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记录》寿长生

77、君子血

　　不能为颜色所惑，斯美人也，美姿容，所以她一直为自己所惑。佳年期往有友住，忆斯人如玉，彼其如玉。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思之如狂。山城王闵玧，字红骛，少有容止，公卿世族，无人能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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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年少成名，却把失意描述得那么清晰而痛切。

　　俞侯家的仲子怀，是名臣，是仕宦，是君子骨，是赤子心，是长怀忧扰，是夙夜兴叹，是劳神销形，是天子殿前，是琼林宴上，是长京街头，是玉，是血，是苍生为凭引吾肩，是天下悠悠倾一力。一点儿也不像世家子弟，生生凭己一人扛下了十载江山社稷。

　　俞怀，俞子瑜。家里长辈于早年常言给他取此字是为寄望于他怀瑜握瑾，成真君子，成真大义。世家子中这样起名字的多，一到几家大宴之时，便是满室琳琅珠玉，这个宝那个瑞的取个好兆意。没想到他真成了，几家又都沉默了，到了他们的位置，任凭皇帝换了又换几遭，世族也还是世族。真要为个哪朝皇帝表衷心而伤了士族和气的，又都得不偿失了。重要的是几家世系连荫，代代地把他们这几个大姓传下去。而给皇帝表衷心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那样吃力不付好的活计儿，留给熙熙攘攘如过江之鲫的寒门士子吧。毕竟有言寒门出贵子，殊不知他们几家生来便极贵极重，贵逾生灵天下，重逾山河表里。是哪位先辈做了国器，国之重器，也才有了后世子孙的繁荣昌盛，绵衍不绝。

　　那样的人岂会没傲骨，又怎可无脾性。只不过天下甚少有人能够触碰到他的脾性，都被挡在从容优雅的壳子外了，即便有些怪脾性，众人以为也不过是傲寒之质不与众生同罢了。世人皆知俞怀行雅事，奏雅乐，一日三沐，沐衣、沐发、沐体肤。又操琴而作曲律，一咏而歌三叹，叹天、叹地、叹人。

　　天下稍安，所欲加害者甚巨，上至帝王家，中至同朝僚属三军将领，下至中门吏卫备军属。一朝疯疯颠颠，谓忧劳而神伤。是百官举哀，千姓涕泣。人骨且尚伤寒水，人心岂可轻慢即辱伤毁明玉乎？

　　从他以未及弱冠之年进仕扶这大厦将倾，走渡这危难之时，至而今已有十年矣，实在是过于累了，撑不住了，只待一死，全了为国为民之心，有始有终，死得家国大义。

　　然而没成功，帝后起卦筮卜，得而中吉，遂反。然则半天即兵败，太子自刎于上辕门楼上，皇帝扯下悬于椒房殿门前的白绫，将胡闹的帝后囚于中宫，并未废之。

　　山城王玧举兵南来，一举破关，连下十数城。世人皆道其将星，兵主，帝王相。

　　这天下早晚都是要亡的，一位精彩绝艳的少年郎横空出世，早早结束了天下纷争的乱局，也早早覆灭了中原王朝。也可以说闵珫的出现解救了他，解救了一个生为声名所累的君子器。他是连死都怕负了身后盛名的那种人。

　　这青年的帝王总是一身风尘仆仆，总是一身旺盛的精气。看他的眼睛总带着笑露出亮亮的两点小。虎牙因为白，在他麦棕色的皮肤上就显得亮。

　　闵玧礼待他，要他在仕为官，许之以达官厚禄。封大司空，主礼乐祭典，为天下表率。后来有传言，大司空侍君，满朝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