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少年》周朝省

9、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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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姜曦颜对妈妈说想转回老家的学校——这样能省去学杂费、补课费还有江城并不便宜的房租。

　　面对妈妈先是惊讶再是愤怒还有最后的失望与痛心，她只是一再坚持自己成绩太差，跟不上这里的教学进度。

　　起先强烈反对并痛斥她不上进的母亲渐渐察觉到了什么，最终在昏暗的灯光下紧紧抱着双眼空洞的女儿痛哭，疲惫无奈地拼命点头。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少女拼命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上方黑漆漆的屋顶。

　　黑的，黑的，全是黑的，她什么也看不见。

　　包括明天早上灿烂温暖的太阳。

　　这一次，她的少年是真的要彻底出走了。

　　这一生，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归来了。

　　……

　　终于等到放学，江希言像离弦之箭一样赶往操场，一样的急切，却不同于以往的开心。

　　在跑道上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不觉松了口气。

　　还好，她还在，他没有来迟。

　　那时的他还不明白，很多时候，没有来迟并不意味着就不会错过。

　　走过去看着坐在地上喘气的少女，少年向来温润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怒气，“你为什么要退学？”

　　“什么？”女生抬头，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无所谓地笑了，“还能为什么？因为在这儿学得太累了呗，所以就……”

　　“转学”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打断，少年似乎很震惊，情绪激动下不自觉拔高了声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都高二了，好不容易考上震川，你居然在这种时候说放弃？！你这样对得起自己过去那么多个日夜的努力还有你最爱的妈妈吗？你……”

　　“够了！”

　　或许是因为他现在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姿态，或许是因为他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失望，或许是因为他和那些亲戚一样指责她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更或许只是因为他提到了妈妈，少女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和平常总是平静无起伏的语调大不相同。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切或质问或劝说的话都被堵回了喉咙里，几乎是强忍着，他才没有立刻低下头去。

　　那一瞬间，他居然有些不敢面对眼前的少女，可明明做错事的是她，该是她在他面前感到羞愧才对。

　　少女的眼角被始终未歇的冷风吹得愈发通红，眼中却只是一片冷漠到底，“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

　　她眼底的嘲讽和不屑瞬间刺痛了少年，江希言怔怔地看着眼前少女发白的嘴唇勾起一段惨淡的笑弧，“我从不后悔自己作出的每一个决定，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说完，她就用手撑地站了起来，径自绕过他走了。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江希言想拉住她，伸出去的右手却违背了他的意志，才刚抬起就自有主张地无力垂下，好似不堪重负的结果。

　　于是，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落日将最后的余晖洒满女生单薄的双肩，直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在远方。

　　曾经，或许是因为身处的环境太薄凉，姜曦颜才会一直无法忘怀那个曾经出现在大雨天的如阳光般照亮她的少年。

　　而现在，她的少年依然明亮赤忱，却已经不能再温暖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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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姜曦颜走了。

　　这件事并没掀起多大波澜，同学嘲讽过她知难而退的逃兵行为，老师摇头叹息过她的不思进取，之后就没人在意了，就好像班上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那个少年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继续谦和有礼地对待所有人，继续在他人遇到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继续自己有条不紊的生活，继续习惯性地优秀着。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无论是否以自己所喜欢的方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只能自己一个人过下去，没有人能替你活。

　　就好像姜曦颜和江希言，即使名字的发音一模一样，也不是真正的同名同姓，更不可能会是一个人。

　　江希言想他帮不了她，亦不能陪她一起走下去。

　　就这样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