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影逐月》李莳同

25、大结局一

　　七年后。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在山路上走着，像是在寻找什么，突然，一个蓬头垢面但穿着华丽的男孩冲了出来，看模样大概十岁左右男孩身后有一群人追杀，女孩见了，手轻轻一挥，追杀的人瞬间倒地，痛苦连天，男孩看着女孩，诧异。
　　女孩问：“你不怕我？”
　　男孩回答：“你救了我，我为什么要怕你？”
　　“我叫江云初，你呢？”
　　“我叫张棠。”
　　“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我也不知道。”
　　“你一直在这里生活吗？”
　　“差不多。”
　　江云初脸上浮现笑容：“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江辰的人？”
　　张棠眼里泛光：“听说过，大唐的镇国将军，可厉害了，打得吐蕃不敢入唐。”
　　“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张棠没有多想，带着江云初去了附近的军营。

　　看守军营的人见两个小孩子闯军营，好声说：“小朋友，这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赶紧回家去。”
　　江云初上前问：“你们知不知道江辰在哪里？”
　　守卫喝住：“大将军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江云初歪头：“那江辰就是在这里咯？”
　　“放肆！”
　　守卫正准备赶走这俩小孩，一直在帐篷里的江辰听到吵闹声出来查看情况：“怎么回事？”
　　守卫报告：“有两个小孩想要见您。”
　　江云初看到江辰，跑到江辰面前，问：“你就是江辰吗？”
　　江辰蹲下身回答：“我是，小朋友，你找我有什么事？”
　　“爹！”江云初抱住江辰的脖子，开心地叫。
　　周围士兵窃窃私语，江辰拉开江云初：“我从未成亲，更别说有孩子，小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错啊，娘整天念叨你的名字。”
　　“你娘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管她叫娘亲。”江云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确实不知她娘亲的名字，开始哭闹，“不管，娘就是说爹叫江辰！”

　　江辰半信半疑，眼前这小孩刚才的话倒是像李云莳之前的模样，她以前也是，不知道父母兄长的名字，只知道该叫他们爹，娘，哥哥。江辰看天色不早了，打算留着两个小孩过一晚，明早派人送回去。
　　江云初见江辰不肯承认，不愿留在军营，离开了，张棠也跟在后面。
　　张棠安慰江云初：“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呢那么多，会不会是你认错了？”
　　“或许吧。”

　　江辰躺在床上想，如果当年和莳儿真的成亲了，孩子也该和江云初差不多大了，可莳儿早已灰飞烟灭，怎么可能呢。

　　第二天，吐蕃派人来，要求见江辰。
　　“大将军，您女儿在我们手里，还请您能退出这里，大家都好。”
　　江辰笑道：“我从未成过亲，哪里来的女儿？”
　　“大将军这是要否认吗？”
　　“不过那两个孩子是我大唐的孩子，若你们敢伤害他们，我一定让吐蕃付出代价！”

　　吐蕃人刚出军营门，脖子突然被人掐住，重重地摔在地上。
　　士兵见有人来袭，都准备好战斗。
　　“这才几年，又想兴风作浪了？”李云莳一脸嫌弃，“关押我女儿的地方在哪里？”
　　吐蕃人不肯回答，李云莳一顿毒打，吐蕃人终于说：“在西北方向吐蕃营地。”
　　李云莳转身，一声口哨，空中出现一只巨大的凤凰，李云莳跃上凤凰的背，朝着西北方向飞去。
　　江辰听见异响出帐篷查看，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跃上一只凤凰背上，江辰当即拉了一匹马，朝吐蕃营地赶去。

　　李云莳飞到营地上空，看到关押女儿的牢笼，跳下去。
　　李云莳轻易打开了牢笼，但是周围的士兵也围攻上来了，李云莳把女儿和张棠丢到祁述背上，眼看要伤到女儿，李云莳让祁述带孩子先走，自己留下去对付那些人。

　　李云莳渐渐不支，倒在地上，恍惚看到江辰朝她跑来。
　　江辰杀了营地所有的吐蕃士兵，抱着李云莳准备回去，但感觉有些不对劲，拿手探鼻息，丝毫呼吸都没有！江辰慌了，疯狂大喊，试图叫醒怀里的人，可丝毫没有反应。他好不容易见到了她，怎么能这样死在他面前！
　　一个脚步声响起，江辰抬头看，是冥神！
　　冥神缓缓走来：“云初跑出四梵天，她的魂魄破碎，本就没有完全，但担心云初，不顾一切让魂魄跟身体融合，出四梵天寻找云初。她刚才用力过猛，导致魂魄与□□分离，我碰巧遇到，把她带来了。”
　　冥神缓缓摊开掌心，是一团白色的光，光飞进李云莳的身体，江辰拿手指探，怀里的人终于又有了呼吸，连忙感激冥神。
　　“她既然已经回来了，想必一时半会儿不肯再回四梵天休养。她魂魄不全，可能会有记忆的丢失，我会尽量去寻找剩余的魂魄，今后，你要照顾好她，不可让她陷入危险。”
　　“江辰一定谨记！多谢冥神！”
　　冥神化作黑烟消失了。

　　江辰背着李云莳回到营地，看到江云初一切安好，放了心，轻轻把李云莳放在床榻上，命人好生看守，自己拉着江云初去做饭菜。
　　“所以你真是我爹爹？”一直坚定的江云初反而不自信了。
　　“是，我之前从未见过你，没能第一眼认出，很抱歉。”
　　“爹跟娘说的一样很温柔呢。”
　　江辰揉揉江云初的头：“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要不要尝尝你娘以前爱吃的那些？”
　　江云初拍手：“好啊好啊。”
　　江云初拉着张棠一起来给江辰打下手，美其名曰：“不能不劳而获。”
　　江辰看着江云初，跟自己好像，跟自己的娘也像，也跟莳儿很像。
　　“做好了，剩下的是你娘的，你们在这里好好看着，我去看看你娘醒没。”
　　两个小孩点头答应。

　　江辰来到帐篷，李云莳昏昏沉沉，想到女儿，开始哭喊女儿的名字，哭喊着醒来，江辰赶紧安抚李云莳，李云莳什么都听不进去，想去找女儿，江辰带着李云莳来到灶台前见还在看守的女儿。
　　李云莳激动地过去抱住女儿，江云初一脸歉意：“娘，对不起。”
　　李云莳嘴里一直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娘，爹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饭菜，你要不要吃点？”
　　李云莳点头答应，但还是抱着女儿不肯松手，江云初无奈在李云莳怀里一直待着。

　　吃过后，江云初拉着张棠出去玩了，顿时只剩下江辰和李云莳二人。
　　李云莳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李云莳越说越没底气：“我对你说了那么多谎........”
　　“所以，我这算是等到了你对我坦诚的时候吗？”
　　李云莳以为江辰会对她生气，但没想到江辰会这么平和跟她对话：“撒谎，难道不该要被教训吗？你这样，我——”
　　“你去找王人间的时候，我在你之前就去了，是我听到有动静挖开了坟，王人间把我定住丢进了棺材，我透过缝隙，看到了你和他，待你走后，他给了我三颗收气丸；后来，王家传出闹鬼，郑墨拉上我和晨曦去看，我们三人吃了收气丸，看到了你，父亲，时同。”
　　李云莳惊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你们都闭口不提？”
　　江辰解释：“我有问过姐夫关于你的身世，姐夫说，既然你没有说，代表你并没有向我们坦白的打算，或许这关系到你一直在顾虑的一些事，郑墨和晨曦也不愿过多追问，我们想等到你愿意相信我们，愿意对我们坦诚，愿意说出的时候再说，你那时的情绪，每天都很紧张，我们都怕刺激到你。这些是我瞒着你的事，我现在全部说出来，以后，我的所有事再也不会瞒着你了。”
　　“多谢，而且谢谢你们看到我那副模样还肯继续呆在我身边。”
　　“现在话都说开了，莳儿，我是不是等到你能对我坦诚相待的时候呢？”
　　李云莳点点头：“当年，我确实没想到会再遇到你，我没想过我学着那些大人随口说的几句话你会记得这么深刻，包括让你去科举当官来京城帮我，都是之前郑县令自己说的，当时我在路上随便救的他。我就，随便说的，祁述还吐槽我，人家根本没那想法，你自作多情什么。”
　　江辰感慨：“或许是你的无意，但却是那几句话，影响了我这一生，让我变得更好。”
　　“对不起，我，早就知道，除非同归于尽，不然不可能除掉鬼玥族，我自知连累你太多，虽然在江家尽力补偿，但我依然觉得我欠你许多，我不想，最后让你连命都没了，所以，我才决定让你沉睡。我在昆仑山的藏书阁里看到过断流万元阵，我原本以为它会让施术者和受术人魂飞魄散，但初代北极紫微大帝的出现，我可以肯定，施术者只会魂魄破碎，还有重新聚合魂魄重生的机会，但时间太长，我将时同的魂魄施上印记，若我使用断流万元阵，时同可以很快将我魂魄收集齐，若她转生为人，待她二十岁后，我便可脱离她的身体复活，这是我能想到最快的复活办法了，但没想到使用断流万元阵后不久，我发现我有了身孕，云初想生的意识特别强烈，我的魂魄暂时聚集了起来，和□□融合，但生下云初，我便虚弱不堪，魂魄又支离破碎四散，我的魂魄残缺很多，每片魂魄上承载着我的记忆，很多事我都记不得了，是冥神一直帮我四处搜集魂魄，本以为，会要很久，但云初吵着想要见你，我没法带她来见你，直到她不管不顾，离开了四梵天，我那时都蒙了，头脑一热离开四梵天找她，但我身体支撑不了多久，还好那时你来了。”
　　江辰哽咽：“我在啊，我一直都在，现在边境无人敢入侵，没有人想让你去和亲，皇上答应我，待你在人间的阳寿将尽时，把你许配给我。”
　　李云莳有些泪崩：“值得吗？”
　　江辰把李云莳抱在怀里：“有几次在战场上要被敌军杀了，我一想到我死后，你还没入江家，我就不甘心，不想死，我想活下去，直到看到皇上给你我赐婚的圣旨。”
　　李云莳也哽咽了：“我第一次穿襦裙，你说，没有山神好看，我那时很窘迫，你心里的山神，是那个天界的小公主，而不是那时堕入魔道的我，更何况鬼玥族还是不被魔界承认的魔族，四处被人瞧不起，我很自卑。”
　　江辰摸摸李云莳的头：“莳儿，爱应该是让人变得更好的东西，我希望你对我，不要有愧疚，我希望，你对我，只有爱。我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平平安安。”
　　李云莳坚定地点头：“嗯！”

　　晚上，李云莳和江云初早早睡了，江辰进营帐一看，自己的床都被妻儿占了，不忍吵醒熟睡中的妻儿，命士兵拿来多的被褥，打算去别的营帐挤挤，看到在外面的张棠，问：“怎么不去睡觉？”
　　张棠局促：“我不知道睡哪里........”
　　江辰这才反应过来没给张棠安排睡的地方，但被褥只剩手里这一套了，问：“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睡？”
　　张棠点头。

　　第二天，江辰早早带兵出去巡逻，江云初和张棠倒是玩的很开，李云莳无聊，来到营帐里看江辰平日处理的文件。
　　向梓实在跟李云莳解释平日江辰的工作，这时，有人闯入营帐，趾高气昂：“江将军何在？”
　　向梓实问：“将军出去巡逻了，雷公公有何事？”
　　雷公公一脸不屑：“大将军江辰，私自出兵灭了吐蕃一处营地所有士兵，皇上震怒，命令江辰即刻进京。”
　　“吐蕃营地是我灭的，与江将军无关！”
　　雷公公厉声喝道：“谁？！”
　　向梓实退到一边，雷公公看到是一个女人坐在位置上说的话：“军营竟混入女人！大将军这可不止革职那么简单了！”
　　李云莳拍桌：“三天前发生的事，现在雷公公就来军营拿人了，什么时候，一个宦官，权力这么大离开？皇上要治江辰的罪，让他亲自来跟本皇子说，轮不到你在这里多嘴！”
　　雷公公想反驳，向梓实强行把雷公公拉出营帐，在耳边低语说出事情缘由，雷公公吓得脸色一变，赶紧跑了。
　　向梓实进帐：“雷公公已经走了。”
　　李云莳轻笑：“这么多年了，还是有人喜欢嚼舌根。”
　　向梓实离开后，营帐里只剩李云莳和祁述。
　　李云莳打破吗沉默：“当初，你给我使缚情术的时候，还施了封印我法力的术吧？”
　　祁述没有否认：“是。你怎么知道的？”
　　李云莳笑了：“误打误撞吧，戟天变作你的模样在江家的时候，对我施了缚情术和封印我法术的术，否则，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出。”
　　祁述愧疚：“对不起，害你吃了那么多苦。”
　　“都过去了，一切都成了你们想要的样子，不是吗？”
　　祁述敏感察觉李云莳的话不对劲：“你们？”
　　“说吧，除了你，勾陈叔叔，还有谁？”
　　祁述低头：“还有上一任北极紫微大帝。你刚出生时，上任北极紫微大帝察觉力量流逝特别快，而你，作为新的众神法源，力量异常强大，若你被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们商议，将你力量封印，待你能驾驭时，再为你解封。但李云凌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导致你不够独立，上任北极紫微大帝的力量逐渐微弱，若是长期让你这样下去，你根本无法在上任北极紫微大帝力量枯竭前成长到能继任他位置的人，所以，上任北极紫微大帝在天玑仪写下大唐的战乱，逼你成长。后来你一直陷入和你父亲的僵局，所以，我顺水推舟，告诉了毕天君昆仑眼的入口。戟天的出现是意外，知道你被施了傀儡术和戾莲，而你身上的封印有松动迹象，我很慌，我没有保护好你，你那时太偏激，容易误入歧途，谎称是你感情用事，找借口封印你的感情和加固法力。江辰的出现，是我没料想到，他完成了我们一直想完成的事，把你变成能担任北极紫薇大帝的继任者，帮天界渡过了这次劫难。可我也没想到你会为了他，付出这么多。”
　　李云莳这下明白了，她所经历的这些都是被安排好的。
　　祁述问：“你会怨我吗？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李云莳摇头：“不会。因为有了那些经历，我才能遇到阿辰他们，在凡间那段日子，我过得很开心，我以前总是贬低自己，他们在我身边，教会了我很多，让我鼓起勇气走下去。而且，这是我在这个位置应该要付出的代价，我认。如果，我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我或许会一直过着被哥哥保护的生活吧，不会遇到阿辰他们。若是不遇到他们，我该少多少快乐啊。”
　　祁述担忧：“时同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处理？”
　　李云莳顿了下：“算算她也投胎了，就算要拿回我的魂魄，也得等到二十年后，如果我强行取魂魄，会让她魂飞魄散的，我不想伤害她，我希望她这一世能幸福。如果，将来遇到她了，我会向她道歉，当初对她说了谎，那不是祝福，是我用来收集自己魂魄的法术。”
　　祁述问：“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李云莳点头：“我感知到了，她出生因为是女孩儿，被父母遗弃，水间路过救了她，将她养在昆仑山。”
　　“那地方也好，没有人会打她的主意，只要她平安活到二十岁就好。对了，水间知道这事吗？”
　　“水间知道的，那法术她也知道，而且，我还加了属于我的印记，水间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她这一世叫什么名字？”
　　“澄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