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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迷离劫(三) ...
溯冰心里一直有一个画面。好像是梦境,又好像是真实。
记得当时自己手上提着冰焰刀,在不知哪座宫室里,和不知谁的手下战了很久。自己身上御林卫的制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有一种暧昧不明的触感缠绕着他年轻结实的身体,一会是寒冷,一会又是难以遏制的诡异的温暖。
他在后来想明白了,那大概就是一口气杀了很多人的感觉。
溯冰绕来绕去,跨过了横七竖八的尸体。他在华美的屏障之间转晕了方向,大概是进了另一座宫殿,其中的场景终于不再像方才见的那般凄惨,只是寂静。宫女和内侍当然已经跑光了,此时这座明显比之前更加辉煌的宫殿,静得仿佛已经整个埋入了帝王的陵寝,无边富丽,却连一丝生气都没有。
他循着深远处唯一的亮光摸索过去,渐渐接近,触到金线细细绣出卧龙纹样的雍容垂帘。染血的手指正待掀开帘子,却突然停了动作。
帘子后面的烛光几乎是惨淡,下面跪坐着一个人,只看得见半边背影。那人低头摆弄着什么,看动作像是在写字。片刻后放下笔,把写好的东西纳入怀中,似乎松了一口气地站起身来。
溯冰看着那个背影神采飞扬地抖了抖衣襟,一柄精巧的折扇灵活地在手指间绕了个圈子,啪地一声打开。扇面上空无一物,那人看了看,意犹未尽地又俯身拾起笔来,似乎只是挥了挥手,原本的一片素白中生出了一只看不出品类的禽鸟。
年轻武者手中倒提着的刀尖上缓缓积聚了一滴血水,此时终于不堪重负跌落地面,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
帘子后面身份不明的人敏锐地感觉到,轻捷地一闪身消失在溯冰的视野中。溯冰追进去,循着可能的路线一路往里面查找。等他一头撞进了再深处的一个房间,却完全惊住在那里。
五年后的现在,不再是死寂的皇宫,而是荒野间的一爿小店。
溯冰就算不记得当初帘后的身影,也总会记得那个玩弄纸扇的轻狂动作。对面站着的人似乎不是面临杀身之祸,倒像是在观看演武生的戏子唱念做打。
大概世间已经没有几个人能没心没肺到这种荒谬的地步。现今眼前是直指着心脏的利刃,他可以这般悠哉,当年自然也可以坦荡荡。
十八岁的溯冰走进去的时候,所追踪的人已经不在。
皇帝的遗体似乎已经僵硬了。那个应该所向无敌的老人现在张着双手仰躺在龙榻上,布满血丝的眼球突出了眼眶外面,半张着干枯的嘴唇,像见了鬼一般狼狈。
溯冰的视线向床榻下面扫了扫。那里躺着的是另一个本该强悍的男人,也和面孔抽紧的皇帝一般,已经无助地垂老。
父亲已经多日没有回府了。从君王突然垂危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守在宫中。父亲一直还硬朗,还能上阵。而那个王者已经不行了,连刀剑都拿不动,这种时候,需要多年的老友在病榻前保护他。
父亲以前就说过,皇帝作为一个爹真的很差劲,没教会他的一群儿子忠义和孝悌。那些皇子打从出生就那么尊贵,却似乎都没怎么见过只喜欢战场的父皇,只跟着各自的娘亲学会了明争暗斗。这种时候,难保不会有哪个不孝的跳出来,用些不光明的手段取得滚烫的龙椅。
皇帝从来没有这么弱小过。父亲从将军府大门走出去的时候说。
已经多日不见的那个老人匍匐在床榻旁边,背上是一处明显的剑伤。看这情景,应该是有什么人拿着兵器威逼老皇帝传位,父亲上去阻拦挨了这致命伤,榻上垂死的人又惊又怒,一口气没上来,也一命归西。拿剑的家伙没捞到好处还闯了大祸,直接逃走。
很奇怪,溯冰在此之前的十几年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之后似乎也没有。
他看着父亲垂着斑白的头颅倒在皇帝床边,只有一瞬间的波动,接着却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冷淡地考量着此处可能发生过的事情。
也罢。就算这时候抱着父亲尸身大吼大叫,或是举着刀去找凶手索命,也无济于事。
父亲此次入宫,也许已经算准了,自己没办法再走出皇帝这座华丽的卧室。
然后呢。
溯冰猛地甩了甩手中的冰焰。一连串的血珠飞起来,在墙上绘成颇有气势的弧线。
父亲说,他希望六皇子能做新皇帝。
玄晟,那个青年文韬武略,温和而内敛,肯去关怀别人的心思,会成为一个比老皇好太多的君主。
徐烈看着面前少年瞬间明媚的笑容,有些吃惊。
当年的大皇子,现在的杀手头领,他的确能做到把一切感情都掩藏起来,绝不流露在脸上。藏了这么深,能让身边的人放弃探寻他的心理,只是乖乖听命。
可是他现在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已经长大成翩翩少年的十二弟,似乎就是能比别人看得更深。两个人互相察言观色,捕捉着对方的心思,不失为一种特殊的“坦诚相见”。
他好像被珞炎突然冒出来的尖锐刺了一下,之前冷淡得像城墙石头一般的脸色似乎有些缓和下来。
“……是吗?”
他悠悠地吐出两个字,不对少年先前的话语做任何评论,尽管那个被否定的“纯真”令他稍微不安。
他已经不怎么记得珞炎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了,大概仅仅是凭着臆想,觉得那么一丁点大的小鬼就该是什么也不懂。这么看起来真是个不像话的兄长。
当时他交际颇多的应该是其他几个比较年长的弟弟,当然还有朝中重臣。
对于六弟他一直是有戒心的。皇子们中间从来就不缺少表里不一的家伙,看起来像个秀才的年轻人不一定就没有攻击性,也许只是不想显得剑拔弩张惹人暗中下手。玄晟一直安安静静地读书,习武,看不到他在大臣中间周旋,只和大将军的独生子交往密切,是那种可以不论及身份地位的好朋友。
而对于那个三弟,他一直摸不清楚。那人好像从来就不在意什么权位的问题,成天做一些让别人看不出他目的的事情。三弟不怎么和兄弟来往,皇子们之间可能存在的几个小团体也都把他排除在外。那家伙似乎只是很喜欢小小的珞炎,几乎是调戏。
徐烈似乎有片刻失神,把自己从多年前就存着的,对于其他人的印象翻出来回忆了一番。
玄晟是皇后所诞,颇得父皇的喜爱;而那个他几乎已经记不住名字的三弟,是一个不太得宠的妃子生的,父皇常常权当没这个儿子。
徐烈一惊,意识到对面黑玉般的幽深瞳孔一刻也没离开自己。
那双眼睛,像极了珞炎的生身母亲。徐烈当初只见过一次,就循礼转开了落在那个女人身上的视线。
却再也忘不了,那双似乎凝视过自己的眼睛。
那个传说中的“妖妃”。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乡间小店已经化作了战场。溯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举着刀在抵挡两个不由分说对着他过来的杀手。
奇怪。明明应该和他毫无干系。
几个蒙面人看起来身手不赖,应该是已经惯于干这一行。对他们来说,人头换得来白花花的银子,换得来舒坦的生活,可是如果被无关的人看见则十分不妙,只能顺手一并收拾了,以免后患。
现在溯冰就是个后患,还有那个在门帘后面抖得像筛糠的小二。
作为正牌目标的主仆二人也正和杀手斗得激烈。两人都有些武功,只是看上去不那么高明,估计很快会变作刀下冤鬼。溯冰虽然之前不准备帮他们,此时却不禁思量起救人的事情。自己这边其实游刃有余,那两人也不一定就是品德败坏到的确该死。
杀手们杀人可以没有任何理由。他明白,可是有时会无法忍受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
他一刀晃过与自己缠斗的两个杀手,飞快地绕到后面,用刀柄重重地在那他们后脖颈上敲了两记。两个家伙没料到他这一手,直接往前方扑出去,撞翻了一副桌椅,栽倒在中间。
溯冰刚要再转过身体,奔过去帮那主仆两个,却瞟见有一个杀手突然离了伙伴,直奔柜台后面脏兮兮的花布帘子过去。看样子,是准备去砍了那个藏在后面的小二。
冰焰刀在手里紧了紧,年轻武者已经拔步冲出。刀背横劈过去重击在那个蒙面人胸口上,把他撞得趔趄几步仰倒在地上。溯冰这边一手把瘫软的小二拎起来,喝斥着叫他快跑。
就是他临时变了方向的这一个片刻,也许短暂得只够深深吸进一口气,再吐出来。
他看过去时,白光一闪,那个主人的头颅已经倏地离开了身体,带着血雾飞出去。
啪。纸扇掉在地上,半开着。露出一边翅膀的猛禽染满了鲜血,彻底变成一只血红的鸟儿。
“大皇兄?”珞炎唤了他一声。
徐烈匆忙间调整好表情。他有种时间停滞的错觉,自己在那个无瑕少年的注视下,竟然仿佛经历着完全空白的梦境。
珞炎对“纯真”一说的反讽,似乎遥远得经年,而自己,方才堪堪应了一声。
谈话开始的时候,局面完全掌控在自己这里,那个年轻王爷应该也是慌张过。可现在,他不想承认,对话的节奏完全被珞炎控制着,自己被牵着走。那个孩子似乎有太多能够吊他胃口的事情,只要愿意,可以继续磨着他所剩无几的耐心,把他溺死在漫无边际的臆想中。
这是他的软肋。他很自负,一向认为自己应该知道所有人的所有事。
偏偏这个白衣的纤细少年在这一点上占据了太过有利的地位。五年间,自己错过的所有事,都是少年的杀手锏。
徐烈悄悄在袖子上擦去了掌心的汗,顿了顿,却突兀地冒出一句话。
“我手下的小子们已经预备要动手了,去刺杀当年的三皇子。若是顺利,今天正午的时候应该能赶上他。”
这是他所剩的最有力的筹码。如果珞炎忌惮他这一生杀大权,自己的优势则还能挽回。
那少年又笑了,笑得眯了眼睛,像一只狡黠的白狐。
“三皇兄不会死的。”
其实这一章全是过去的事了……
珞炎和他大哥加起来说了四句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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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迷离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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