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崽子》碧水蓝天

136、第一百三十六章

　　司玄对海神节没有兴趣，但是曾经听师兄说过寒月仙宗山下的城池里也时常会举办灯会，到时候可以邀请自己想要邀请的人一起去，

　　他并没有什么想要邀请的人，但是和同伴们失散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在这家家户户差不多都团聚的日子，他有那么一些想念师兄，若是他在自己身边，那是不用担心会不会寂寞。

　　可惜师兄并不在身边，估计现在他正和渡师兄在一起，两个人什么话都不必说，就自有默契而言。司玄不是没有羡慕过，但并没有那个勇气去喜欢一个人。

　　他看着灯火辉煌的热闹场景，有些不想掺合进去，随后就飞上了房顶，正好就瞧见了对面的楚羲。

　　他神色本来有些郁色，但一看见司玄就笑着朝他摇手：“司玄，你也在啊！”

　　司玄可不会忽略他刚才的脸色，但他和楚羲并没有达到交心的地步，就道：“只有你一个人？”

　　他点了点头，有些头疼道：“原本玉朔还拉着我的，但人群拥挤之下，一个大力，他就松开了我的手，消失不见了。”

　　“对了！雪无瑕不是走在我们身后吗？他也不见了。”楚羲突然想起了有时候存在感低落，让人走着走着就会忽略的人。

　　司玄自己并没有的良心痛了一瞬，然后道：“我没有看见他。”

　　楚羲和他对视一眼，都看见眼里的心虚。

　　但很快他们就将这么一点心虚抛至脑后，就又是两个无情无义的冷酷同修。

　　楚羲深觉两人隔着一条街说话的行为有点傻，便提议道：“我们还是下去说话吧！”

　　“好！”司玄只是因为自己一个和那些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所以才会到屋顶上，等着人散后再去找到其他的人。

　　现在有楚羲在，他不至于会感受到天地之间，唯有自己一个人的孤寂。

　　两个人皆是白衣胜雪，气质出尘的美少年，并肩走在一起，绝对是这灯会上最靓丽的风景，路过的男女老少最起码都会朝他们看一眼。

　　司玄做魔尊时，被各色的目光看过，自然是面不改色。而楚羲就有几分不自在，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住了。

　　正前方的地方正摆着一个巨大的花灯，大约有四五米长宽，灯面画的是手拿三叉戟的高大男子，面容英武不凡，正御着车驾在海上行驶。

　　而拉车的是九只巨大的海马，通身是深蓝色的，看着竟然有些美丽。

　　“这就是海神？”楚羲小声地嘀咕道：“没有什么特别的。”

　　声音虽然小，但司玄离得近自然听得见，他道：“神明的容颜是凡人见不得的，就和其他神明一样，画像都是人们自己加以想象。”

　　“难怪。”楚羲笑了笑：“若是神明长着你这么一张脸，怕不是信众遍布全天下。”

　　司玄突然笑了一下，轻轻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敢说。”

　　楚羲觉得他笑得还挺好看的，但不知道背后生出了一丝冷意，他打了一个寒颤，就听见司玄问他道：“可是觉得冷？”

　　他抬头，见那精致姝丽的少年神情依旧，便摇了摇头道：“不冷。”

　　司玄还待要说，就见楚羲突然看向他的身后，高兴地喊了了一声：“无瑕。”

　　雪无瑕见到他们两个人时，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在楚羲问他，有没有见到玉朔。

　　他道：“之前和他见过一面，他去找你们，就分开了。”

　　楚羲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们就不要分开，一起去找他。”

　　雪无瑕欲言又止，想说不用去寻，他自己会找过来。但看到楚羲期待的双眼，就不忍心反驳。

　　而司玄在沉默过后，便道：“就在这里等，他应该会来这里寻我们。”

　　楚羲想了想，便是点头，见到附近有卖豆腐脑的，问过两位同修后，就自己一个人去买，等回来后，发现他们两个似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左右打量着他们俩个，心道这眼神还能够对视交流吗？想到他们两人都有些高冷，可能不想说话，随即就放下心来，把司玄要的甜豆腐脑给他，他自己吃着咸豆腐脑。

　　良久过后，这大花灯周围聚集了更多的人，司玄他们没有待在下面被人挤来挤去，齐齐上了房顶，然后刚巧就遇上了朝这里飞跃而来的玉朔。

　　他一见到三人就道：“可累死我了，要是我学会传信就好了，但是可惜那得是要金丹期才能学会。”

　　“那你去了哪？”楚羲往怀里一摸，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然后掷给玉朔。

　　玉朔接过后，随便擦了擦，就咬了一口，道：“整个海陵城我都转了一圈，对了，刚才看到有放花灯的内河，你们要过去放吗？”

　　“这…又没有个女孩子，咱们四个男的，怎么好意思和人家姑娘、小情侣抢地方。”基本上在楚羲说完这句话，大家的眼神一变。

　　“去吧！”司玄突然道。

　　雪无瑕看了他一眼，附和地点了点头。

　　玉朔摸了摸下巴：“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虽然不是小姑娘，但也是爱凑热闹的人，那花灯又没有明文规定，说单身男子不可以去。”

　　他嘴角一挑，带着道不明的风流气韵：“若是你想不显眼，那不如和我搭个伙，假扮一对情侣呗！”

　　楚羲闻言不理他，去催促司玄和雪无瑕，道：“怎么还不走？去晚了，就没有地方放了。”

　　说着就推着雪无瑕，拉着司玄的袖子，完完全全把玉朔给忽略了。

　　但玉朔并不恼，脸上露出得逞的笑，跟在他们身后。

　　城中内河的人更多，但心里一旦想去做什么，就不会在乎这些小事，虽然大家只凭着该死的胜负欲才来到这里，但看到那人山人海时，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意志最不坚定的楚羲已经生出了退缩的心思，但是很快就被玉朔抓住了胳膊，在他一脸“不会吧！都到地方了，你竟然想逃跑”，无奈只能留下来。

　　而司玄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他随意买下几盏画着梅兰竹菊的河灯，玉朔也随意抢去那盏菊花图案了河灯。

　　他打量了几眼就失去了趣味，便把这盏河灯给了楚羲，自己又拿了盏梅花河灯，但又觉得不太适合自己，就硬塞给了雪无瑕。

　　到最后他一盏河灯都没有拿到，只能自己去买。

　　而司玄喜获两盏河灯，得到双倍的快乐。但他本人冷冷淡淡的神情，尤其是看着毫不空隙的人群，眸里只透着一种情绪，那就是不想进去，尤其是这大半的人，还是姑娘。

　　楚羲拍了拍脑袋，道：“这就是我不想来的原因，可你们都不以为然。”

　　他以前还在父母身边的时候，就时常陪伴他们去参加这样的灯会，但往往后面会变成夫妻俩的二人世界，而他这个并不重要的儿子就会被忽略得彻底。

　　他们在看着山河夜色，和伴侣相似一笑，许下自己最诚挚的心愿，而楚羲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生无可恋。

　　如今那一幕又要上演，他表示强烈的拒绝。

　　在继司玄和楚羲的抗拒之后，剩下的两个人倒是坚定不移，但是总归不是因为放河灯这么一件小事。

　　玉朔道：“来都来了，总归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半途而废于道心无益。”这是雪无瑕，做事较真，不会轻言放弃，有时候不知道这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

　　最后他们还是找到了人少的地方，去旁边的摊子上写了便条，塞到河灯里，然后在一群看热闹的姑娘们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放走了河灯。

　　作为厚脸皮的美男子，玉朔可不在乎什么隐私，追着问其他人的愿望是什么。

　　大家虽然觉得他很烦，但还是被缠着透露了几句。

　　很快他们又被傩面具吸引了目光，更别说一边还有傩戏的表演，此时正在上演海神大战十二夜叉。

　　这里海神的傩面具可不像个人样，有着龙角牛鼻，整张面都显得威武而庄严，这才是人们想象的传统神明所拥有的气势。

　　玉朔来得早，自然知道很多事情。

　　比如说这海外之地几乎遍布了海神的信众，再比如说海神的信众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的人认为海神乃是人族修炼成神，所以他们打造的神像为人形。另一部分的人则认为海神为神兽，其中雀屏中选的就是神话元素最多的龙。

　　司玄听到这里，对那海神生出几分好奇，若真是龙族，当真想见识一番。毕竟由师兄所说，他也是身负龙族的血脉，就如那话本中的，有着特殊血脉的主人公会在某一天遇见族中长辈，长辈或是好而护短，或是坏而利用。

　　当然师兄不算，他就算不是自己的长辈，司玄依旧尊敬他，重视他。

　　“这位海神虽然总共没有出场几次，其中就有现在上演的大战十二夜叉的事迹，不过他是和万仞道君同一时代的人物，有他和万仞道君在，海外之地这处曾经被称为神弃之地，重新焕发了生机和活力。”玉朔道。

　　“所以…”他又露出古怪的神情：“海外仙山到底明白不明白，他们之所以会位列五大仙门，非是仙器之利，也不是修为之高，而是人心所向。”

　　只要海外仙山立于海外之地，就已经处于不败之地。

　　玉朔会说这件事，是想起了海外仙山拒绝交出陨星寒石。

　　只是让楚羲来看，海外仙山的担心并无道理，人具有遗忘性，现在记得并不代表以后会忘记。

　　但他如果把这话说出来，玉朔估计会说，到那时候说不定整个仙道都败落了，这是大势所趋，无可避免。

　　无论是何种说法，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话来堵你的口。

　　楚羲无力扶额，忽然发现司玄盯着一处方向在发呆，不由凑上去问他怎么了？

　　司玄回过神，摇了摇头，道：“好像看见一个认识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他？”

　　在他们说话时，就自觉闭嘴的玉朔插嘴道：“要不我们大伙一起去看看？”

　　“不熟。”司玄说罢，又道：“你们还要逛下去吗？”

　　“要！”玉朔眨着装可爱：“不是吧！朋友们！你们居然对海神车驾不感兴趣？到时候还会有美丽烟花升上夜空，难道你们就期待？”

　　前世是魔尊，什么盛大的场面都见过的司玄：“……”

　　同样参加过很多次烟花大会的楚羲：“……”

　　觉得这是多余事的雪无瑕：“……”

　　总之留不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再说司玄看到的熟人顺着人流走到静谧的巷口时闪了进去，而尽头就有人背对着他，一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向来人。

　　那人尊贵俊美，湛蓝的长发在泠泠的夜风中光华流动，柔美得仿佛不是这世间之物，更别说他湛蓝的双眸似是湖光山色，潋滟着多少温情。

　　“看到他了吗？”他的蓝色华裳泛着星夜之色，随风舞动，恰要踏月离去。

　　白栖闻言，一抚耳边白羽制成的耳环，神色莫名：“看到是看到了，只是你早就知道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他唇边泛起浅浅的笑，眸若星河：“这不是应该的吗？为了他的安危，那些记忆就不该存在，若是让他再记得那份所谓的职责，我可承受不住再次失去他的痛苦。”

　　他笑容一敛，带着忧伤的温柔：“就算是你，也是如此，不然你怎么会冒着被此方天道灭杀的危险，硬是将自己的化身投影至此。”

　　白栖没有反驳，和他毫无阻碍地穿过墙面，并不意外在下一瞬就来到了大海边。

　　“你来此地做了几千年的海神，倒是比你做盟主时要尽职尽责，瞧！都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来进犯此地。”白栖和他走在沙滩上，看着海面上翻滚的白浪，有些感叹。

　　海神忍不住笑出了声：“令主们都那般优秀能干，这不就显得我平庸又没有事情可干。”

　　白栖心道，就你还平庸，起点男主中的气运之子，凭着一己之力排除万难，建立了一个让各个种族共存的联盟，不过短短的五百年，便已经让众人臣服。

　　若不是海神不愿意复辟天地之主的帝位，恐怕任谁也无法阻止他的加冕。

　　两位分开已久的旧友聊了一会儿，海神便道：“这世界因果之线明了，你莫要参与进去。”

　　白栖淡声：“晚了，我已经进局。”

　　“……”海神蹙起眉，带着点儿忧郁之美。

　　白栖有些不耐烦道：“之前我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天道想要消灭我的存在，就把我投放在幽渊谷，差点就被一只树妖给勒死，好在最后被人给救了。”

　　他看向此刻显得平静的海面，但心里却明白这不过是表面，真正的大海是危险而残暴的。他目光一凝：“救我的那个人因果之线很乱，但发展的方向只有是两个，一个是在遇上我之前就死了，另一个则是活着。”

　　海神不由惊讶地看向他，白栖叹了一声：“而他带着的那个孩子是你的同族，不过血脉之力尚未觉醒，还是个人和龙的混血，不过人的血脉很少，比之你的血统还要纯正。”

　　“我刚才在他的身边看到了那个孩子，忽然发现他和那个孩子的因果线居然纠缠在了一起。”白栖有些咬牙切齿道：“他到底要带多少异兽回家，咱们家又不是开动物园的，而且龙这样的生物有你不就够了。”

　　一时间白栖看向海神的眼神就变了，具体表现为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没用。

　　这就让海神很生草了。

　　再说司玄他们没有继续在街道上游逛，而是去茶楼包了一间，打算在房间待到子时，只是很快就觉得无聊。

　　玉朔提议道：“不如我们来掷骰子吧？”

　　然后就被其他三人齐齐无视，他憋着气叫唤道：“又不是赌钱，干嘛无视我？”

　　司玄赏了他一眼：“那你打算怎么玩？”

　　有了他的配合，玉朔就提议道：“比骰子的大小，点数最大的，就可以让点数最小的去做一件事，比如说去帮点数最大的买一份点心回来，这样的程度的事情应该不会过分吧！”

　　楚羲一时间脑海里闪过国王游戏，有些觉得这个游戏的俗气，但对于游乐甚少的世界，应该算是份乐子。

　　果然司玄和雪无瑕可有可无地参加，而楚羲…他在强势的同修面前，一向没有什么人权，一比三被压倒性地赢过。

　　第一局，在四个人都掷了骰子后，赢的是楚羲，输的是玉朔。

　　楚羲无视玉朔讨好的笑脸，面无表情道：“刚才不是路过一家点心铺子，半刻钟去买一盒鲜花饼回来。”

　　玉朔怨念地朝他看过去，虽然那铺子离这不远，但是排队等着的人不少。

　　“我给你计时了。”楚羲话音刚落，玉朔就越窗而出，就给大家留下一道黑色的影子。

　　楚羲听到周边的抽气声，有些后悔给他限时了，不然他大概不会越窗而出。

　　这不确定的想法让他有些纠结，然后就听见司玄问：“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点心？”明明很反感酒酿汤圆。

　　楚羲不在意回道：“不是你多看了几眼，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吃呢？”

　　司玄怔了一声，低声道：“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