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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   两人到影院的时候,林熙刚检完一场电影的票,可以坐下稍作休息。

      此时她的肚子,已经有八个月。

      大冬天的穿得臃肿,再挺着个大肚子,看起来跟个球一样。

      林希想,这人要是不小心摔倒,是不是会跟球一样,直接滚走?!

      想到这里,她心情复杂无比地走向她,没有寒暄,开口直奔主题,“听说你过年没休息,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来,方便找个地方坐着聊会儿吗?”

      正捏自己后背的林熙,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看向她。

      青松一样挺拔的人,背光站在夕阳里,身上仿佛散发着光,金光闪闪的,就像她的人生一样。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不开口,完全看不出她是个姑娘家,浑身上下透着跟人格格不入的野性,性子同样野得不行。林金生两夫妻,喜欢乖巧听话的孩子,自然对她各种不喜欢。

      她发现,无论别人对她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没影响林希任何,她依旧自在地活着。

      把他们三人衬托得跟小丑一样。

      那时候她就妒忌她,嫉妒得不行。

      她搞不懂,林希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谁都不惧,活得自我。

      为了自己这份妒忌,为了不让她抢走属于她的一切,她想尽办法在林金生两夫妻面前,不动声色地抹黑她。果然,林金生两夫妻越发看她不顺眼,由着她刁难林希,甚至经常帮她一起刁难她。

      她以为这样起码能激起对方一些心绪,可惜没有。

      她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在那做,自己依然我行我素。

      因为太过鲜明的性格特色,甚至得了秦嗣远的喜欢,跟她谈起了对象。

      既然他们做的其他事,都不影响她的心情,她想看看自己抢走她心仪的对象,她还能那样不影响吗?

      抱着这样的心情,在知道林金生有跟秦家联姻的时候,她便借着林金生两夫妻对自己的愧疚,以及更喜欢听话受他们管教的乖孩子形象,成功让他们同意她的要求。

      由她跟秦家联姻。

      她以为那次林希会歇斯底里,结果她又错了。

      她只是平静地问过秦嗣远关于联姻对向换成她林熙,他的想法。

      得知那是个为了前程,不顾自己感情的人,她就痛快放手,压根没有她想的歇斯底里地追求。

      明明到这为止,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本能如愿嫁给秦嗣远。

      可突然出现的祁博衍和李含奎,让情况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当时慌着想要抓住林家的一切,又太想要救活林母,听从了林母的安排,招了李含奎当上门女婿。

      因为吃住在林家,她起初觉得这样挺好的。

      可随着自己心里对李含奎睡过数不清的女人的嫌弃,她发现自己压根没办法跟他当正常夫妻。万幸,她很快就有孕,借由有孕不宜同房的理由,总算不用做那档子事。

      她以为只要她生个孙子出来,林家那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结果她发现林金生起了再生一个儿子的念头。

      那时候她才明白,林金生确实关心疼爱她,可他大男人的行事作风,让他既注重血脉又注重儿子。她肚子里的孩子,哪怕真是个男孩,也是跟林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看在她的份上,林金生也许会照顾他,但不可能把林家的一切都给他。

      没人知道那一刻她多迷茫。

      她想不通自己一心一意对他们,他们为什么有那么多谋算?!

      那时候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才好?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迷茫,林金生告诉她:任何东西只有握在自己的手里,才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别人口中的承诺,只要还没兑换,最后都可能变成一场空。

      那之后不久,祈年替她争取到影院售票员的工作,她便一改往常的态度,欣然接受了这份工作。

      比起农场干农活那些年,售票员的工作,轻松多了。

      但她觉得自己每天跟个机器一样站在影院门口,当一个人形工具,不是她喜欢的。

      可她也不知道,她能做什么?还有什么可以做?

      在她挺着大肚子,不知前途在哪里的时候,看到了林希刊登在《人民日报》上的那篇高考作文。看着她对未来的展望,看着她心中未来二十年社会的样子,她不由对她笔下的未来产生了期待。

      她想那样的社会,应该人人都向往吧。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读书的用处,不止在上大学考大学一事上,更在于读书能让人知道前进的方向在哪里。

      可惜她因为自己曾经的无知,错过了最好的学习机会。

      意识到这一点时,哪怕再不想承认,她也知道自己在这点上比不上林希。

      眼前散发着光芒的林希,越发给了她这个认知。

      按她有好处就想占的心思,眼前这人有着大好的前途,按理她应该会顺着对方来找她,想办法跟她弥补关系才是。

      可她完全没这种心思,“我不能离开售票位置,有什么话这里说就好。”

      农场那几年的生活,给她的印象实在不好,她非常讨厌干农活。

      她一点都不想回一家子务农的林家,所以一开始就对林家各种贬低。

      然而就是她一直贬低的父母,兄弟姐妹,竟然一次有两个考上大学。

      如今当中一个大学生站在她跟前,好像在告诉她,她有多浅薄无知。

      她已经有这个认知,不想再被当事人刺激一番,所以不想跟林希有过多的交集。

      免得被衬得,自己跟个小丑一样。

      林希将手上的饭盒递给她,“晚上自己找地方热着吃。”

      林熙没推辞,接过她手上的铝饭盒,感受着饭盒上的余温,心里生出些许暖意。

      想到如今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暖意瞬间消失,她硬邦邦地说道,“我不缺吃喝,以后不用特意给我送了。”

      林希看着她的大肚子,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开了口,“需要我替你把你现在的情况,告诉爸妈那边吗?”

      “不用。”林熙想都不想就拒绝。

      哪怕知道林金生他们大概率不会将林家的一切给她,她还是更想当他们的女儿。从林希因为一直惦记农场那对父母,所以一直不得林金生喜欢的事就知道,他们不会接受自己跟农场那对父母有牵扯。

      只有把那对父母当成无关紧要的人,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她才能没脸没皮的任意提自己想要的。真生出跟他们相认的心思,她就没办法再那么理直气壮问他们要东西。

      虽然他们的情况,她也要不着什么东西。

      但这不是出了两个大学生,未来不可限量。

      只有她像以前那样跟他们相处,自己才能无所顾忌,才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提自己想要的。

      林希可不知道,这人虽然有些变化,但扒拉林家好处的想法一如既往的根深蒂固,听她这样说,她也不强求,“随你。”

      知道她有所改变,她心里却是有很多触动,可真正见到人,跟她简单的说上几句话,她就知道。哪怕这人有所改变,不见得会改变对她对林爸林妈的态度。

      她不必要一厢情愿去做什么。

      想明白了这点,林希也歇了好好跟她聊一番的想法,“我回去了,饭盒我会找时间来拿。”

      回家的路上,林希有些沉默。

      她跟林熙见面的时候,祁博衍没跟着一起,以为对方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便宽慰道,“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愿意改变,不意味着能改掉她性格里的臭毛病。”

      在他看来,林熙现在的改变,不过迫于现实的无奈,并不是真就改了思维方式,彻底跟过去告别。

      他觉得林希完全没必要对她心生怜悯。

      “你说的对。”她跟林熙之间,大概气场不合,每次碰面都不欢而散。

      为了少让自己郁闷,往后还是远着点的好,免得影响心情,“好了,不说她了,咱们赶紧回去张罗年夜饭吧。”

      她不是个爱纠结的人,想通了也就看开了。

      可惜,他们这个年,似乎注定了没办法好好过。

      因为他们才到四合院大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爸,平日里你不想见我们,我们就知趣不往你跟前凑。可今天这样团圆的大日子,我觉得咱们很有必要坐一块吃顿团圆饭。”

      “对啊,爸,再怎么说,我们是打折骨头连着亲的亲父子。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过去的种种都过去了,咱们应该朝前看,好好看今后才是。”

      “您现在上了年纪,身子骨看起来又不太好。博衍马上要出国,离您山高皇帝远的,您这边有个什么事情,他就算有心也无力。倒是我跟小玲这边,能时长陪伴您左右,照顾您。”

      “我们也知道过去那些年,是我们不应该。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让我们弥补曾经的过错,您别拒绝我们的一片心意好吗?”

      “脚长在你们身上,你们想来,我还能阻止得了你们?”老爷子不疾不徐地说道,“只是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你们上门能不能找到人我就不知道了。”

      “另外,我现在除了每个月领的那么点工资外,再没其他值钱的东西了。”意思很明显,你们想通过表孝心从我这里得到好处的路,走不通,“这样如果你们还想来,尽管来了。钱没有,但让你们吃口饭喝口水还是有的。”

      就像他说的,脚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要做什么,他阻止不了。

      而且有的人,你越是阻止,他们越来劲。

      老爷子干脆由他们,只是把他这里没好东西的事说清楚。

      听完老爷子的话,女人笑着嗔怪,“瞧爸您说的。都说了,我跟建国是真的想弥补过去这么些年,因为我们的自顾不暇,没过问您跟博衍在农场的事,才想着往后有机会,尽量多回来看看您。以后博衍没在您跟前,您有个头疼脑热身子不舒服,尽量找我们,我们肯定第一时间来照顾您。”

      老爷子也没跟她客气,“你们有这份孝心,我自不会跟你们客气。”

      他们愿意到他跟前刷好感,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他不动肝火,得益的人就是他。

      他何必费心思做无用的劝说,让他们不要来。

      过去这么些年造就太多,子不子,父不父的非正常父子关系。

      有血缘那层关系牵绊着,无论怎么做都是理不清的存在。

      与其浪费心思和唇舌,去掰扯那些有的没有的,不如顺其自然。

      “那为了方便,博衍出国后,干脆我住过来这边,就近照顾您,您觉得怎么样?”

      老爷子就知道,眼前这对在十岁出头,就能跟他们的母亲一样,跟他这个亲生父亲断绝关系,并在此后十年完全对他不闻不问的儿女,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十岁的孩子,可以说他们还不辨是非,不懂跟亲生父亲断绝关系意味着什么。但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十年,又是至亲的父亲,关系也不错,对父亲肯定有感情,难割舍。

      然而,搁这两人身上,完全不存在这种情况。

      哪怕过了十年,他还深刻地记得,断绝关系那天,这两姐弟对他说过的那句: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毫不关系的陌生人,请不要试图跟我们联系,更不要想着从我们这里得到任何帮助。

      那时候要不是他的心早因被一系列的事情打击麻木,估计会痛彻心扉。

      可就算没痛彻心扉,两个孩子这句稚嫩的话,却永远留在他心里。

      他知道人都是自私的,他其实并不怪他们当时跟自己划分界限,不认他。

      但对他们这句话,跟此后十年完全跟他没有任何联系的事,他不可能没有任何介怀。

      不过,到他这把年纪,很多事情已经懒得去计较。

      之前文洁上门,他会把话说得那么绝,是很清楚,那是前妻,抛弃他的前妻。割除了夫妻关系,他们之间啥也不是。

      眼前这对儿女却不同,哪怕当年他们在法律上已经断绝关系,但他们之间有永远也割舍不断地天然血缘关系。所以他就算把话说得再绝,只要对方用知错的借口,上门找他。

      这种割不断地血缘至亲,总是更容易让人去饶恕他们曾经做下的事。

      当然,他同意他们上门,并不是真想跟他们重归于好。

      只是知道这事他不同意,眼前的两人也不会听,所以他才会说,他如今除了每月的工资,其他的啥都没有了。

      他以为这话出来后,他们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他们不仅没有,还想着趁大孙子出国期间,住到四合院来。

      他并不想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们这样做的用意,却很清楚,他们这样做绝对不是真的为了孝顺他,照顾他。

      不说他早就习惯一个人的清净生活,早对儿孙满堂的事,不抱任何期待。

      就算期待那样的生活,也只会期待祁博衍和林希的孩子,带给他那种感觉。

      其他人,哪怕眼前这对子女生的儿女,他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想回来跟他一起住,想都不用想,“我现在自己能走能跑的,还不用你们随身照顾的地步。等哪天我瘫痪在床,不能动弹,嘴也不能言了。你们要还有这份心思,那我肯定不阻止你们。”

      那时候就算他想阻止,也没那个能力。

      祁建军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们跟父亲的关系,是过去十几年特殊时期导致的。

      十几年的隔阂,不可能短时间内就解除。

      但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们有足够的耐心,祈年总能接纳他们。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顺着他,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尽量表示自己的孝顺。

      所以祁建军也没在这问题上犟,相反他极有眼力见地说道,“那我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只要您健健康康的,哪怕不能承欢膝下,我们也开心。”

      真瘫痪在床,需要人把屎把尿的,别说他们,就是再孝顺的儿女,都做不到。

      只要他们经常上门,哪怕不住在这里,久而久之,也会给人感觉他们跟父亲的关系已经得以修复。如此,他们便能从中得到一些益处。

      见气氛正好,文玲趁机说道,“这马上要年夜饭,家里还没动静,要不晚上的年夜饭,由我来准备?”

      祈年摆手,“博衍他们两夫妻午饭后,就把冷荤备好,大件的食材也早都准备好,等博衍回来动手做一下就行。”

      “哦,他们回来了。”明明早上还听说,他们都没回来的,“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都知道要顾家了。”

      “说起来博衍比我和建军还小几岁,没想到他却是最早结婚,反倒我跟建军两人的对象在哪里都还没着落。”他们两姐弟一个年初生日,一个年末生日,算年纪,只差一岁,分别大祁博衍一岁和两岁。

      三人虽然隔着辈分,但三人算是一起长大的,只是因为他们有亲妈,日子过得比无父无母的祁博衍要好一些。

      他们以为对方跟着下放,就算没被磋磨得不像人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想到对方不仅长得又高又大,还能凭着本事当上司机。

      更没想到,对方还会选择出国这条路。

      “要知道跟着您到农场,不仅能挣得好前程,连终身大事都有着落,当年我们也该跟着您一块去。”说起这个文玲的心情无比复杂。

      他们以为被下放到农场,不死也要脱层皮,怕被牵连,他们一直没敢打听农场的一切。直到祈年被接回京城,听别人说了,他们才知道,这两爷孙在农场过的日子,完全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听到这话,老爷子心里冷笑,“乡下确实不错,能让曾经五谷不分的人,知道它们是怎么种出来,又是怎么变成我们吃的样子。更能让人知道满手长泡,满脚溃烂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我在农场那边挺多老熟人的,你们两姐弟要是想要体验一下农场生活,我可以替你们安排。亲自去体验一下,就知道农场生活好不好。”

      “想去吗?想去我现在就让人安排。”

      祁建军不过是捡着好话说,哪能不知道干农活的苦,“这些我下乡时都体验过。”

      他哪里是真想去农场,不过想借此表示自己现在正在当没前途的临时工没 “去我倒是很想去,但我这好不容易才找了个临时工做,去了农场,再回来怕是连临时工都没有了。”

      前几年的政策是除非家里有门路,不然家里有多个孩子的,只能一个留在城里。他们家门门路,他跟文玲必须有一个下乡。

      文洁怕文玲下乡被欺负,没让她下乡。

      下乡的事就落在他身上,他是去年年底才想办法回城的。

      “我还以为你用这种羡慕的口气说这些,是为了去体验我跟博衍过去几年的生活。”祈年哪能不知道他提这些的原因,不过是装糊涂而已。

      这两孩子想来他这里,他不阻止。

      但想求他安排工作,或者其他好处,他断不可能给安排。

      对这俩孩子,各自安好,是他的态度。

      见势头不妙,文玲立马开口,“这都快五点,博衍还没回来,还是我来下厨,免得耽误年夜饭?”

      “他们早回来了,这会儿估计菜都快出锅了。”这房子是四合院,祈年三人在堂屋,去厨房并不用经过堂屋,刚才两人给过他去厨房做菜的手势。

      “……”

      “……”

      文玲两姐弟背对着堂屋大门,所以没看到林希两夫妻回来。

      要是知道他们两夫妻已经回来,刚才那些话,他们一定不会说。

      果然,祈年这话才说完,林希就端着两盘切好摆好盘的冷荤过来,“爷爷,博衍说再半小时就能开始吃年夜饭,我先把冷盘端过来。”

      中午祈年两爷孙早就摆好了一张八仙桌,供晚上吃年夜饭用。

      林希边说,边将手上的冷盘摆到八仙桌中间。

      摆好东西,她这才看向文玲两姐弟,“刚才回来见二位跟爷爷聊得正欢,便没进来问好,二位见谅。”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两姐弟。

      两姐弟都长得更像文洁,只眉眼间,隐隐有老爷子的影子。

      她不评价这两姐弟过去对祁博衍两爷孙的行为,但她对这种人只有表面功夫。

      两姐弟只知道祁博衍娶了个农场姑娘,他们以为农场姑娘,哪怕再出色,也有限。

      可眼前轻松般挺拔的姑娘,无论模样还是气质,都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五官深邃帅气,配她身上那股利落,给人一种飒爽的感觉,轻易就让人产生好感。

      此时,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让人半点挑不出错,两姐弟心里不由沉了沉。

      他们以为祁博衍出国,只留一个农场出身的妻子在国内,只要他们多在老爷子跟前刷存在感,老爷子就能慢慢接受他们。

      看到林希后,他们知道他们想当然了。

      两姐弟相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沉重,而后文玲笑着开口,“一家人,哪需要这样的两家话。真要说见谅,也该我们两姐弟说才对。按说这样团圆的日子,我跟建军应该早点回来张罗的,但我们这都才忙完,啥都没帮着准备,只能吃现成的。”

      “一家人?我怎么不知道博衍除了爷爷外,还有其他亲人?”林希满脸疑惑,“之前我跟博衍结婚,除了爷爷外,再没其他家人参加,也没其他家人添礼。”

      “我当时问他,还有没有其他家人。他说,他这辈子亲缘浅,打小没父母,更没其他兄弟姐妹,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这人最实在,从来不会乱说话,所以我不明白你口中的一家人是什么意思?”

      “能给我解个惑吗?”

      纵使文玲脸皮再厚,听到林希这些话,也有些脸热,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过去年纪小,我们做了一些不应该做的事,伤了爸和博衍的心,他们没告诉我们,你们结婚的事。”

      “年纪小?有多小?比博衍还小吗?”

      “差不多吧。”被一个小辈,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小辈,如此下面子,文玲心里难堪得紧,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给你们的结婚礼物,我们已经再准备,等准备好,就送给你们。”

      “听说过一句话:迟到的深情比草贱,迟到的忏悔也一样。礼物,就不需要了,我们不缺。但是既然你们从来没当博衍是你们的亲人,以后请不要以我们的亲人自居,大家各自安好,我想对大家都好,你们说呢?”

      这两姐弟明摆着揣着明白当糊涂,林希才不如他们的心意呢。

      文玲完全没想到,林希竟然完全不给她面子。

      想到她是新妇,这是在婆家,她不由看向祈年,“爸,博衍这媳妇,是不是太厉害了点?”

      正常人家都不喜欢太厉害的媳妇,怕压不住。

      祈年看向她,老神在在地说道,“她要不这么厉害,博衍就不是现在的样子,所以有问题吗?”

      文玲记得祈年曾经最讨厌女人太厉害,她不信对方会改变这种想法,“您不怕博衍将来管不住她?”

      “我巴不得她一辈子管着博衍呢。”活到这把年纪,老爷子比谁都清楚,那些被女人管了一辈子的男人,都是幸福的。

      最终,文玲两姐弟没留下一起吃年夜饭。

      要只是祈年和祁博衍两人,那他们无论如何都会留下来一起吃。

      可还有个在他们看来是外人的林希。

      他们觉得在祁家人面前丢脸没什么,但不能丢脸丢到外人面前去。

      所以在祈年明显不顾忌在林希面前,下他们脸时,他们不想更丢脸,只能留下一句:既然你们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改天再上门。

      就离开。

      两人前脚离开,后脚祁博衍所有的菜就都上桌了。

      老爷子跟两夫妻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没拒绝他们上门的缘由,就抛下他们的话题,“这是咱们一家三口第一次一起过年,晚上必须好好热闹热闹。”

      无论文洁,还是文玲两姐弟,祈年对他们什么态度,祁博衍都不干涉。

      祈年愿意摒弃前嫌,重新接受他们,跟他们如正常人一般过一家人的生活,他没意见。

      祈年不想跟对方再有任何牵扯,祁博衍也不会去劝。

      他都没意见,林希跟更不可能有意见。

      所以对老爷子,关于对那两姐弟事情的解释,两夫妻顺着老爷子的话就接受。

      比起那两姐弟,夫妻两更在意晚上这顿年夜饭,“既是要好好热闹,怎能没酒助兴呢?爷爷,快把您的藏酒拿出来,咱们今晚好好喝上一杯。”

      老爷子是好酒之人,年轻那会儿就有藏酒的习惯。

      这里的藏酒,是指将酒藏买在土里,若干年后再挖出来喝。

      因为埋在地里,所以哪怕经过十年的变故,那些酒是唯一没受影响的东西。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确实喜欢适时喝上几杯,可经历过那样的变故,他早就对酒没什么念想。当然,就像大孙子说的那样,今天这样的日子,确实需要有酒助兴,所以他早就挖了两坛出来。

      只是刚才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突然上门的文玲两姐弟给打断,“在院子里,你去清理干净拿进来。”

      一听老爷子这话,祁博衍不含糊地起身朝外走。

      果然看到院墙根下有新挖的土,旁边有两个沾满土的酒坛子。

      祁博衍走过去,一手一个拎手里,放到厨房门口,然后返身回厨房拎了一桶水出来,高高往下冲在酒坛上,很快将酒坛子冲洗干净。

      接着,他又拿了块干布,将两个酒坛擦干,便拎着回了堂屋。

      酒坛子外,原先贴着酒名,可因为埋得太久,刚又被冲洗了一遍,那标签早没了。

      见她好奇地盯着酒坛看,祈年问她,“听说过云门陈酿吗?”

      林希摇头,白酒除了后世那些大牌,她基本没听说过其他的。

      “跟汾酒同源,用高粱纯天然精心酿造,酿完又在地底下埋好多年才出厂。我当时买的时候,已经窖藏过五年,现在又经过十几年,算是小二十年的窖藏酒了,味道应该很好。”

      林希知道白酒有越陈越香的说法,“那等会儿一定要好好尝尝二十年珍藏好酒,是何等好滋味。”

      “好,现在先开始吃年夜饭吧。”说着,祁博衍到院子里放了一串鞭炮。

      年夜饭前放鞭炮,有驱赶邪灵、祈求平安,有辞旧迎新、迎接新年,还有象征家庭团圆和和谐的美好寓意。

      时隔十二年,祁家再次响起这象征美好的鞭炮声,老爷子感慨万千,不过他没过多悲伤过去,只简单道了一句,“否极泰来,咱们家最坏的时刻过去了,往后会一年比一年好的。”

      “对,一定一年比一年好。”祁家过去的一切,会跟过去十年一样,彻底成为历史。

      摆在他们面前的,将是大变化的时代,是只要抓住机遇,就能腾飞的美好时代。

      “我要好好活着,亲眼看看咱们国家是怎么一年比一年好的。”言毕,老爷子率先起筷,“咱们边吃边聊。”

      都是自家人,不用过多客套,老爷子起筷后,林希两人也跟着开始吃。

      林希第一筷夹的是肥瘦得宜的红烧肉,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肉的香味。

      一块下肚,心里满足得紧,“博衍有这样的手艺,不用担心在国外吃不习惯。”

      “对,在这点上,他比我强多了。”回想他国外留学那几年吃的东西,祈年心有戚戚,“当年我们几人在国外,吃不惯他们的东西,动手做的东西又难入口,每次吃饭都苦大仇深的。”

      “那边因为生活方式跟咱们完全不一样,大概很难找到咱们用的这种铁锅,博衍真想自己开口,得自己带口锅过去。”

      “我是去学技术的,不是去享受的。”估计学技术的时间都不够用,哪来时间和精力满足口腹之欲这种小事,“馊饭馊菜都没少吃,那边的东西再难吃,也比馊饭馊菜强吧。”

      倒不是说那边的东西,味道难吃。

      而是习惯真的不一样。

      祈年觉得他们长了一颗每天需要大米饭或者面条的胃,可这两样东西在国外几乎都看不到。他们都是吃面包,生蔬菜,各种肉制品。

      不过,就像大孙子说的,他是去学本领,不是去享福的,入乡随俗就是,“我忘记你的成长环境,跟我的成长环境完全不一样。不说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根本不懂吃苦为何物。就是现在,我也比不得你。”

      文玲两姐弟说祁博衍,在下乡还能为自己挣到那么好的前程,后悔没跟着一起。

      老爷子是没跟他们说,为了学开车,祁博衍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

      任何人的优秀,都不是平白得来的,都是人家挖空心思,费尽心血,修来的。

      “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一样,您不用跟我做任何对比。”

      “过年咱们还是不要说这种沉重的话题,咱们展望展望新的一年呗。”林希觉得说过去太沉重,尤其这两爷孙的过去。

      “年后那份由你们省教育牵头,由你任第一编辑的复习书,就会在全国开始发售,这份经历有助于你在学校受到更多关注。”这届考生不限身份,不限年龄,其中不乏那些工作很多年,早在工作单位有很出色表现的学生存在。

      要说林希的工作经验,只有农场中学那半年的教学经历,比起那些早工作了好几年的人,比完全没工作经验的人,也没多大优势。

      为了增加她的筹码,祈年花了不少心思在他说的那份出版资料上。

      不然,估计要往后推好几个月才能真的面世。

      虽然先前校长跟她说,被国家收编的这份资料,出版的速度会比之前市出版的那份快。但没祈年出手,估计再快也快不到这个地步,“这样正好。”

      “我还想捞个班干部或者其他干部当当,有那个经历,应该比较容易成功。”倒不是为了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什么回报,只是能当班干部,毕业分配时,应该有优先自己选择的权利。

      她想要这个权利。

      当然,她知道77.78两届大学生将来多数成了各个领域的肱骨干部,都是能人志士。

      如果在当班干部期间,能跟这些人打好关系,于自己日后只有好处,没坏处。

      一举两得的事,何乐不为。

      “京大几乎汇聚了全国各地的高考状元,你的成绩在那里没多大优势,要当班干部,确实需要其他加持才行。”作为国内最高学府,京大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各地状元的首选。

      林希当然清楚这一点,“我原本还想试着再写点文章投稿,看能不能再出几篇被报纸录用的文章。现在应该不用走这步了。”

      林希很清楚自己在文学方面,并没特别的天赋。

      她那篇高考作文,会比《人民日报》刊登,完全是讨了巧。

      真再写文章,不说《人民日报》,就是其他的报纸,都不一定上得了。

      所以这事她还在犹豫中。

      这会儿有祈年跟她说的事,她瞬间将再投稿的事,抛之脑后。

      搞文字工作的祈年,也看出自己孙媳那篇文章被刊登的原因。

      从他的角度来看,那文章巧在内容,巧在结构。

      要说文学性,那的确差了点。

      但文字这东西,只要能对人产生积极正面的影响,文学不文学的,并没太大关系。

      “有时间,你倒是可以再写写类似的文章。”祈年觉得林希的文章价值,在于引导人往他们从来没想象过的方向去想,他觉得这样的思想启迪,有助于社会的发展。

      这便是她的文章被刊上《人民日报》的原因。

      “等博衍去了国外,知道了那边的技术情况,我再结合资料,蛮写一写。”行业,行业,从行的人多了,才能称之为行业。祁博衍因为她的缘故,率先接触手机领域,但就他一个人去学这个,哪怕他学到了最前沿的技术,靠他一个人,也成就不了这个行业。

      需要有更多的人,看到这个行业的前景,进而去从事,去接触,去研发。

      目前国内暂时没这块的新闻资讯,她要能多写能被刊登出去的文章,那将影响更多的人。

      这些人未来也许会跟祁博衍形成竞争关系。

      但那是先把那行业给创造出来,才能谈竞争关系,不然就是孤军奋战,孤掌难鸣。

      “我尽量找些合适的资料,寄回来,可以直接刊登就直接刊登,省得你费时间去写。”作为枕边人,祁博衍知道林希,并不是很喜欢写东西。

      应该说,并不是很喜欢写文章,倒是类似复习资料这样的东西,她挺喜欢写写画画的。

      林希想的那些东西,祁博衍同样很清楚。

      所以他知道,要想提前实现林希口中说的那些高科技产品,单靠他一个人很难。

      还需要其他千千万万的人,去重视才行。

      见他们小夫妻,有商有量的,祈年便不再多言,“你们有自己的安排,就照你们自己的安排来。材料寄回来,可以由我这边整理,刊登。”

      “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跟自家爷爷,祁博衍才不会客气,“这方面你是专业的,交给你做,可比让希希做更方便快捷。希希的时间,还是多用来学习的好。”

      这孙子太独立,很少有地方用得上他,偶尔祈年会生出不被需要的感觉。

      当然,作为有自己正儿八经工作的人,就算有这种想法,也瞬间就释然。

      但不能否认,他心里有被需求,被渴望的想法。

      所以,祁博衍这不客气的话,让他很是心情愉悦,“对,你们都还年轻,应该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学习上。像这类我就能做的的事,尽管交给我,我保证把它办得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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