道”。
　　夏逐应了一声，也抽了一副筷子，有些不缓不慢。

　　姜温柠没再开口，而是认真吃饭——她早就饿了，今早为了去找姜玟君，起来随便吃了点，午饭虽然由节目组提供，但是得照顾姜玟君，还得过下午的流程，过程多少有些草率。

　　断续吃了一半后，姜温柠才抽了张纸巾，双手捂在脸上擦了擦鼻尖的雾气。
　　因为很强烈的满足感，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的反应比较明显，对上夏逐看来的眼神，姜温柠勾了勾唇角，重新拿起筷子，随意地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或许老板可以考虑一下外卖？”
　　“外卖平台的费用对这家店而言可能有点儿高。”夏逐认真想了想，“这家店已经在考虑小众的小程序了。”

　　姜温柠挑了挑眉，看到他拿出手机随手点开了什么，屏幕上显示这家店确实在本区的某个外卖小程序上。

　　“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她凑近了看，又坐回去，“学长经常点外卖吗。”
　　夏逐回答：“偶尔会看看。”

　　“那……除了这家店，还有别的推荐吗？”
　　“这附近多是家常菜馆，前面一点是商圈。”

　　说是吃一顿饭，其实也只是两碗叉烧面很简单，总体没有花费很长时间。
　　又聊了会儿，姜温柠接到姜玟君问自己在哪里的消息，简单回了句，才笑着道：“我还要去一趟君君那儿，得先走了。”

　　夏逐顿了顿，“嗯”了一声。
　　从店里走出来，目送那道纤瘦的背影也很快从视线中消失。

　　姜温柠已经走了，他还在原地站了会儿。
　　夜风带着温度降了下来，方才在面馆里的热闹气息也从身边散尽。

　　夏逐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和姜温柠断续聊了长的时间。

　　他对几年前的事情似乎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那时候的姜温柠坐在女生中间，喝了一些酒，眼眸有些许醉意，却仍然温和柔软。

　　至于那晚发生的事，不过短暂几句便能让人猜到前因后果。
　　正因如此，他可能出于某些不忍的情绪，觉得她这样的人本不该被卷入那些事情当中，所以顺手帮了一把，后来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

　　再遇到后，便发现女孩的性格好像和当初印象并不一样。

　　模样是和印象中相似的温和柔软，但这样的外表背后却是意外开朗的性格，并不会胆怯。
　　和她说话时会不由自主被她的话吸引，顺着把话题说下去。

　　他仍在思考，但耳边却响起了点细碎的讨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前面就是商业街，来附近玩的女生估计因为小众推荐而来到了这里，还注意到站在面馆门口的男人——夏逐听到她和身边的闺蜜小声道：“好帅啊？是不是明星啊？”

　　他又敛了敛起神情，没再继续想刚才的事，扭头往排练室的方向走去，打算回去再练习一会儿。

　　*

　　藏着许多“惊喜”的姜温柠回到剧组后连着加了两天班。
　　最近两天的戏好像格外难拍，主演反复NG，剧组上下跟着遭殃，原本没什么主见的导演也被磨得烦躁，直接让他们“差不多得了”，决定最后靠后期和配音解决问题。
　　简单粗暴，但不重要。

　　常轩天天用微信给姜温柠写小作文骂人，她却无暇顾及这些，甚至很少能仔细看——前一天加班到凌晨三点，第二天因为录制又赶在七点前起了床，就得去姜玟君那儿参加节目录制。
　　这次录制的安排甚至是三期连录，要求在一天内把三组的舞台全都录完，是一个肉眼可见的大工程。

　　将姜玟君送进休息室后，姜温柠先去给自己泡了一杯黑咖啡，回来后发现自己的妹妹在和编导聊天。
　　这位编导不是姜温柠比较熟悉那个，可能是实习生，两人聊着聊着姜玟君就笑起来：“那肯定累呀——也没事，习惯就好了，回去休息一下然后找机会出去玩。”

　　姜温柠：“……”
　　你私底下和我哀嚎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

　　三组在这三期内有十多个舞台，按期数录，上场的具体顺序由抽签决定，姜玟君带着抽签筒跑了三个休息室，回来休息了一下，才去了演播厅。
　　正式开始录制的时间差不多是下午——出于规则和对节约时间的要求，《音乐进行时》在舞台录制上不允许“重来”，失误的部分也不会剪掉，会按原本的样子播出，整体流程大致上为“舞台表演-观众投票-导师评价”，一天时间还是足够了。
　　不过这也使得节目对舞台的要求变得非常严格，毕竟一不小心失误了，后续就要被放在正片里播出了。

　　姜温柠作为工作人员在台下看着。
　　录制的过程非常紧凑，因此也并不无聊，而且舞台质量也超出了她的想象——节目组在质量方面有几个知名的音乐总监把关，水平比起第一期要高出许多。

　　哪怕是网上有很多人唱衰的民乐节目也因为新的配乐和编排变得颇具新意。
　　气氛渐热的时候，诸临风出来炸了个场——那是个以他为主的四人舞台，灯光布景走了黑红的氛围，跟着整串的唱跳，眼花缭乱，至少视觉感受非常强烈。
　　底下观众还有粉丝，欢呼声热烈。

　　投票环节结束，姜玟君率先说道：“太精彩了吧，我还以为是演唱会的现场。”
　　“很有活力，”阿卜则笑着说，“音乐和舞蹈都非常棒，感觉见到世面了，我一把老骨头还得和年轻人多学习。”
　　“阿卜老师言重了，”Lina也道，“舞蹈这方面还是要看阿卜老师，传统舞蹈能给现代舞很多灵感……MOMO老师你说是吧？”
　　莫默一顿：“没有吧？我不懂舞蹈啊，广场舞算吗。”

　　众人都开始笑。
　　夏逐的《楼下》在第三期的最后一个舞台。

　　当报幕说到单人舞台时，有工作人员在姜温柠身边道：“单人舞台的劣势很大，也不知道MOMO是怎么想的。”
　　姜温柠最近忙得有些没了思考能力，这才意识到这是那个《楼下》的舞台，视线瞥向舞台：“其实说不定……可以期待一下？”

　　舞台上的光渐渐亮起，投出一片深蓝色的星空，唯独一束光洒在舞台中央——
　　白衬衫的男生身材修长，抱着吉他，五官在光中有些模糊，光像是星点或是溅起的雨雾，起起伏伏。
　　他弹奏的动作有些缓慢，一开始还有简短的试音，渐渐才进入主调。

　　“第一次在绿荫
　　遇到了一只猫
　　在一瞬
　　没入故事的开端
　　而我在想
　　如果当初的脚步再轻一些”

　　夏逐的唇角始终带着柔和的笑，他的音色低缓，然而有些歌词唱得有些断续，像是暴露了他不太“熟练”。
　　姜温柠听到身边的工作人员最开始还问了一句“怎么好像有点紧张”，可很快就完全沉浸在了其中，没再关心这种技术上的问题。

　　渐渐的，他们像是随着音乐因此走进了一个青涩少年的时光当中。
　　像是春日般的温暖和纯粹，也有夏日的喧嚣热烈。

　　直到弹奏吉他的人唱完，认真地朝上方的远处看了一眼。
　　目光炙热又坚定。

　　场上的投票提醒亮起，观众才回过神，等提示投票结束，阿卜才先问了一句：“这个歌是不是有故事啊？我感觉你的表现和前几期不太一样。”
　　“对，这是一本小说里的场景，”夏逐用平常的口吻回答，“男生在楼下给暗恋的女生弹吉他。”

　　《深阳》的知名度很高，底下很快有人喊出了“楼下”。

　　Lina也很惊讶：“是小说的歌曲吗？”
　　“嗯，是衍生曲。”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阿卜再次感慨，“我一开始觉得你唱得不是很好，甚至还有一点技术上的问题，但你一说它是一首男孩子给暗恋的女生唱的歌，我就觉得它很合适。”
　　“自己弹唱的过程中有点卡的部分，不会是你太紧张没想起来吧？”Lina顺着问。

　　“是男主角有点紧张。”
　　Lina恍然大悟：“所以你是在将演唱当成拍戏，自己刚才演了五分钟的戏，是这个意思么？”

　　夏逐微顿：“对。”

　　“这是你的想法吗？还是MOMO老师的想法？”
　　Lina又问身边的莫默：“这能算是音乐剧么？”

　　“不能算吧，音乐好像也没那么多形式。”
　　莫默说：“两位导师觉得呢？”

　　两位导师都笑起来，纷纷赞成。

　　“这舞台有点东西啊，演员能唱出这样的现场，应该算非常厉害了吧？”姜温柠听到身边的工作人员说，“现在就看观众怎么投了。”
　　姜温柠看了一眼身后的观众席，弯着的眼睛带了点光：“……第一。”

　　“嗯？”
　　“我觉得，”姜温柠重复，“他会是第一。”

　　观众投票的结果会另外录制，姜温柠的话是在半个月后节目播出时才得到了证实。
　　——当晚的结果，夏逐的《楼下》以三票之差拿到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