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病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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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友虹笑，露出森森白齿：“你出来。”
我踌躇。
他又敲敲车窗，我温顺的下了车。
倒没怎么为难我，赵二只是说了句：“跟我来。”转身往前迈步。
我紧紧跟上。
我们没走电梯，，走安全通道，一级级楼梯，不知到了几层，又走长长曲折走廊。
他一直没说话，脸色有些不好看。
后来进了小小一间房，满面墙挂满屏幕，播放医院各个监控镜头摄入影像。
赵友虹挥挥手，工作人员退出去，掩上门。
他操作控制台，指着左下角一块屏幕给我看：“这是十几分钟前的录像。”
雪花之后，屏幕中出现一老妪，卧在病床上，紧紧握着一脸悲痛的赵友青的手。旁边还挤有几人，想来也是赵家亲属。
哦，是赵老太太的病房监控。
赵友虹布置非常仔细，连声音都有收入，我听见病人气若游丝，努力挣扎着说：“友青，公司是你祖父一生心血，你要用心经营。”
赵友青坚定地点头，说：“阿婆你放心，我会把公司做得更好。”
“你的婚事……”她似乎已没力气，喉咙发出嘶声，“一直是阿婆的心事……”她费力呼吸，“我很喜欢海欧这个女孩……”
“我会和她结婚，”赵友青弯下身，脸颊贴住祖母的双手，在死亡面前回归孩童的依恋与亲昵，“我也喜欢她。阿婆，我和她白头偕老。”
老人家欣慰的点头：“你一向说到做到，阿婆放心了……”
她缓缓阖上双眼，脸上仿佛有笑意。
有女人放声恸哭的声音。
我一动不动看住镜头中的赵友青，他伏在赵老太太身上，镜头中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双手紧紧揪住亡去的祖母的被子。
镜头停在这里，然后又出现雪花。
我和赵友虹阴沉着脸互望。
良久，我说：“节哀。”
他脸上有奇怪的笑意：“她不喜欢我，要死了也不愿意见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又说：“麦海欧这个女人你在狮城也见过吧？”
哦，麦海欧，赵友青女友anya的中文名字。
我点点头。
“你准备怎么办？”他问我。
“什么？”我装傻。
“友青要娶麦海欧了，白头偕老，你没听到？”
“应该的。”我说，“赵先生他也到结婚的年龄了，事业有成，正该组个美满家庭，也圆了长辈心愿。”
语气那么镇静，说完我自己都有些吃惊。
赵二鼓眼：“你在我面前装什么？他不是刚与你过夜？”
消息真灵通，空间远隔一千六英里，时间不过半日，他已知晓。
“哪有！只不过住一个楼层，怎么讹传成这样？”我嘴硬。
“哦，所以坐同一班机回来？”他冷笑。
“是啊，”我诚恳的说，“一登机就看到令兄，好巧！”
时至今日我才发觉自己拥有超凡演技。
连赵友虹也感觉动摇，他狐疑的打量我，大概因为确实没有抓奸在床，赵二少也没办法，最后没好气的甩甩手：“出去吧。”
我松口气，转身，想不到他突然发难，伸手把我扯过去，在腰上猛戳了一下。
我疼得一个趔趄，他眼中放出兴奋的光。
“这算什么？”我愕然，“你用这么大力气，谁能吃得消。”
赵友虹得意的笑：“行了，别解释了，走吧。”
他的年轻司机候在门外，带着我下楼，依然走安全通道。这趟行程要避开监控。
司机走得很急，要赶在赵友青前面会停车场。他说：“大少爷可能会很快下去。”
不。心里有声音说。
不会。
不会了。
我回想他抓住被子那双手。
我坐在车里安静的等，腕上手表指针滴答滴答的走，我把它贴近耳朵听。
司机站在外面抽烟，距离不远不近。没有近到让我嗅二手烟，也没有远到不方便车内招呼。
赵友青的中年司机来取车，和他互相打招呼，说：“大少爷让我到店帮夫人取巴黎新到裙子，晚上夫人要和麦小姐元小姐开家宴。”
他嗓门够大。赵二的司机有些尴尬，一直不看我这方向。
之后赵友青下来，时间并未过一小时。
我看着赵友青，他会对我说什么？
他说：“小容，饿了吗，我们去补午饭。”
赵友青带我去的饭店很熟悉，我曾经在这里吃夜宵，还遇到加班的他，他请女侍应过来问能否拼桌。
说实话我以前有想过，是不是那时候他已经颇中意我。
他也记得，问我：“你那时候吃的什么？吃相很香。”
我努力回忆：“好像是海鲜炒饭。里面有大量鱿鱼丁，极脆嫩鲜美，吃下去感觉生活美好。”
他微笑：“我吃过很多次，怎么没这种幸福感受。”
赵氏集团就在隔壁大楼，想来辛苦加班饭，他已在此吃过无数次，当然味觉变麻木。
我调侃：“你对股票和楼盘的感受高明就好。”
他笑起来。
我问他祖母情况怎样。
他说：“赶上见她最后一面。”语气中老大欣慰。
又说：“现在家里情况颇复杂，需要慢慢处理。”
是不是想说短时间内是不能退休了？
我应答着：“太辛苦了，要注意身体。”
这刻午饭时间已过很久，晚饭还稍显早，整间厅只有我们两人，谈话气氛怎么说都是很融洽的。
我仔细搜寻赵友青的脸。可是他在病房的悲戚与情深意切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他毫无破绽。
我强打精神，笑着说：“你知道吗？这饭店侍应中有一个是我的歌迷。”
“我知道。”他低头往土豆片上撒胡椒，“我看见她让你签名。”
“是啊。”我感慨，“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这里做工。”
他有点迟疑：“不在了。”
“啊？”我没反应过来。
“她上班时间骚扰客人，我给店长讲了声，按店里规定把她开了。”
他抬头看我，“这家店也是赵氏产业。”
真是打击一波接一波。
回去的路上他问我：“你是不是不开心？因为我把你的歌迷开除了？”
“没有啊，毕竟是她违反工作规定。”我说。
后来我把头磕在车窗上：“好吧，我是不开心。我本来就没多少歌迷，还害她失业。”
他大奇：“这关你什么事？”
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有各自思考角度。
毕竟他还是伸臂过来，手指插进我发间，轻轻来回抚摩，带安慰意味。
回到我家底层停车场，司机把我的行李从车尾搬出。
我要下车，赵友青转过头说：“那边事情太多，需要处理，我们就不上去了。”
当然。我点头。
短暂沉默一下，他又说：“以后联系。”
我点头。
然后我下了车，接过行李，看车子缓缓驶动。
我那时忽然意识到，我就这样安静的和他分开了。以他的性格，以我的性格，以后——就没以后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病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