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蒋晨昏

2、我们不是结婚了吗？

　　姜可儿向来最喜欢陆天衎低沉又带着些清冷的声音，可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再听见他那一成不变的冷漠语调，她莫名烦躁。

　　姜可儿不想绕弯子：“我看到热搜了。”
　　说话时，她的手不由自主攥紧被角，由于太过用力，指节处微微泛白。

　　见陆天衎没有反应，姜可儿又接着说到：“昨晚跟乔璃吃饭的人，是你。对吧？”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后悔拨出这通电话。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陆天衎如何作答，是想听他承认，还是否认？

　　不过陆天衎“很贴心”地给了她第三种可能。
　　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丢过来一句反问：“你想问什么？”淡漠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姜可儿抿了抿唇：“你昨晚不是说有事吗，怎么又跑去跟她吃饭了？”尽管她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不免带了些质问的意味。

　　姜可儿突然想起来，她一年前第一次去看陆天衎比赛的时候，乔璃也在场。当时还有媒体报道过，只是她那时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曾想，一年后，这个人会再次被提起。

　　“我跟朋友吃饭，有什么问题吗？”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

　　姜可儿心里难受，说话的声调都跟着低沉下来：“可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既然结婚了，就该遵守婚姻的法则啊。他怎么可以这样，一声不吭就跑去跟别的女人约会，气氛又那么暧昧....

　　电话那头突然嘈杂起来，不知是谁在叫陆天衎，于是他草草地说了句“挂了。”便主动切断电话。

　　姜可儿握着手机，还在幻想着能得到一句敷衍的哄劝，直到她听见从听筒里面传来的“嘟嘟”声，这才突然回过神来。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片刻后，姜可儿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大敞开。阳光汹涌而至，洒满了整个房间，晃得她有些站不稳。

　　--

　　见陆天衎眉头微蹙，柯以恒将手里的文件放到桌子上，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姜可儿？”柯以恒用下巴指指手机。
　　“嗯。”陆天衎点点头。

　　“吵架了？”
　　他今天来陆氏谈个合作，路上看到那条热搜，就直接到总裁办报道了。

　　柯以恒跟陆天衎是发小，两人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最熟悉不过。
　　这会儿单是看他的表情，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果然，陆天衎没出声。
　　没出声就算是默认了。

　　柯以恒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和他相熟的人都知道。
　　陆天衎瞥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翻着合同：“今天准备给我上什么课？过来人。”

　　柯以恒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试探性地问到：“你对姜可儿是不是有点儿....不太上心啊？”
　　“怎么才叫上心？”陆天衎不答反问，语气有些敷衍。

　　“姜可儿好歹也是个大小姐，人家身后还有姜氏呢。”柯以恒开始摆事实讲道理，“就算你清高，你们陆氏不需要靠任何人，也不该让她受这种委屈。”
　　做生意的人都不想结仇，尤其是跟姜氏那样的大企业。他不想，陆天衎肯定也不想。

　　“所以呢？”陆天衎在一份文件上签好字后，又抬起眼瞥了下柯以恒，示意他继续。
　　“人家一个小公主，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到现在，连事业都不要了，成天围着你转。连哄带伺候的，你还想怎么样啊？”

　　“这么委屈的话，那她当初又何必非要嫁过来？”陆天衎终于抬起头认真看向面前的人，一脸的惊讶。
　　柯以恒：“....”
　　早料到他会是这么个态度，柯以恒轻叹口气：“行，我也不劝你了，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柯以恒还想再说些什么，未等开口，就被陆天衎“强行送客”：“你今天过来不是要找白旭尧谈合作吗？赖在我这儿不走，是又不想谈了？”

　　柯以恒这才想起此行目的。
　　本来约好的，上午九点来陆氏开会，刚刚在陆天衎这儿又耽误了几分钟，他赶忙起身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柯以恒脚步一顿，又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开口：“你跟乔璃，不会真有事儿吧？”

　　“她找我谈合作。”陆天衎语气淡淡。
　　柯以恒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又觉得字字都像是在偏袒着乔璃。

　　陆天衎放下手里的合同，头仰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窗外，缓缓道：“我没办法拒绝她，你知道的。”
　　“啊....”柯以恒这才明白症结所在，可他还是不理解，“这都哪辈子的事儿了，你怎么还....”

　　柯以恒向来看不惯乔璃那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这女人和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
　　可既如此，他便不好再说什么。

　　柯以恒走后，陆天衎又对着窗外，望天，发愣。
　　过了没一会儿，他也起身去了球房。

　　--

　　挂断电话后，姜可儿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提起精神去洗漱。
　　待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快中午。

　　家里的阿姨正在擦拭餐桌旁的落地灯，见她出来，连忙招呼着：“姜小姐起来啦，午餐想吃点儿什么？我去准备。”

　　换了平时，姜可儿总能说出一大串想吃的食物来，可今天，她没那个心情。
　　姜可儿颓丧地窝进沙发里，捞过一只抱枕：“我不饿，李婶。”

　　闻言，李婶放下手里的湿抹布，走到姜可儿面前，仔细端详起来：“怎么小脸儿这么苍白，是哪里不舒服了？”

　　在李婶的印象中，姜可儿一直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就连走路，都喜欢蹦蹦跳跳的。
　　今天突然蔫儿了下来，大概是病了吧。

　　姜可儿摇摇头：“没有，就是没什么胃口。”

　　李婶不放心，陆天衎把她交给自己照顾，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不好交代。
　　她伸手摸了摸姜可儿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不热呀！”

　　既然不是身体上的毛病，那就是心里不舒服了。
　　李婶突然想起来，昨晚陆天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今天早上又是从客房出来的。大概姜可儿还不知道他回来过吧。

　　李婶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没有胃口的话，就吃点儿点心吧。昨晚天衎拿回来的，说是你爱吃。”
　　姜可儿募地瞪大眼睛：“陆天衎....拿回来的？”

　　“是啊。”李婶见她的反应，便知自己猜对了。
　　她笑着说到：“昨晚天衎回来的晚，怕吵到你，就睡的客房。今天一大早又急着去公司，不到八点就出门了。”

　　姜可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有了缓和。
　　一从阴郁的情绪里走出来，肚子也跟着饿了起来。
　　她飞快跑去冰箱前，拉开门：豌豆黄、桂花糕、冻奶皮、红豆酥，全是她爱吃的北城小吃。
　　再看包装盒，正是昨天她随口说起的那家店。

　　姜可儿忍不住嘴角上扬。原来，陆天衎有把她的话好好记心里。

　　这顿饭姜可儿吃得心满意足，还不时哼几句小曲儿。
　　填饱了肚子，她又跑去厨房忙活起来。冰箱、冰柜、橱柜，都被她翻了个遍。

　　李婶不明所以，正要开口，就见姜可儿从中岛台后探出脑袋来：“李婶，晚上多弄几个陆天衎爱吃的菜，他出差回来，还没好好在家吃过饭呢！”

　　“好，我来准备。”

　　安排好晚餐后，姜可儿正要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李婶，晚餐我想亲自下厨，您可得教我！”

　　--

　　在来北城之前，除了偶尔半夜觅食外，姜可儿几乎没踏进过厨房半步。做饭这件事对她来说，有些强人所难。
　　好在有李婶，一个下午忙活下来，除了糖醋鱼不可控地头身分离外，其他几道菜也算得上视嗅俱佳。

　　陆天衎到家的时候，最后一道菜正要出锅。
　　听见关门声，李婶让姜可儿出去看看。但她没动，伸手接过李婶手中的木铲：“我来吧。”

　　李婶虽在陆家做事多年，可自知是外人，不便掺和这种家务事，于是出去招呼人：“天衎回来了！快坐下吃饭。姜小姐忙活一下午，全是你爱吃的！”

　　“嗯。”陆天衎坐好，就见姜可儿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那盘掉了头的糖醋鱼。

　　一顿饭吃得气氛诡异。
　　姜可儿有很多话想说，准备晚餐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计划着，等下一定要和陆天衎好好聊一聊。

　　可等她真的见到人，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会用筷子一个劲儿地戳着米饭。
　　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陆天衎，我觉得....呃，我是说，你觉得....饭菜的味道还可以吗？”
　　......

　　眼见着陆天衎碗里的米饭越来越少，再不说，这饭可就白做了！
　　姜可儿不管了，她深吸一口气，将面前那碗根本没动过的米饭推到一旁：“陆天衎，我们聊聊，好吗？”

　　“你想聊什么？”陆天衎咽下最后一口饭，冷声问到。
　　姜可儿控制着自己的思绪，努力不去细究他的态度有多冷漠，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你出差这么久才回来，都没说陪陪我，就去见朋友。还是个女的....”
　　姜可儿倒不是怀疑什么，她只是想要陆天衎能多分一点时间给自己。

　　“我去见朋友，聊工作，有问题？”陆天衎反问道。

　　“没问题是没问题啦，可是....”
　　道理她都懂，可还是会委屈嘛。

　　见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姜可儿悄悄在桌下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陆天衎，你以后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行程？工作也好，应酬也好，或是你去见了谁，这些我都想要知道。”

　　陆天衎侧过头去，似有若无地瞥了姜可儿一眼：“汇报行程？为什么？”

　　为什么？
　　姜可儿一愣，嘴巴张了老半天，才发出声来：“因为我们是夫妻啊，夫妻之间汇报行程，这是很正常的事啊。”

　　陆天衎收回视线：“没有必要。”

　　本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在姜可儿听到“没有必要”四个字时，这种委屈的情绪，瞬间转化成愤怒。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才又再次开口，可语气却还是藏不住的质问：“没有必要？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