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沉默的兔子

60、第 60 章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门没开就都凑到了跟前，医生出来的时候眉头微皱，因为每个人的脸上都像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每个人又都似乎在撕开即将合上缝的地狱大门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
　　童一民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发不出声音，他怕结果是他不想听的。秦征有些忐忑的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其实他更害怕。
　　医生再次看看众人，脸上挂满泪痕的，眼睛红肿的，这种情况他也见怪不怪，在鬼门关里和阎王抢人的事他做过不计其数，但今天这个年轻人受的伤也确实让他震撼，检查□□是有明显的撕裂，伤口处的血一直没干过，骨头也受了伤好在没断，只是一开始病人的求生意识比较薄弱，突然的又开始有了心率波动，每个生命都是被值得尊重的，他自当竭尽所能。
　　“恭喜各位，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要观察两天，如果没有什么异常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不过……”
　　“不过……什么？”
　　大家还没来得及欣喜，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会童一民开口了，不管怎么样他儿子的命是保住了，只要人活着，其他的真的不再奢求了。
　　“我们发现病人的脑电波有些异常，我们也只是猜测有这个可能，因为病人现在还没醒，也许是我们多虑了”
　　没人说话，等待着医生自己来揭晓答案，大家都不敢问
　　“病人，有可能会失忆，通过检查我们发现了病人在此之前遭受到过非人的折磨，而且，先前病人的求生意识也非常薄弱，可能……你们做好心里准备。”医生从来不把话说太满，但遇到的情况也会如实告知家属。
　　童一民身子一退，童母直接软坐在地上，童彤和秦岚把人扶了起来坐在了座椅上，童母掩面呜咽着。
　　“谢谢医生，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童一民的手都在抖
　　“不能打扰太长时间，只能一位家属探望”大家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童一民迈开脚步。
　　秦征扶着童一民“老童……”
　　“我没事，我想看看我儿子。”
　　秦征松开手，把童一民的一只手扶住了点滴架，一个小警员出现在走廊看到秦岚和秦征都在，先是敬了个礼然后凑到秦岚耳边低语，秦岚眉头先是微皱后又舒展来“知道了，你先让他过来，不能有太大情绪”
　　秦征眼神示意儿子是什么事，秦岚不知道伊执和童意的事，就小声的告诉了秦征，是那个去救童意的人现在来找童意，偏偏被还没进门了童一民听到
　　“不能让他来，不能让他再见我的儿子，老秦，帮我最后一个忙，那些过往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秦征被童一民用力的抓着，他心里清楚，因为伊执童意受到了太多伤害，便点头答应，秦岚听着童一民的话愣了半天没明白，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在童一民进去手术室后，秦征把秦岚拉到一边大概的说了一下伊执和童意之间恩恩怨怨，同时也悔恨的打了自己一个巴掌，秦岚不可思议的看向童母和童彤，心里哀声呐喊：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这件事，不能让伊执知道，你先去找刚才的主治医师，让他保守这个秘密，我们到时候安排一下让童意暂时出国，童意现在需要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生活，也许几年后再回来时……”这是秦征的个人想法，当然他也会和童一民提议，这是对童意最好的保护方法。
　　这边秦岚去找了刚才的主治医师，碍于警察的身份，医生也只得答应，跟着秦岚又回到手术室，童意被人推了出来，往重症监护室方向走去。
　　小护士带着伊执来到了手术室的楼层问了护士台的同事，才知道了童意的位置，门口站着一群人，有医生有护士，每个人都是面色凝重的挂着眼泪，童母看到来人直接上前抓着伊执，咬牙切齿“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他，你还我儿子的命来，你这个杀千刀的，还我儿子的命来”
　　她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我还他儿子的命？童意不是在……不，不可能！
　　绷带里的血越渗越多，小护士见状干净把人拉开“这位家属请您冷静，这位先生刚消过毒清理过伤口。”
　　“你这……这个……你还我儿子的命来，你把我儿子还给我，要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被人……更不会因此丢了性命，你这个杀人犯！”童母不依不挠的辱骂着，其他人都在冷眼旁观，连童彤都露出愤恨的表情
　　杀人犯？对，他是杀人犯，三年前就是了！
　　伊执只感觉自己的天彻底的塌了，护士明明告诉他童意是有救的，眼泪不会骗人，怒气不会骗人，童母更不会骗人，他的童意真的离开了他，永远的离开了他！他要怎么办？
　　咚的一声，伊执跪在童母面前，用力的磕着头“对不起，对不起，我想见见他，让我见见，远远的看一下也行，求你们……”来医院前童意的话犹然在耳“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再遇见你，我把命赔给你，你放过我，我们，两清了”
　　“……你，连他死也不让他安生吗？”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要看到他，你们都在骗我，骗我，他是我的，是我的，你们把他还给我……”伊执疯了一样站起身伸着手像每个人讨要着“他的”童意。
　　“好，我就让你见见他。”
　　“好，好，他肯定没事的对不对，对不对，童叔叔你说话。”伊执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童一民的衣服，他还是不忍心的，还是愿意让自己见童意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眼里，伊执已经疯了，因为童意的离开，这个年轻人疯了，大家不知道这是爱还是占有欲，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三年童意经历了什么。童一民领头走进电梯，伊执也顾不得没穿衣服没穿鞋子跟着走了进去，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童一民的神色，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童一民按的是负二楼，伊执心里一沉，这种事童一民还没有能力和他开玩笑
　　“不，童叔叔，你是不是按错楼层了，童意应该在病房，他应该在病房里。”
　　“……呼～阿执，他走了，我来的时候……他被医生推着出来的，盖着白布，没有一点痛苦，你知道，他一直都在想着远离你，阿执，叔叔求求你，放过他吧！”童一民无力的靠在电梯墙面，擦拭着眼泪，手上贴着的纱布上映红了一片。
　　伊执捂住胸口，慢慢滑坐在地，觉得心口好疼，疼的无法呼吸，电梯里越来越冷，伊执不禁抱紧了自己，心里一个声音再告诉他“他们都是骗人的，童意没死。”伊执回应着那个声音“是的，他们骗我的，他还活着，等着自己赎罪。”
　　负二楼，阴风阵阵，电梯门打开一股冷风袭面，让人不由自主的打寒噤，也许这里就是人间地狱吧！太平间有一个护士正在关门，看到来人冷着脸，声音都像是带着寒气“你怎么又来了？”
　　“护士，我想再看看我儿子，最后一眼”。童一民祈求着。
　　护士看了看童一民身后的人，转过身体把还没合上的门又重新打开“这里生人少来，这人死不能复生，大叔，你要节哀，后半辈子替孩子好好活下去。”
　　童一民一个劲的点头，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已经没有太多泪水了，伊执不等童一民让他进去，就一个箭步跨进屋里，寒气逼人，都能看到烛火处升起的烟雾。
　　一个人直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伊执大口喘着气的走了过去，慢慢的掀开了盖住了被单，白色的被单下是他熟悉的脸，青紫的嘴唇含着笑意，脸色发青，白色布单在抖动着，童一民和护士对视一眼，护士开口“好了，看过就离开吧！斯人已逝，他也需要安静的走，你们回去好好操办丧事”
　　“不，这不是他，不是他……你们骗我，骗我……”伊执竭力嘶吼，眼前一黑，人重重的倒在地上。很快太平间门口来了好几个护士把里面的童意推了出事套上了氧气罩，她们也是第一次干这种骗人的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也太危险了，伊执也被人抬了出去，童一民抹着没有眼泪了脸叹着气，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后半生都不用再相互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