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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太后 ...

  •   翌日落起一场春雨,天色转凉。
      听雨的院子里,骆云昭一袭月白衣裙席地而坐,弹着桌上长琴。

      她心不在焉,时时想起那个人。
      一连错弹好多琴弦,最后轻轻叹息,渐渐停下琴音。

      在他眼里她已经如此不重要了吗。
      当真怨恨她,当真轻视着她,既然他有着别的女子,怎么不去找她们,就别来找她了。

      他们还不如不重逢,起码她不会在意祁晟,也省得伤心难过。

      骆云昭不再去想,看向燃着的小暖炉。
      今日落雨凉,她虽不像以前常拿着手炉,但还是最为怕冷。

      她揭开炉盖,专注地往里头添置梅花炭。

      这时细雨渐停,管家从外头走进来。
      来到跟前,他形色匆匆:“郡主,小王爷在东宫出了事。”

      骆云昭捻着梅炭的小钳子顿住。
      心头一紧,她连忙询问:“出什么事了?”

      “今早围场竞箭,小王爷的箭头失了准头,不慎射伤太子。”

      管家说道:“现在皇宫里来人,命郡主进宫一趟。”

      骆云昭蹙着眉:“今早不是落雨吗,怎么去围场竞箭。”
      她示意榴月去拿斗篷给她披上。

      “这便不知了。”
      管家摇头,慌忙道:“恐怕小王爷要被重罚,谋害储君的罪名都有。”

      骆云昭沉了沉眸,拢着斗篷便离开听雨院的游廊,直奔府外的马车。

      ……

      等赶到东宫时,蒙蒙的细雨停了。

      骆云昭紧跟在引路太监的身后,宫道的石板地面满是潮湿,她轻轻提着裙摆,一路心绪焦急。

      东宫外太监和宫女都在寝宫外候着,骆云昭远远地瞧见裘公公,想来太后也在里面。

      只见身着劲衣的骆凤池跪在寝殿门口,束发微湿,紧绷着面容,不知在想些什么。

      骆云昭一入门便问向裘公公:“太子殿下的伤势怎样了。”

      骆凤池听见骆云昭的声音,他才注意她到来,便侧过眼看她,只得到姐姐责备的眼神。

      她一再说过在太子身边陪读,要事事谨慎,凡事以太子为重,切勿逞能冒头。

      裘公公还算恭顺,下气怡声地说道:“殿下仅是手臂被矢箭射伤,并未伤到筋骨,郡主莫忧心。”

      话语刚落,里面的太子殿下就传来阵阵吃痛的哭声,太医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太子比骆凤池年幼半岁,从几年前凤池入京陪读起,二人就同吃同睡,从未出过差池,这算头一次。

      听此,骆云昭回眸看向骆凤池,责骂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大理寺没来人把你押走已经算好的了。”

      骆凤池欲言又止,于是耷拉着肩膀,姐姐的教诲他始终记得,只是他没想到太子她……

      不过他一时失神射偏箭,真只是无心之举。

      等待片刻后,里头的动静小了些,太监从屏帘里走出来,把骆云昭请进去。

      越过檀色帘帐,有淡淡的药膏味。
      太医在收拾药箱,屏榻里的小太子左手臂被纱布缠了起来,疼得满眼泪光。

      身边的太后雍容华贵,虽然已然年长,但保养极佳,依旧雅容如玉,她正心疼地看着太子的伤势。

      听骆云昭进来,太后侧过首看过来。
      出了这种事,尽管心疼孙子,她眉眼里没有迁怒的意思。

      太后自来以仁德为世,世人皆称她是为仁民爱物的太后娘娘,体恤君臣。

      只有骆云昭了解,在必要时太后绝不会心慈手软,当年骆凤池入京就是她给老皇帝进言,直到现在凤池都还在东宫住着。

      为了让自己的皇子储位稳实,各地亲王的削藩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只是没想到还是被缪王府骑在头上。

      骆云昭行了大礼,跪地拜见:“臣女清和,代替那个莽撞的弟弟跪见太后太子,还请太后责罚。”

      太后神色慈和,说道:“怎进门来就请罪,说些罚与不罚的,听你近来病得厉害,就莫跪着了。”

      骆云昭道:“今日弟弟做了错事,是臣女没教训好他,就让臣女跪着吧。”

      太后则让太监把她搀扶起来:“哀家自会仗罚那小子二十大板,哪里用得着你这个体弱多病的姐姐。”

      骆云昭低着首:“太后仁慈,责罚凤池是好的,省得他不长记性。凤池一向心思简单,在太子殿下身边也从未有过差池,想来也是无心伤了太子。”

      太后淡淡一笑,显得通情达理。
      说道:“围场习武练箭,难免磕磕碰碰,太子伤势不重,只是划伤而已。”

      听她这般说,骆云昭悬着一路的心算是放下了,不知太后是不打算过于追究,还是另有别情。

      太后的指上珠宝护甲轻敲桌面,宫女把帘帏掀起,展露外面的寝殿。

      她看了看外头跪着的骆凤池,说道:“或许是该让小王爷回府了。孩子们都长大了,已不是孩童,该避的还是得避。”

      听言,骆云昭愣了愣。
      太后一向都扣着骆凤池,突然开这个口,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没等骆云昭开口说话,太后近旁的太子斩钉截铁地回了口:“不行!”

      骆云昭看向那面如美玉的小太子,刚才擦药时疼哭的眼眶还湿润着呢,自幼受宠,贵气且娇气。

      他起身说道:“我不让凤池哥哥走!他要走了,谁陪我读书习字,谁陪我放风筝。”

      太后道:“他就算不在东宫,也有人陪你读书习字,用不着日日在一起。”

      太子眉眼稚气,着急忙慌地跑出帘帐,然后把跪着的骆凤池抱住,对着太后道:“祖母要赶走他,不如把我也赶走好了。”

      太后沉下眉:“你是太子,要有个太子的样子。”

      太子为难:“我……”

      骆凤池本就苦闷,被太子这般搂住,便更是苦闷,回避地挣脱他的手,又怕弄疼太子的伤口。

      骆凤池端端正正地跪地磕首:“臣今日伤到太子,已是犯错,还太后请责罚,把臣赶出宫去吧。”

      太子分外心急,连忙说道:“我不怪你呀,都是我非要拉你去围场,还吓唬你,害你射偏箭的。”

      而不远处的骆云昭眉间凝重起来。

      太子对凤池的感情是不是过于亲近了,虽然早知道他们情谊颇深,但总得是不妥的。

      况且如今凤池已经长成少年,逐渐拔高起来,太子反倒不见长高,她弟弟是不是跟太子抢饭吃了。以弟弟那秉性来说,还真有可能。

      骆云昭看向太后,说道:“凤池性子顽劣,如今年岁已长,是该回骆王府了。”

      之前她提过骆凤池回府的事,太后都不肯放人。而今时太后既然有了这个想法,不如直言。

      太子扯着骆凤池的衣角,有些难过:“不要走,凤池哥哥很好,祖母你就疼疼我吧。”

      座上的太后酌量着众人神情,反而喝起半盏茶,让裘公公把太子送下来休息,也让骆凤池下去领罚。

      小太子还不肯善罢甘休,但见到太后颇厉的眼神,不得不跟着裘公公离开。

      待寝殿无人,太后从榻座走下来,从容地走到骆云昭身前,说道:“随哀家出去走走。”

      骆云昭微微斟酌,向她福身颌首。

      ……

      东宫园林,游廊曲折。
      檐外又落起细雨,清风徐来,颇为清爽。

      太后缓缓走在游廊中,对着近旁的骆云昭为难道:“你也看到了,不是哀家不肯放人,这是太子非要留着小骆王爷。”

      骆云昭只能颌首,没有反驳太后。
      她是故意让她见今天的这一幕吧,没让大理寺带走骆凤池,治谋害的罪,也是在这等着她。

      “三年前老骆王就把你们姐弟俩托付给了皇家,哀家对你们也算多有照顾,小王爷在东宫不曾受过半点冷待。”

      太后微微思忖,她看向骆云昭,说道:“前些天,哀家让裘公公跟你谈的亲事,你是真的不依了?”

      骆云昭愣住,又是她的亲事。
      想起那日的事,想起赵砚那些恼人的话,她道:“我也让裘公公带了话……”

      太后则笑了笑:“不能生子?”

      她顿了顿,宫女搀着她步伐缓缓,继续道:“皇帝如今已没法跟缪王府争锋,持政的国玺都交了出去,为了安抚住缪王府,哀家不得不把你许过去。原本要的就不是你是否生育。”

      骆云昭眸色冷了冷,她就像个物件,早被人安排好所有,用来安抚缪世子的物件。

      “所以根本就不是问我怎么想,太后您只是告知我罢了。”

      太后依旧从容:“三年前哀家见你容貌冠绝一国,便觉得总有用得上的时候,所以顶着先帝的不满,庇护你们,而现在你是该为皇家分忧了,只要你嫁过去,缪王府就会收兵京城。”

      骆云昭道:“原来你们谈了条件,你们怕缪王府夺皇权。”

      太后揽起她的手,像个慈祥的老人:“成婚后,无论太子如何不舍骆凤池,哀家都会让他回府,安安心心做他的骆王爷。”

      骆云昭看着太后的眼睛,只感到被她算计好一切,处处拿骆凤池说话。
      虽然她和缪世子早有情愫,但这种被推着走,被利用的感觉很难受,可又不得不应。

      她垂下眼帘,缓淡道:“全凭太后做主。”

      太后满意一笑,放下骆云昭的手。
      说道:“昨日哀家见了徐侯爷,聊了些你的亲事,念你年岁不小,他倒也是同意这门亲事。”

      骆云昭这才知晓太后昨天还见了徐侯。
      徐侯爷跟她母亲是兄妹,她称他一声舅父,是长辈。

      早年母亲为了嫁父王跟徐家有矛盾,加上母亲早逝,徐家怨恨父王,许多年的来往得少之又少。

      直到雍北战乱,骆家出事,徐家才跟他们兄妹走往起来。虽关系不算特别亲密,但也时常得到徐家的相助。

      太后展露笑颜道:“那就这样定了,哀家告知礼部去准备准备,京城是许久没有喜事了。”

      喜事喜事。骆云昭现在想起赵砚就闷着股气,越想越闷,越想越气,一切都是因为他。

      还得跟他准备大婚,她这心里一点都不喜,更不想和和睦睦地跟他过日子。

      既然他有什么婢女的,以后他都莫找理由进她的房门,他过他的日子,爱怎么享受怎么享受,莫来扰她的日子才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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